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雖然這些,一時半會兒的查不明白。 但是小張氏是既得利益者,她們想要殺死謝保林,奪走屬于他的一切,這件事是不爭的事實。 謝景衣沉思著,將整個故事都想明白了去,方才罷休。 在謝保林“消失”不見,游云被沉河了之后,永平侯府并沒有追查到他去了杭州,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許多年。 他的份被人發現,應該是在他當了自己的玉佩之時暴露的。 那塊玉佩,看起來不顯眼,但既然是宮中出來的,那必然有非凡之處。怕是有人見多識廣,給認出來了。 張氏知曉之后,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那會兒,不過是一個升遷無望的芝麻小官罷了,可能一輩子都去了不京城。同永平侯府,也永遠不會扯上關系。 可問題就出在,謝玉急需要人來頂替她的親事。于是大房的人擅作主張,要把謝保林弄回來。照這樣推斷,再結合上次大房的人不知道游云的名字,可見大房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公主親的,也不知道謝保林的真實份。 不然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把自己處于尷尬之境。 大房做事毛躁,被張氏發現了,張氏擔心認回謝保林之后,發生什么失控的事,所以痛下殺手。 如此,倒是勉強能夠說得周全了。 總而言之,不管如何,她都可以直腰桿子,問小張氏討債了。 謝景衣想著,瞇了瞇眼睛,又問道,“姨祖母,你再仔細想想,當年之事,還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么?” 游云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甚至連豪門大戶里,什么是合理的,都搞不清楚?!?/br> 今已經知道了許多想知道的事,謝景衣瞧著游云也疲憊了,便不再追問,起告辭。 游云相送,到底還沒有忍住,問道,“你阿爹可還好?” 謝景衣裂開嘴笑了笑,“若是我祖母尚在,見著我阿爹,一定會為他驕傲?!?/br> 游云也笑了起來,“那便好?!?/br> 謝景衣出了門,外頭的太陽已經偏西了。 等回到永平侯府附近,巷子里已經是影影綽綽,昏黃的夕陽幾乎就要消失不見了,不遠處樊樓的靡靡之音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莫名的讓人有一種想要去花天酒地的感覺。 謝景衣遠遠的便瞧見,那角門處的墻角,站著一個高大的影,他的臉有些讓人看不清楚,但那個人,謝景衣永遠都不會認錯的。 “你怎么來了?”謝景衣翻下了驢,快步的走了過去,蹲在地上的柴貴,對著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柴琛拍了拍謝景衣肩上落的灰,“怎么才回來?你咋那么摳,青厥都要累死了,買輛馬車吧?!?/br> 謝景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當自己是她爹呢,管天管地,還管她啥時候回家了。 “知道了,明就買??婆e在即,柴二公子不去溫書,跑到我家擦墻做什么?” 柴琛哼了一聲,從袖袋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塞到了謝景衣手中,“賞你的?!?/br> 謝景衣一愣,頓時激動起來。 雖然光線太暗,她幾乎看不清楚什么,但光憑觸感,她都知道,自己手中是一根黑色的羽毛,那是她夢寐以求的,黑羽衛份的象征。 “怎么有點禿,看起來不像鳥毛,倒像是雞尾巴上的,就是咱們踢毽子常用的?!?/br> 謝景衣心中激動著,嘴上卻嫌棄的說道。 柴琛點了點頭,“嗯,拔毛的人不知道輕重,毛掉了,所以禿??偛荒芤驗橛X得你聰明絕頂,才給了你一根禿毛吧?!?/br> 謝景衣臉色一垮,抬手就想揍人,手舉到半空中,瞧著手中的黑禿毛,又忍不住收了回來。 小心翼翼的將那毛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之中,臨了掛掉了幾根絨毛,心疼得嗷嗷叫。 一根禿毛又如何?總有一條,這根禿毛非得換成最名貴的翎羽,代表著黑羽衛大統領的份。 當然了,現在她還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小官兒,用個禿尾巴雞毛湊合湊合就算了。 柴琛瞧著她的模樣,好笑的搖了搖頭,“若是沒事,我先回去了?!?/br> 一旁的柴貴聽到牙疼,祖宗喲,咱們從天亮等到天黑,好不容易見著人了,結果才說了幾句話啊,就回去了。 簡直了……公子啊,這樣矜持的正室,都是要被冷落的??! “你等我一會兒?!?/br> 謝景衣說著,快步跑進了院子,從自己的箱籠里翻出來一個包袱,又跑了出來,塞到了柴琛的手上,“你只有一衣服嗎?那都快要洗得泛白了。還說我摳,哪里有你摳?” 她說的是之前她給柴琛縫制的那一,他經常穿在上,雖然并沒有謝景衣說的那么夸張,但總歸是有些舊了。 柴琛眉眼一彎,湊到了謝景衣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以后只穿阿衣給我做的衣服?!?/br> 謝景衣臉一紅,往后跳了一步,好端端的湊這么近做什么?感覺耳朵都癢了! 說的什么不切實際的話,她要是不做,他還能不穿不成? 柴琛見她的模樣,笑了出聲,清了清嗓子,“阿衣忍心看到我不穿嗎?” 第151章 公子變紈绔 不要臉! 若不是她還披著十來歲的皮,定要眼前這人知道,深宮老嬤嬤嘴刀割人的厲害!保證說得你以后,恨不得把衣襟拉到頭頂上去,臉都蓋起來! 謝景衣想著,哼了一聲,甩手就進了屋,啪的一聲,將那角門給關上了。 柴祐琛吃了一鼻子灰,可懷中揣著新衣衫,依舊抑制不住的喜悅,嘴角的幅度,怎么壓都壓不住。 “柴貴,你覺得明日我來提親如何?” 柴貴被柴祐琛的話,震得云里霧里的,什么叫不穿!公子,公子,你可是京城里人人都仰慕的貴公子啊,你若是那樣往街上一走,咱們家后院都得擠爆,荷塘都得填了站人??! 若是往朝堂上一站,官家都得跟您回家啊……呸呸……想啥呢! 我們要做的是國之棟梁,不是紈绔??! 這謝三娘子,莫非是蘇妲己轉世邪? 柴貴挺了挺胸膛,悲憤的說道,“楊家要來給謝大娘子下聘,您來沖撞了?!?/br> 柴祐琛一想也是,“那下個月擇一吉日呢?” “下個月您要考春闈!”柴貴悲憤欲絕。 柴祐琛可惜的嘆了口氣,“再遠就不好說了,畢竟謝三翻臉比翻書還快?!?/br> 柴貴剛松的一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公子不要氣餒,這天下怎么可能有不喜歡公子的小娘子!便是謝三娘子,也逃不過公子的手掌心?!?/br> 柴祐琛嘴角抽了抽,“你說得我像一個采花賊……” 柴貴舔著臉笑了笑,“哪里有我們公子這么好看的采花賊!” 不是我說你公子!你剛才那樣子,不就是調~戲小娘子的采花賊嗎!還用得著像嗎?就是好嗎! 當然,為了月錢,這種話在心里說說就罷了。 主仆二人嘀嘀咕咕的上了馬車,柴祐琛得了新衣衫,難得的話多了起來。 …… 那廂謝景衣回了府,倒頭便躺在了床榻上。 今日之事事關重大,她是必須要告訴謝保林的,但他如今出門未歸,謝景澤又春闈在即,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謝景衣想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對著忍冬招了招手,耳語了一番。 忍冬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謝景衣手掌一翻,將那黑色的羽毛放到了自己梳妝匣子的夾層里,拿著銅鏡照了照,然后啪的一聲,將銅鏡扣上了。 不是他們的,她一點都不想要,可是他們的東西,她寧愿踩爛了,也不想便宜仇人。 公主的身份也好,侯府的光環也罷,若是可以,她一點兒都不想沾,她寧愿謝保林就是杭州的一個普通人。 可她不能替謝保林,選擇出身。 …… 正月十八乃是個大吉之日,春堂院里喜氣洋洋的。 雖然因為十六里官家遇刺之事,不好大宴賓客,但翟氏怕委屈的謝景嫻,依舊是將自己的小院布置得花團錦簇,好不吉祥。 謝景嫻紅著臉坐在鏡子面前,“阿衣,這衣衫我穿,會不會太過華麗了一些?” 謝景衣往她頭上插了一只流蘇金簪,“今日楊家來下聘,是阿姐重要的日子,再怎么華麗,都不為過。若是別人,那是不能穿的,怕壓了日后嫁衣的風頭??晌野⒔愕募抟隆綍r候肯定要震驚整個京城!” 謝景嫻的臉紅了更加厲害了,“也就是我閑著,才繡了那么些……”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別說,她也很想說這個,謝景嫻是有多閑,才把自己的嫁衣,繡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那花細致得恨不得凸出來…… “好看的!咱們弄好了,便去主院等著,阿爹不在家中。祖父祖母cao辦這事兒,別去晚了,落人口舌?!敝x景衣說著,同謝景音一塊兒加快了手腳。 不一會兒,春堂院的人,便浩浩蕩蕩的去了主院。 她們隔得遠,去到的時候,其他房的人,已經在了。 “哎呀,莫非我記錯日子了,今日不是楊家來下聘,是景嫻jiejie要出嫁吶?嫁衣都穿上了?!?/br> 謝景衣一聽這聲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親事越近,謝玉嬌便越狂躁,跟咬人的瘋狗似的,什么都想同謝景嫻比。 謝景嫻的嫁妝里今日添置了什么東西,謝玉嬌翌日定要照著買上一件更貴一些的,說什么嫡女怎么能叫庶女壓一頭。 “玉嬌jiejie在說什么呢?就這衣裙,我阿姐箱籠里沒有十件也有八件的,莫不是同玉嬌jiejie的嫁衣撞了?哎呀,玉嬌jiejie早說就好了,我們換件旁的來?!?/br> 謝玉嬌冷笑出聲,“你就吹吧!兜里幾個銀錢晃蕩作響,可別打起腫臉充胖子?!?/br> “我本就胖何須充?倒是玉嬌jiejie今日臉有些腫,嬤嬤也是沒有心,怎么不給你拿白雞蛋敷上一敷?” “你說什么?謝景衣,你要找打是不是?”謝玉嬌頓時怒了,立即沖了過來。 謝景衣掐了自己一把,眼眶一紅,高聲喊道,“祖母,這簡直是欺人太甚!玉嬌jiejie,你頭回打我之后,同我道歉,我便勉強原諒于你,你今日竟然還想動手打人。我們雖然是半道兒進府的,但也是正正經經的謝家人!今日是我阿姐的大好日子,我可是不會任由玉嬌jiejie胡作非為!” 謝玉嬌一驚,下意思的往門口看去。 她吃夠了謝景衣的虧,知曉她這個人,會演得很,若是她直接還手,那八成是沒有外人,不用演,可她眼眶紅了,那絕對是又給她挖了坑??! 她往門口一瞧,果然看見門口站著兩位衣著樸素的夫人,都是以前從未見過的。 挑著簾子的丫鬟尷尬的騎在門檻上,說道,“夫人,宋中丞夫人,劉御史夫人來了?!?/br> 那劉御史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謝玉嬌,笑著對永平侯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多時不見,身子可好?真是恭喜恭喜了,這們親事,乃是王公保媒,我做的中人,這不先行一步,給府上安安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