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謝景衣眼睛一亮,將那傘一收,摩拳擦掌起來,好家伙,這是想什么來什么?想她謝景衣,居然也有人敢搶了! 她想著,摸了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悄默默的將它藏在了袖子里。 行駛不一會兒,便進了小黑巷里,那馬車往前一橫,停了下來。 車夫跳了下來,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到謝景衣說道,“哼,我跟你去!” 車夫一愣,撓了撓頭,主家說這小娘子機敏,今日一瞧,果真如此,他還沒有說話,她便知曉是何意了。 謝景衣給了忍冬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了那馬車跟前,跳上馬車,手中的匕首便橫在了里頭那人的脖子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光天化日之下,您怎么大駕光臨??!” 翟統領無語的低下了頭,看了看脖子上的匕首,“黑羽衛參見上司,可沒有這種規矩?!?/br> 謝景衣理直氣壯的將匕首藏回了靴子里,笑道,“正因為是您,才得用我最真誠的打招呼方式呀,這樣方顯得我對您的尊敬。早就聽說了,您武功蓋世……” 翟統領摸了摸胡子,“先處理你那女婢?!?/br> 謝景衣點了點頭,翻身跳下馬車,走到了忍冬跟前,“你先領著青厥,去尋李神醫,我遇到了相識的,有買賣要談?!?/br> 忍冬有些憂心的看了謝景衣一眼,見她微微的搖了搖頭,牽起了青厥,緩緩的離開了。 謝景衣轉身又上了馬車,“大統領降臨,有何貴干?” 翟統領垂了垂眸,“你倒是本事,才入我黑羽衛幾日,便接連升官,照這樣下去,過不多久,老夫的位置都該挪給你了?!?/br> 謝景衣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雖然我自知本事非凡,但大統領這么實話實說,怪讓人不好意思的?!?/br> 翟統領睜大了眼睛……梗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如今的小孩兒,都跟你一樣么?” “那哪能呢,小女乃是萬中挑一,人間絕無僅有!” 謝景衣說著,只見一根亮閃閃的黑羽毛落到了她的跟前,這黑羽毛油光呈亮的,看上去就是從一只十分健康與雄壯的雞身上拔下來的。 當然了,前頭的絨毛還是禿嚕光了,看上去依舊有些磕磣。 第279章 新的任務 翟有命瞧著她變幻莫測的神色,笑著摸了摸胡子,緩緩地說道,“我第一次拿到黑羽的時候,也如同你一樣。那時候啊,我才二十歲。先皇啊,也是意氣風華的?!?/br> “不像現在,連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都能夠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你吊兒郎當的沒有問題的,但是要記住了,你既然入了黑羽衛,便要一輩子都效忠官家一人?!?/br> “我陪了先皇數十載,大概是沒有氣力再陪新皇了?!?/br> 謝景衣一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倒是沒有想過,翟有命竟然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翟有命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參片來,含在了自己嘴中,“你跟你祖父很像,我倒是沒有想到,我帶了你祖父入門,如今竟然又要帶你了?!?/br> 謝景衣猛的站起了身,頭撞在了馬車頂上,發出了嘭的一聲。 她捂住了頭,疼得齜牙咧嘴的,“你是說我祖父也是黑羽衛?” 翟有命搖了搖頭,“很久以前,很短暫的是過,現如今不是了。天底下,哪里有無緣無故的偏愛,你以為他的侯爵,就是靠阿諛奉承來的么?那你也太小瞧你的祖父了?!?/br> “他就是個老王八成了精,禍害遺千年,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他竟然還要老來得子了!你說氣人不氣人?!?/br> 翟有命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謝景衣。 謝景衣一個激靈,“您也想老來得子?我又不是送子觀音,您得別處燒香去?!?/br> 翟有命一個巴掌拍了下來,拍得謝景衣腦袋發懵,她下意識的想要還手,卻被翟有命大力氣的箍住了右手手腕。 他的力氣十分大,像是一只鐵螃蟹的大鉗子一般穩當。 謝景衣并不氣餒,眸光一動,使出了小娘子翻繩的功夫,像是一個滑溜的泥鰍一般一轉,見這個動作吸引了翟有命的注意力,左手趁其不備的掏出了匕首,又一次架在了翟有命的脖子上。 翟有命嘆了口氣,“你太可惜了,若是長在京城,尋了個好師傅教導,如今的本事,不輸關慧知。若是文武全才,腦瓜子又機靈,何愁大業不成?” 謝景衣收回了匕首,第二次帥氣的插回了自己的靴子里,拍了拍手。 “我沒有武功,自然有會武功的人,為我所用?!?/br> 翟有命笑了出聲,“從六品是你的了,你替官家除掉了鄭王府這個心腹大患。以后可不能掉以輕心,小芝麻官兒升得快,再往上,可就難了?!?/br> 謝景衣一喜,接過了翟有命遞過來的信封,一共有三封,顯然他們三個人都升官了。 “多謝大統領!” 翟有命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你尋李神醫做什么?” 謝景衣頭也不抬,胡謅道,“自然是看宮寒之癥?!?/br> “太好了,你也有宮寒之癥!” 謝景衣驚訝的抬起了頭,“您也有?” 翟有命憤憤的抬起手來,又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謝景衣趕忙抱住了頭。 “你們嘴欠,還真是祖傳的!”翟有命哼了一聲,“我不宮寒,可我小女兒翟無姒,嫁人十年了,至今未有孕事。你讓李神醫給她診治一二?!?/br> 謝景衣松開了抱住頭的手,鄙視的看了一眼翟有命,“一個燒餅都能進黑羽衛,你該不是為了托我辦事,就給了我個從六品吧?” 翟有命眼珠子一轉,伸手就要奪那禿毛。 謝景衣眼疾手快的將那毛揣進了兜里,“李杏如今坐堂,你怎么不自己個去?她也不會嫌你老,就不接診?!?/br> 翟有命搖了搖頭,“你別在我跟前打馬虎眼,李杏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過。她如今一心想要擺脫婦科圣手的稱號,除非是要命的事,不然她不接。她那鋪子的東家是你?!?/br> 謝景衣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事兒怎么能夠找李杏??!這得找個大和尚重新改名兒啊,這些人取名字,咋還自帶詛咒呢?壽光壽光,短命之兆;無姒無姒,沒有后嗣,無子之兆。 像她就不同了,景衣景衣,注定了是要錦衣華服,走上人生巔峰的。 翟有命得了準信,也不糾纏,接著說道,“你知道京城五大家嗎?” 謝景衣神色一凜,“齊,劉,牛,漆,嚴?!?/br> 這京城五大家,通常乃是站在小官家這邊的人,方才會如此說。因為這五大家,指的乃是后族五大家。 原本的世家大族,只有齊家同劉家,但因為如今的太后,屹立數十年不倒,等到先皇駕崩之后,仗著小皇帝年紀小,垂簾聽政了好一段時日。這后族聯姻來,聯姻去,竟然生出了以齊家為首的五個姓氏來。 雖然這五家單擰出來,放在整個大陳,算不得什么龐大的家族,甚至比不上宋光熙的母族,但五家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成了太后身后,不可忽視的力量。 官家如今已經親政,但諸多事宜,都受太后掣肘,遠不如想象中那般執政有力。他執意推行新法,也未必就沒有從上到下,清理一遍的意思。 可惜,想得簡單,實施起來太難,王公遠不如想象中那么高瞻遠矚,新法推行到如今,離革新差得遠兒,甚至將一些保守的老臣,都推了出去。 但是革新勢在必行,不然的話,如何能夠將那腐rou徹底的割掉。 當然,這是扯遠了的事,這最新的人物,看來應該是同后族五大家有關系了。 翟有命點了點頭,“此番要查的,乃是嚴家的嚴覺,此人乃是鳳平縣令。我收到了風聲,他靠賣官來收取巨額的錢財,他的師也名叫許周林。這許周林看不下眼,偷了嚴覺的一本賬冊,連夜逃走了?!?/br> “就在昨日,有人在青萍鎮的河中,撈起了許周林的尸體。但他的身上并沒有賬冊。嚴覺悄悄的派人四處搜查,想要搶先拿回賬冊。是以,你們的任務便是,在嚴覺之前,拿到賬冊?!?/br> 翟有命說著,十分慎重的道,“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不是回回都有抓逆黨那等大任務做,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在做不起眼的事情,甚至是無用功?!?/br> “但是,請你務必記住,這個賬冊,我們一定要拿到手。然后將這事兒,給鬧將開來?!?/br> 謝景衣拱了拱手,“諾?!?/br> 重生一次,她心知肚明,嚴覺只是點燃爆竹的那根引線,京城要掀起新一輪的驚濤駭浪了! 第280章 小鎮偶遇 大約是翟有命有求于謝景衣,可算沒有如同上次一般,將她半道兒擱下來,那馬車徑直的將她送到了醫館,方才停下來。 翟有命咳了咳,又掏出了一塊參片,含在了嘴中。 謝景衣瞧著皺了皺眉頭,到底沒有多說什么。 “大統領,我便先下去了,我若得了信,該如何尋您?” 翟有命瞇了瞇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你那棺材鋪子對門的那家賣蠟燭的店,被我盤下來了。你有了信,去那里尋那個叫翟準的掌柜?!?/br> 謝景衣滿頭黑線,他娘的,那鬼街要被黑羽衛包圓了么? 到時候翟有命若是嗚呼了,簡直是不用花錢,便能擁有全京城最好的棺材,最好的紙人,最好的金箔,最好的燭火…… 若不是尚且沒有發現翟有命有什么摳門的癖好,她怕是當真要以為,這老頭子真就是這么想的了,省了一大筆錢。 謝景衣撩起了簾子,準備跳下去,臨了還是忍不住說道,“我瞧你氣虛,少近女色多求醫,這把年紀,你就是把送子觀音拜個便,也不能老來得子了。我那祖父,得了我這么個孫女,已經是滿頭包了,光這一點,您就勝過他無數,不用耿耿于懷了?!?/br> 翟有命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差點兒沒有把心肝肺給咳出來,惱羞成怒道:“滾!” 謝景衣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跳下了馬車,“您說的事兒,我會上心的?!?/br> 翟有命又咳了半晌,那駕車的馬夫緊張的探進頭來,“主家,您無礙吧,要不進醫館瞧瞧?” 翟有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去罷,小毛孩子,吃準了我宰相肚里能撐船,倒是騎到我頭上來撒野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孫子會打洞?!?/br> 馬夫有些不明所以,但不敢追問,只放下了馬車簾子,甩了甩馬鞭,趕起車來。 謝景衣揉了揉青厥的腦袋,“忍冬怎地不先進去等?這里人來人往的,也沒有個座兒?!?/br> 忍冬見她頭發絲兒都沒有少一根,松了一口氣,笑道,“天氣暖和,在門口曬曬太陽也好,同小娘一道兒進去?!?/br> 謝景衣看著她的眼光頓時柔軟起來,“無需擔憂,乃是阿爺的一個朋友罷了,柴二也相識的。想托我請李杏?!?/br> 她說著,走進了醫館里。 忍冬輕輕的嗯了一聲,忙追隨了進去。 醫館里靜悄悄的,李杏如今在京城里,名聲大振,但她的臭毛病沒有改,并不是什么人都看,除非救命的事,只看自己個想看的,又是女子行醫,在京城中,得了個怪醫的名頭。 謝景衣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擺弄藥材,隨意的往自己個嘴里送,不知道的,還以為神農轉世嘗百草。 “今兒個逛的是什么妖風,竟然把你給吹來了?!币娭x景衣進來,李杏的手并沒有停。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自己個尋了個座位落了座,“我這不來瞅瞅,我的鋪子虧本了沒有,要知道我謝三,起碼有……有,嘿,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個鋪子,總而言之,個個都是賺錢的?!?/br> 李杏撿了個像樹棍子一樣的藥材,往謝景衣嘴中一塞。 謝景衣張了張嘴,一股苦味在舌尖彌漫開來,差點兒沒有讓她直接吐出來。 “可別吐,是好東西,放心吧,沒事兒把這個當零嘴兒磕,保證你三年抱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