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衣手遮天》 作者:飯團桃子控 內容簡介: 謝景衣重生了,她不想給仇人們一個眼神,只想說:圓潤的滾開!不要妨礙我成為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可是事與愿違,她的成功路上出現了一個……開口就誅心的絆腳巨石。 謝景衣:公子為何求娶我? 柴祐?。簴|京臨安三千女,無人臉皮厚過你。我甚悅之! 標簽:歡喜冤家 毒舌 甜文 重生 ============== 第1章 江山代有奇葩出 大陳,熙寧元年冬,臨安城。 雪紛攘而落,壓彎了紅梅,讓人看不清前路??諝庵袕浡喽?、核桃仁、桂圓紅棗混合在一起的香甜氣,今日是臘八節。 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青衣的使女端著小托盤兒,在回廊上快步走著,雪履打在木道上,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走到門口,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兒,一手撩起門簾兒,走了進去。 “三娘子今兒晨起還咳著,怎地還開了窗了?若是被夫人瞧見了,又該訓斥您了?!?/br> 她說著,將那托盤擱在了小桌上,快步上前,啪的一聲,將窗給關上了。 桌案上放著一張宣紙,上頭畫著一樹紅梅,窗外的雪花粒粒飄落進來,打在了畫在,承托得那紅梅上像是壓了霜一般。 使女眼中閃過驚訝之色,驚呼出聲,“三娘子開了多久窗了,這畫上都堆滿了,糟了糟了,奴這就給你煮姜湯去?!?/br> 這府上主家姓謝,乃是臨安城下富陽縣知縣謝保林。 今兒個因是臘八節,一家子人都去附近的山廟求德福粥去了。唯獨最年幼的謝三娘子昨兒個夜里著了涼氣,被夫人硬按在頭,留在了家中。 謝景衣看著青萍手忙腳亂的樣子,頗為感懷,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膽敢管她的小丫鬟了。 上輩子,她從一個知縣家的小娘子,變成了侯門大戶的貴女,又在祖母的壽宴上,當著眾人的面,狠絕斷親,自梳立女戶。 再入深宮做女官,從不知名的小掌衣,一路做到統領六局二十四司的正三品司宮令。 整個汴京城里的人,都知曉一句話:江山世代奇葩出,誰人敵過謝景衣? “我不過是開窗透透氣罷了,滿屋子的藥味憋悶得很,若是開窗久了,那畫上的雪沫兒早就融了,哪里還能堆霜?你怎地去了恁久?早便餓了?!?/br> 慌慌張張的青萍一聽謝景衣這聲音,嚇得一個哆嗦。謝三娘子人稱歡喜菩薩,聲音軟糯得跟粘豆包似的,很少生氣,可她今日竟然從那溫和的聲音里,聽出了不同來。 青萍想著,結結巴巴的說道,“三娘子莫生氣,我端了粥早要回院子的,可前院來報,說京城永平侯府來了人,有要事要尋老爺。這什么侯府的,來頭嚇人,門房不敢怠慢,這如今府里又只有三娘子一個主子,可不稟到這兒來了。這一扯就耽擱了?!?/br> 永平侯府?謝景衣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謝家所有的不幸,都是從熙寧元年臘八節,從永平侯府開始的,這是不管她后來如何厲害,都沒有辦法彌補的遺憾。 父親謝保林原本就是富陽縣人,祖上三代都是農戶。在中了舉人之后,娶了同窗翟遠陽的親妹子翟氏。 翟家是臨安城里小有名氣的布商。謝氏一族靠著謝保林的“小貴”同著翟家的“小富”,才在這臨安城里勉強有了一席之地,同那京城永平侯府,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可偏生,永平侯府來認親了。 說是永平侯府老侯爺病重,眼見著就不行了,心中想著闔家團聚,于是派人到處尋找當年不幸走失的庶長子,經過多番查找,總算是確定,那人正是富陽知縣謝保林。 那時她沒有見過世面,被永平侯府的人糊弄住了,派了人去廟里尋阿爹阿娘歸來。父親謝保林信了這番說辭,立馬告假,舉家進京??稍诎肼酚龇?,一家子陰陽相隔…… 人都說父子相認述衷腸,有道是暴風驟雨催命忙! 重生一世,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那一家子賤人! 謝景衣眼珠子一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疑惑的說道,“永平侯府?我們家祖上三代都在臨安住著,何時同京城里扯上關系了,莫不是騙子罷?今年是父親評級大考之年,大哥哥又要科舉,這福德粥至關重要,切莫讓人去叨擾阿爹阿娘。我們且先探探那人虛實?!?/br> 青萍點了點頭,替謝景衣披上了一件茜色鑲著白色兔毛邊兒的披風,又往她懷中揣了一個暖手爐,這才挑了簾子上前引路。 謝府的宅院不大,不一會兒便到了前院的偏廳里。 屋子里站著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仆婦,穿著厚厚的灰鼠子皮,一雙眼睛四處打量著,不耐煩的踱著步子。 見著謝景衣進門,胡亂的拱了拱手,往她身后望了望,“這位小娘子,快些尋你家主人出來,天降喜事了?!?/br> 謝景衣在心中呸了一口,還天降喜事,簡直是天降血霉! 她前世是瞎了狗眼睛,才沒有瞧出這婆子眼神中的輕蔑之意,那副你家撞了狗屎運,祖墳里冒青煙的勁勁兒,簡直是充斥著整間屋子,委實惡臭。 倘若真有心認親,又怎地只派一個婆子前來? 謝景衣甩了甩袖子,等著青萍替她除了斗篷,這才斯條慢理的坐了下來,挑了挑眉,瞥了那婆子一眼,“永平侯府是何等尊貴門第,便是阿貓阿狗也都知書達理。你這婆子,連向主家行禮都不會,作何道理?” 那仆婦一愣,厚著臉皮笑了笑,又重新行了禮,“老奴委實高興,這才失了禮數。瞧小娘子說話行事,當是個能做主的。我乃是永平侯府的管事王嬤嬤,侯爺病重,一心記掛著多年前走失的長子,百般尋訪,才知曉竟然是府上的謝老爺?!?/br> “正好齊國公判兩浙路經略安撫使,老奴便隨著他們家的大船來了臨安,接你們一家子回侯府團年,好見侯爺最后一面?!?/br> 謝景衣一聽,驚訝的看向了那王婆子,“你們家老侯爺病重,眼見著就要駕鶴西去,你竟然高興得失了禮數?” 王婆子的笑容逐漸僵硬…… 謝景衣眼皮子一翻,“嬤嬤也莫要嫌我說話不中聽。這幾日我們府上,都來了好幾位自稱是這府那府的牛鬼蛇神了……我們謝家往祖上數三代,那都是喝著富春江的水長大的。嬤嬤一來這里,便給人改了祖宗,我沒有將你亂棍打出去,已經是我修養好了。你說了這么些,可有憑證?” 王婆子面色一沉,她竟然不是第一個來的?沒道理??! 她想著,爽快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這里頭是我們侯爺的親筆信,蓋了永平侯府的印。里頭還有一塊玉佩,同謝老爺脖子上戴著的那一塊,是一對的,一模一樣?!?/br> 她說著,就想將這些往謝景衣的懷里頭塞。 謝景衣蹙了蹙眉頭,看了青萍一眼。 青萍雙手叉腰,往那中間一橫,接過了王婆子手中的信,“你這婆子,我家小娘的纖纖玉手,也是你能碰的?” 謝景衣眼皮子跳了跳,看也沒有看那信,便往袖子里一塞,若無其事的說道:“嬤嬤也莫要嫌我說話不中聽。這幾日我們府上,都來了好幾位自稱是這府那府的牛鬼蛇神了……我們謝家往祖上數三代,那都是喝著富春江的水長大的。嬤嬤一來這里,便給人改了祖宗,我沒有將你亂棍打出去,已經是我修養好了。你說了這么些,可有憑證?” 王婆子頓時傻眼了…… 這是什么鬼?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憑證剛剛才給了你,你咋地就翻臉不認了! 第2章 哪來的倭瓜擋道 便是青萍也詫異的看了謝景衣一眼,只不過她一個下仆,還能比主家聰慧?謝三娘子如此行事,想來是已經確認了這婆子是個騙人的貨色,自有章法。 “你這婆子,若有憑證,快些拿出來。若是沒有,我可是要叫人了?!?/br> 王婆子僵硬在原地好一會,她雖然不是永平侯府最得勢的嬤嬤,但也是踩著不少人上位,有姓有名的仆婦。 縱橫后宅十幾載,這還是頭一遭遇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想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信同玉佩真的不在了。并非是她幻想的,眼前這個看上去天真得不諳世事的姑娘,剛剛的確是收走了她的信物。 然后不認賬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小娘子。 她生了一張及其討喜的臉,算不得多好看。但是玉雪可愛,像極了奶糕,笑顏彎彎,嘴角微翹,看上去便覺得毫無心機,讓人親近,十分可欺。 然而,呸! 王婆子想著,擠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小娘子莫要開玩笑了。我剛才不是把信還有玉佩都給你了么?就在你的袖子里揣著呢,你如何不認了?那可是永平侯府,你阿爹若是成了永平侯的兒子,日后少不了平步青云!” “便是小娘子你,背靠侯府,那也能夠有個好前程,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當真是天大的好事??!你年輕不懂事,待你阿爹阿娘歸來,便能夠明白老奴的苦心了?!?/br> “不信,不信你問你阿爺阿奶,他們肯定知曉,你阿爹不是親生的!” 謝景衣一聽,站起身來,“來人啊,將這胡言亂語的婆子給我亂棍打出去。一口一個永平侯府,卻拿不出半點證據,這臨安城里誰人不知,我阿爺阿奶早已仙逝,竟然拿他們作筏子。我瞧著過了臘八便是年,不愿意傷了和氣,你這婆子,竟然臉大如盆,登門行騙來了!” 謝景衣的話音剛落,門外便來了幾個家丁,將這婆子架起,朝著門口走去。 王婆子想要掙脫,但那里是這些壯漢的對手,呼啦啦的嚷嚷著,“小娘子,我當真是永平侯府的人,對了,齊國公府的人能給我作證,我是坐他們的順風船來的?!?/br> 家丁嘭的一聲把門打開了,風呼呼的吹了進來,吹得謝景衣的衣襟沙沙作響。 她站在那里,看著遠去的王婆子,輕蔑的笑了笑。 齊國公府是何等孤傲,豈會為她一個下人作證?就算齊國公府開口,那也只能夠證明王婆子是永平侯府的下人。 沒有道理,按著人頭,叫人認親吧? 上輩子,王婆子便是憑借那封信還有玉佩,說動了謝保林的,除此之外,她并沒有其他的憑證。畢竟一般的人,知曉了自己是侯府公子,還不樂開了花去。便是她阿娘翟氏,也是欣喜異常,縣令的女兒,同侯府的千金,那差的可是十萬八千里。 現在憑證已經到手,懶得同她多費口舌。 你說著婆子回了京城,永平侯府再派人來? 別說她篤定不會再來,就算是再來,那也是數月之后的事情了,到時候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少,他們一家子不會急吼吼的進京,阿爹同阿哥也不會因為保護他們,而死在匪徒的手上。 那“快死”的永平侯在她斷親決義的時候,都活蹦亂跳好生生的呢! 謝景衣想著,看著門口,頓時一愣。 是她眼花了么?她家大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是誰? 天殺的,那不正是齊國公的兒子柴祐琛么? 王婆子的證人,竟然說來就來!這是怎等血霉! 說起這柴祐琛,在汴京那也是響當當的另一奇葩人物。 論家世,往上數幾代,他家祖上出身武國公府,先是姓閔,后改姓柴,封侯拜相好不榮耀,柴相公的妻子高氏,更是響當當的人物,乃是大陳史上唯一的一位女侯爺,乃是官家的手眼,令人聞風喪膽。 雖然如今已經不及當年,但依舊是圣眷在握,柴祐琛的父親柴華被封齊國公,新判兩浙路經略安撫使,母親乃是官家的親姑母耒陽長公主。 這等榮耀,柴祐琛理應成為京城貴婿,搶手得緊! 可直到她在宮中做了女官,柴祐琛也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無人敢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