[綜]我背論語那些年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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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雍終于笑了起來。 這是一個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的笑,從這一刻開始,所謂的“孔道”便與他再無關聯,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約束他的行為,桎梏他的思想。再也沒有什么思想,要求他必須博愛天下,寬以待人。 他自由了。 而現在,他就站在那里,微笑著詢問和自己極其相似的另一個人:“你還記得,你那位被所有人奉為天才,被譽為人族希望的大哥,是怎么死的嗎?” 第49章 新芽 “麻煩呂老師陪我走一趟了?!笨最伒吐暤?。 盛夏的陽光極是熱烈, 落在這片寂靜的庭院里時,卻仿佛被人憑空抹去了炎熱的氣息, 只余下純粹的溫柔和暖意。臺階的兩旁是大片大片蔥蔥郁郁的古樹,悄無聲息間,便將來訪者納入綠蔭的海洋中。 “無妨?!眳味促e仰起頭, 凝視著枝椏間觸手可及的花葉,深邃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懷念:“正好,我也很久沒有見過老朋友了?!?/br>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兩人正站在一條循序向上的臺階道上。 說是臺階,其實更像是被人隨意在泥土里挖出的階梯,既不華貴, 也不整齊,看上去就像是鄉間泥濘的小道一般。這樣一條堪稱糟糕的道路,一前一后的兩人卻如履平地, 呂洞賓甚至有閑心偏過頭, 去端詳綠蔭間花瓣的大小和形狀。 稱不上是有多美好的環境和風景,可每次來訪的時候,卻總會令他無端的想起傳說中的“桃花源”來。 ——如果忽略掉那些大大小小,豎滿了每一個角落的深色墓碑的話。 但這個假設顯然是不成立的。他隨后又想道。如果沒有這些墓碑存在,那么這片土地, 也就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園林而已。 事實上, 任何一個, 哪怕是再普通不過的人站在這里, 都能夠清晰的認出墓碑上的絕大多數名字—— 李時珍, 李冰,張仲景,孫思邈…… 他只看了一眼,便轉回了視線,目光停留在走在他前面的青年身上。 公正的說,眼前的青年有一張極其好看的臉,可在呂洞賓看來,比他的外貌和氣度更加人矚目的,是隱藏在那具清瘦柔韌的身體里的,堅硬、磅礴到令人戰栗的力量,和那種獨屬于人類的,未知的可能! “你真的不考慮當我徒弟嗎?”呂洞賓認真的問道。 坦率的說,不論是出于某種目的,還是出于他本心的選擇,他都是真的挺想要這個徒弟的——可惜的是,對方似乎對拜自己為師這件事情毫無興趣。 孔顏的腳步沒有停。 他緩慢地踩過一個又一個的臺階,偶爾有兩旁的枝椏探出了頭,輕拂過他漆黑柔軟的長發,爛漫的陽光就那樣從濃郁的綠茵里灑落下來,在他的腳邊留下明亮的影子?!熬驮谧蛱?,又有一位長輩的名字,從孔家的族譜上消失了?!?/br> 呂洞賓微微一愣。 當然不是對這件事感到意外,實際上,只要他想,很多隱蔽的消息對他來說,是不存在任何保密性的,他意外的是,對方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另一件可以用來“家丑”來形容的事情。 對于孔家來說,最大的恥辱,并不是天生沒有靈力。即使是沒有任何靈力和天賦的孔家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但有一種人是例外—— 由于直接與孔家之道相違背,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輩,將會被孔圣永遠的“遺棄”,他的名字會自動從孔家的族譜上消失,并在此后的九天里,一步步失去他因“道”得來的力量,直到徹底失去靈力,淪為廢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平氣和得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呂洞賓看得出來,這并不是強作平靜的偽裝。眼前的青年是真的很平靜,也是真的對此毫不在意。 “也許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不求回報和理解的犧牲,真的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吧?!笨最佪p聲道:“可幾千年以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類,就是這么走過來的啊?!?/br> 天災,人禍,病魔。 泛濫的洪水并不會因為人類的死亡而憑空散去,未知的病魔也不可能沒來由的自人體消失,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而所謂的和平,從來都是用人類的尸體和血rou鋪出來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笨最佂O履_步,輕聲回道。 那不過是《論語》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可奇妙的是,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一股磅礴的氣勢卻自整個墓園滔天而起,仿佛無數埋葬于此的靈魂,忽然在此刻蘇醒,你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跨越了歷史長河,驟然暴起的浩然正氣,甚至還能感知到,那份來自人類自身的驕傲,和對“鬼神”的蔑視—— 嘗盡百草,以身試藥,拼著中毒喪身的風險而成書的是人,鑿離堆,治水患,積勞成疾而亡的是人。舍身求法的是人,殺身成仁的還是人。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呂洞賓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被對方拒之門外的理由——沒有人能夠成為他的老師,人類不行,妖、仙、鬼、神更不行! 雖千萬人吾往矣,寧百死而不悔。他不需要來自鬼神的指點,也不在乎旁人的背離和否定。 這是他的“道”,也是他最后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一瞬,呂洞賓只覺得,自己似乎在眼前的青年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怎么樣的‘道’嗎?”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卻牢牢鎖定在了身前深色的墓碑上,并沒有再看身邊的青年一眼,聲音低沉得宛如嘆息—— “這究竟是你自己的‘道’,還是……孔辭的?” …… 事實上,在孔云的記憶里,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大哥”這個詞了。 時間還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但屬于孔辭的時間卻早已被永遠的定格在了過去,很少有人會再次提起那個名字,更不必說在孔云的面前提起,并非厭惡或忌諱,而是…… 他有些出神,那邊的孔雍卻仍在繼續: “……他們說的不錯,你大哥的確是個天才。即使是放在整個人族的范疇里,我也從未見過像你大哥那么完美的人,雖然沒人明說過,可當年,就算是封神學堂那邊,也都是拿他當未來的人族領袖看待的?!?/br> 沒有人會比孔家人自己更加明白,“孔辭”這個名字,對于孔家還活著的兩兄弟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一個為了背負已逝兄長的理想,罔顧自己內心真正的意愿,獨自扛下了人族的重擔,頭也不回的走上了一條荊棘之路。另一個自此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從此道心腐爛一半,道心世界久久徘徊在徹底崩潰的邊緣。 “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他說:“明明是同樣的劫難,自私自利的家伙因為自己的自私活了下來,他們只需要面對他人的嘲諷和不屑,甚至可以改頭換面,換一個地方繼續逍遙自在的活著,而我們的親人卻永遠的躺在了地下?!?/br>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身前垂眸不語的少年,嘴角卻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你難道不是這么想的嗎?” 孔云抬眸,沉默的注視著眼前似已癲狂的男人。 他能夠清晰的看見,眼前這個人的仇恨——那些被他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隱忍了不知道多少年,對于孔家本身的怨恨。 “是啊?!彼犚娮约旱穆曇羝届o的在房間里響起:“我就是這么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