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蕭家軍
說罷,蕭安幗便沉默了下來,安國公的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李尋南微微張著嘴,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十年前她父親戰死沙場,馬革裹尸,她尚且沒有完整的記憶。 蕭氏所率的隊伍分批別隊分入了各地,但是更多的還是留在了北境,也就是現在的永昌軍的基礎,但是十年過去,從當年留下到現在的人都已經寥寥無幾。 至于當年最核心的蕭家軍,她更是從未聽說過,只以為早已經跟他父親一同留在了戰場上,但是現在,她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卻告訴她,那些人在他那里? 至于為什么會在平陽侯那里,她甚至不敢深入去思考,她怕那個結果會讓她崩潰。 但是事實是,她總要面對的,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安國公沉默好久,才扭頭看著蕭安幗嘆了口氣道:“當年的事情太過久遠,雖然我一直在調查,但是卻沒有告訴過你,但是現在卻不得不讓你知道了,蕭家軍,當年的確消失了?!?/br> “消失了?”蕭安幗微微睜大了眸子失聲道。 “除去戰死的,蕭家軍本還應該剩余三百四十六人的,”安國公說著握了握拳,“但是那三百四十六人,無一例外,全部消失不見?!?/br> “全部……”蕭安幗深吸了一口氣,扶著桌子的邊緣,低聲道,“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嗎?” 安國公搖了搖頭:“沒有?!?/br> 沒有,三百四十六人,全部消失……蕭安幗甚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意味著什么。 李尋南伸手拿過來那幾張紙道:“可是僅憑著一封信,怎么就能夠相信平陽侯呢?” 但是翻了兩下,他的氣勢就低了下去,除了第一張紙上面是寫的信,后面兩張是兩個人的畫像。 第一張上面的男子略顯瘦削,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有神,眉毛高挑,間雜著英氣和儒雅的模樣,在角落的地方寫著三個字:余巽。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巽字并不像平常的一樣,寫的人在最后的點上又添了一筆,將其變成了一個“?”。 李尋南盯著看了一會兒,眨了眨眼道:“這是余巽哥哥?他還活著?” 余巽這個詞對于蕭安幗來說已經太過陌生了,但是那張畫像卻似乎足夠像,讓她勉強能夠想起來以前的確有這樣一個人,干凈,溫柔,喜歡笑著將她抱進屋子。 安國公只是瞥了一眼,便輕輕點了點頭:“嗯,是他?!?/br> 安國公拿過來那一張畫像,摩挲著上面的呢個“巽”字,悠悠道:“這是他的字跡,也是他在寫最私密的信的時候,才會有的習慣?!?/br> 李尋南翻開下一張,上面的人跟眉清目秀的余巽完全不一樣,留著亂糟糟的胡茬,哪怕是一張畫也能看出來那人正露著囂張的笑容,下面什么簽名都沒有,只隨便畫了圈,里面寫了個“三”。 “這是壬叔吧……”李尋南輕聲道,他畢竟比蕭安幗大幾歲,又是男孩,和那些人相處的時間自然也更多一些,記得的也更多。 安國公只是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 蕭安幗閉了閉眼睛,正是這些,才讓她確定,平陽侯說的可能就是真的。 至少不管真假,她不能賭,也賭不起,如果那真是蕭家軍曾經的人,她必須要替她父親尋到他們。 她攥了攥手掌,抬眸看著她,聲音都有些飄忽了:“如果,平陽侯說的是真的,那我,能不能認為是,當年我父親,并非真的戰死的?” 李尋南聞言也看向安國公,雖然這話好像沒有什么聯系,但是至少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如果此事沒有蹊蹺,蕭家軍又為何會甘心屈于平陽侯手下,還被隱藏了這么多年? 安國公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當年我不在北境,而在京城,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是他們的死訊了。雖然我借竭力調查,但是當年的人,要么盡數消失,要么已經只剩下尸體……” 安國公停了下來,后面的話也不需要再說了,他沒查出來一個結果,但是現在,這件事終于被送到了蕭安幗的面前,當年只有五歲的小丫頭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現在卻被迫要面對這樣的真相。 這讓他感到愧疚。 蕭安幗輕呼了一口氣,看著安國公的樣子笑了笑挪近了一些道:“李伯伯不用擔心我,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哪怕我那個時候還小,也至少還記得蕭家軍的每一個人都曾以溫柔待我?!?/br> “或許,說不定,他們現在還記得我,至少在簽名字的時候,他們還堅持著以前的做法不是嗎,不管他們為什么還在堅持著,我都不能拋棄他們?!?/br> 安國公看了她一眼,恍惚看到了那雙總是堅定又柔和的眸子,他有些悵然,又有些欣慰:蕭大哥,你看到了嗎,你的孩子,終將繼承你的風骨。 李尋南將幾張紙收好,抿了抿唇道:“那你想怎么做?” 蕭安幗搖了搖頭,倒有些坦蕩地說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來找李伯伯商量?!?/br> 李尋南聳了聳肩,看著信上的內容道:“平陽侯也是jian詐,只告訴你這一件事,其他一概不說,連條件都不提,他就不怕我們做了什么他想不到的事情嗎?” “他既然敢這么做,必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的?!卑矅垌⑽⒗淞讼聛淼?,“如果不是太子已經走到絕路了,他恐怕連這條消息都不會放給我們?!?/br> 他越發慶幸,當初答應蕭安幗扶持朱成勝參與奪嫡了。 蕭安幗摸了摸鼻尖,輕聲道:“我想平陽侯想要的,不過是讓我們跟太子合作罷了,只要我們站到了太子的一方,陛下動太子的時候,怎么也要思量一下的?!?/br> 但是太子這個時候的位置,可不是他們扶一下就能扶正的,誰能消除掉一個帝王心里的殺意呢? “難道我們白白幫他嗎?”李尋南皺起來眉道。 正常人難道不應該在信上寫上:只要你們幫了我,我就放了蕭家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交易的話嗎? “所以才有了這封信,”安國公沉聲道,“于他而言,蕭家軍既是籌碼,也是人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