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半妖(六)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出門果見黃蓉三人抱著rou吃的開心,歐陽鋒幾乎怒發沖冠,他家侄兒受傷這般嚴重,這幾人還敢動這些鬼點子, 害他差點喂了侄兒毒物!若不是如今荒島無人,他與克兒又都是旱鴨子不習水性, 未離開此島之前,不得不依仗這幾人……他冷哼一聲, 躍上樹去,一把奪過幾人分了一半的rou,斥道, “……小丫頭好壞心腸!竟拿毒rou誆我!” 黃蓉微怔, 道是哪里來的毒rou?這么一時不查就被他劈手奪了剩下那一半干凈羊rou。 歐陽鋒又吩咐郭靖砍上一百根巨樹來。郭靖問他,他又不說。 但因為唯一能與歐陽鋒相抗的洪七公身受重傷,黃蓉郭靖又都功力淺薄, 根本不能與他作對, 只得應了下來。 姜晨抬眼, 見歐陽鋒扯著黃蓉過來了, 下意識就蹙起了眉。 歐陽鋒喜道, “克兒,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她來做什么?” 歐陽鋒沖身后的黃蓉冷哼一聲, “叔叔心知你喜歡她, 這小丫頭敢下毒害你, 就教她來服侍你!” “讓她走?!?/br> 歐陽鋒道, “克兒不必心疼,即使看在她爹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于她……” “我想一個人靜靜?!比缃襁@般,果然制肋頗多,連起身離開也無法做到。若是昔日,他早就起身離去。 黃蓉? 這么一個人在他身邊,他還得憂心對方乘機坑他。 人常說,只有千日作賊,哪有千日防賊道理…… 黃蓉隨了他爹,任性妄為。如今不一定殺他,卻少不得時時添堵。 歐陽鋒卻只當他心情不好,催著黃蓉進來。他自己倒是瞇著眼睛離的遠了些。 姜晨蹙眉,卻也知道一時半會不能叫他改了主意,索性閉了眼睛。 黃蓉抱了堆干草鋪好了,又在歐陽鋒的瞪視下憋氣燒了水。 拿出水囊倒了些在杯中,狀似禮貌的遞給了他。 這金花紋酒杯是昔日歐陽鋒送給原主八歲時的生辰禮物,原本是一套,原主隨身帶了一只,掉在海里也沒舍得扔,如今倒是派上用場。 黃蓉相當認真地還架火燒開了水。 過了會,她盯著火焰微微一笑,然后襯著內力捧了guntang的杯子遞過來。 幾世而來,姜晨別的不說,警惕性卻是極高,如今雖近乎動也不能動,但感知力照舊不弱,反應力和戰斗意識也是不同一般的強。幾乎是她遞來時手剛松開的那一剎那,姜晨就睜開了眼,伸手將那裝著燒開的水的杯子接住,臉色一冷,杯子在手中停也未停甩手回擲給她,“看你年紀小小,還是個錙銖必較的!” 雖然他沒了內力,但此時甩手,也借了些巧勁,沒那么容易接著。 黃蓉伸手接時,看它輕飄飄過來,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到手之時,只覺得一股巨力打在掌中,這杯子又十分燙手,她差點就將它倒在身上了。對著歐陽鋒她不敢鬧騰,但對歐陽克,她可是相當不留情面,“哼!要不是你那老毒物叔叔逼我來,鬼才要同你這小毒物呆在一處!” “……”姜晨瞥了她一眼,又不說話了。 黃蓉眼珠一轉,瞧他方才動作,竟然利落干凈,有心再試,彈指又一水杯擲回他。 姜晨條件反射就要躲開,卻一時忘了腿上重傷,他這一動,牽了腿上的傷,登時又無力的倒回原地,那水杯打在他胸膛,guntang的溫度傳到了腦海,加之腿傷,姜晨冷汗唰就布滿了額頭。 黃蓉看他臉色蒼白,滯了一瞬,才思及他如今已經半個廢人,還是她干的,又想這人對她倒真的好……向來沒心沒肺此時也有了些十分難得的歉疚,低頭再不敢去看歐陽克神色,聽到他伸手撥開了砸在腿上的杯子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冷淡道,“玩夠了嗎?” “出去?!?/br> 黃蓉臉色一紅,辯駁道,“我好心遞水給你是你不要的!如今砸了杯子可別賴我!” 姜晨一時被她吵得腦仁生疼,當下沉了聲音又重復一遍,“出去!” 她看到他的神色,心頭一顫。從她識得歐陽克以來,他向來一副嬉皮笑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哪里見他這般郁厲過,簡直比之她爹黃藥師還有那歐陽鋒兩個非正道發怒時還要恐怖。這般模樣,好似下一刻就能出手要人性命,她向來膽大包天,此時也都被堵的心慌了,大氣不敢出。 歐陽鋒見此處狀況不對,也不能做壁上觀了,提氣三兩步從洞口過來,看他身上一片狼藉,“克兒!” 黃蓉被這一聲驚的回過神,大小姐脾氣一上來,頓時將歐陽克忽略過去。出去就出去!當她想留在此處看人臉色嗎! 黃蓉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跑遠了。歐陽鋒還要攔她,被姜晨喚住制止。 姜晨沉了心氣,定神不再想腿傷之事。 歐陽鋒是了解自家侄兒的,歐陽克向來花花口,伶牙俐齒風流恣意,對黃蓉那小丫頭卻是真的一心一意,否則不會這般重視,還專門尋他去桃花島提親,可如今這小丫頭在他身邊,他一反常態卻趕了人…… 他倚著洞壁長久閉目不語,歐陽鋒只覺自家侄兒他此刻神情分外地郁郁寡歡,看到他面條一般軟趴趴的腿,心頭大痛,“克兒!你放心!待我們離開此島,定然求醫問藥必要將你治好!” 他如今連腿這個字都不敢提,生怕刺了歐陽克的心。但其實兩人都清楚,這腿傷成這般,骨頭都壓成齏粉,要想治好又談何容易。 姜晨蹙著眉,這一下午他腦海里轉過的功法少說也近千本了,可是適于如今情況的實在少之又少,當初的的玄霄心高氣傲,眼光極挑,藏書閣中也從來看不中稍低的功法,可頂級的修真功法在此又不能用,倒叫此時的姜晨為難……記憶里倒也有治傷的丹藥,煉制手法暫且不提,只那些藥的成分,統統成了千年雪蓮靈芝奇寶,放在修真界是普普通通,可要在這里集齊,顯然頗為困難。 思及此,姜晨倒是想起此后曾出現了一個金剛門,其中秘藥黑玉斷續膏倒是適于現下情景,就不知歐陽鋒有沒有聽過這個門派。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想到如今情形,斂眉問歐陽鋒,“我們何時離開?” 歐陽鋒這才想到似乎從他醒來,就基本沒叫過他叔叔了,轉念一想,覺得侄兒逢此大變,怕也是心中難受,也不在意這些了,他信誓旦旦道,“克兒放心,明日就走?!?/br> 他又不是郭靖那樣的天之驕子,危險的時候會有人救,會有人為他出謀劃策,他哪里能一直不死。 歐陽鋒大約是不想再回白駝山莊與那人相見的。他不想見趙氏,恐怕也不敢面對他親兄長的墳墓。 姜晨將歐陽鋒葬在了華山。 昔日歐陽鋒最愛武功,想必他是想要看這一場華山論劍結果的。 至于誰輸誰贏,反正,都絕不會是郭靖了。 因為他要注定得呆在蒙古,抵抗金國。 少主時常望著墓碑出神,白風知道。 姜晨出神也正常。 他這樣流離于世,帶著對曾經的記憶。 一個人,承擔了千年萬年的記憶。千年萬年痛苦。 姜晨終究就是個人罷了,他不是神,做不到拂去塵煙一笑之。 千百年后,他不知在哪里活著,也不知以怎樣地方式活著。 可是,如今與他為敵與他和善的,最終卻都要死去。 像歐陽鋒一樣。 …… 蒙宋合作抗金。 這一戰確實打的久,楊康郭靖都是拿了武穆遺書的,甚至楊康腦子比郭靖算是聰明多了,但架不住幫郭靖的人實在多。黃蓉,丐幫,洪七公柯鎮惡許多許多…… 戰事僵持,楊康一時也沒有辦法。 白雪在一次戰役中出于愛情救了郭靖而死。 在黃蓉心里扎了根刺。 蒙古和大金這一戰打的久啊。眾人都這么感嘆。 到第二年年底華山論劍的時候,他們都沒能從這戰爭中脫離出來。 至于說,新的天下第一。 明面上沒有人說,但其實歸了歐陽克的。 凡是想來華山拼上一拼的,最終都在山腰被穿著白色狐裘的公子擋了下來。 有見過,說是歐陽克。 黃藥師到的時候,他坐在山崖邊,寒風刮得人臉頰生疼。 他披了白色狐裘,抱著一把鐵箏靜靜的坐著。黃藥師走了兩步,聽他幽幽開口,“是來決斗的嗎?” 黃藥師怔了一怔,“原來他們說的是你?” 姜晨臉色已然凍的蒼白,聽他此句,語氣也了無波瀾,他說話,只是陳述一個事實,“這三年,沒有人能上這華山?!?/br> 黃藥師挑眉,“小兒真是好大的口氣!”他使出落英神掌,腳下踏著八卦陣法,笑道,“今日有什么高招,且叫我領教領教!” 姜晨掠起身來,從那峻峭的山崖邊穩穩的落到雪雪地上,橫琴擋住了這一掌,緩緩道,“我說了,沒人能過去?!?/br> 黃藥師長笑,“那就拿了天下第一的名頭!” 他抽出腰間的玉簫,也代表,是真的認真了。天下第一的名頭對于黃藥師并無吸引力,但是,但凡比武,哪有不戰而退的道理。 他打量了一番歐陽克,雖不知這小子如何將上一次相見之時的那幅殘破身軀修整至此,但想想也知道是折壽之法。黃藥師研醫多年,當然看的出他如今外強中干,看著比上次好了許多,其實稱之病入膏肓也不嚴重。 他手腕一轉,腳踩靈鰲步,迅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原本出了一掌,姜晨再擋時,他的手指微彎,顯然變招為蘭花拂xue手。 說是變招,其實不過一瞬。姜晨當即退了兩步,已經半腳踩空,他慣然使出了瞬息千里,眨眼就到了黃藥師面前,腰間的折扇已經打開在手,朝人手腕劃了過去。 黃藥師頗為驚異,不得不收了手暫避。他側身避讓了兩步,“好小子!” 姜晨卻不過虛晃一招,接他身邊而過,遠離了懸崖。 他背抵石崖,如今倒是黃藥師離兩步就能掉下去。 姜晨咔收了折扇,又抱好了鐵箏,指尖扣在弦上。 黃藥師一招沒有分出勝負,也不氣餒。抬手間,身周仿佛劃出萬千掌影,帶著霸道勁風,朝歐陽克胸膛而去。 姜晨扣著弦,指尖微扣,對著凌厲的掌風卻面不改色。像他從前面對的刀光劍影多了去了,如今又怎會為了一些掌印而失措。他閉著眼睛,風聲呼呼而響。掌印周圍的氣勁流動是與自然的風不同的。 黃藥師微微蹙眉,這樣的生死之際,他還尋找什么! 姜晨睜開了眼睛。 鐵箏在他指下,鏗一聲脆響。 一道氣勁隨著音波出去。 空氣中仿佛傳出細碎的噼哣脆響。這一道錚然之音,卻硬生生打掉了一半掌風。 黃藥師一驚,他的功力已然至此? 姜晨其實并沒有用多少內力,他的身體不能容許他大幅消耗。只是因為,掌影打來之時,總歸有一些弱點存在,只要以此擊破,這些聚齊起來的內勁自然消散。 黃藥師看出了幾分門道,又是一驚,“這……你竟會一陽指?”查出招式弱點,一擊即中,與一陽指這般相像。 “?”姜晨只是蹙了蹙眉。 一陽指,那是王重陽對付歐陽鋒的東西,姜晨哪里會。只是憑借生死的不同感受罷了。有死亡氣息的地方,就是掌影。能取得一線生機的,只有它的弱點。 這符合姜晨的習慣,找出敵人的弱點,然后毀滅他們。 黃藥師與他斗了數百個回合,卻實實在在被他擋在此處不能再進一步。 他收勢而立,望著姜晨一時有些感嘆,“……歐陽鋒有個好的后人?!?/br> 這樣見招拆招的能力,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昔日他也試過歐陽克,文武雙全,雖不是頂頂頂好的,卻頂頂好的。比之郭靖簡直顯得優秀的不能再優秀??墒钱敃r的他,尚且只是小輩中的俊杰。 如今,只憑借一把鐵箏,竟能與他拆上幾百招不落下風,何況是在這樣糟糕的身體狀況下。當真是后生可畏。只是可惜了,女兒對于這個人,并沒有什么感情。 他嘆了一聲。背手下山而去。 歐陽鋒有這樣的后人,可他的蓉兒,如今還在為郭靖苦心經營。 當然,此時黃藥師也沒料到,他的女兒,是這樣的執拗想不開。也許黃家的人,天生就癡情。黃蓉對郭靖,就如黃藥師對馮衡一樣執著不悔。唯一不同的是,黃藥師的馮衡是鐘靈毓秀的女子,而郭靖,只是個愣頭愣腦的臭小子。即使他如今在蒙古聲名鵲起,也改不了黃藥師對他的第一印象。 姜晨守在華山三年。該交代的事情給魯平交代好,然后領著白風幾人回了白駝山莊。 歐陽鋒,為的是歐陽克。姜晨清楚這一點,然后痛恨這一點。 無論什么愛恨,都本不該是姜晨所承擔的。 他又如何會忘記,郭靖黃蓉。 求而不得,是何種感覺,姜晨最為清楚。他求生,卻往往面對死。為愛執著一生的黃蓉,為俠義執著一生的郭靖,他們面對的……將是姜晨。 姜晨的存在注定讓他們不得。 大金依然強勢,蒙古也未敢表露懟南宋的野心。鐵木真十分依仗郭靖,依仗他手里的武穆遺書。 姜晨只是放出風聲,說是郭靖有意悔婚為了黃蓉不做金刀駙馬。 柯鎮惡那些人立刻就到了郭靖面前。 “靖兒!為師教你的大義呢?” “靖兒,無論如何,我等都不能失了心中俠義??!” “靖兒,你怎能退婚!這豈不是有違心中道義!” “那黃蓉雖然心善,畢竟是黃藥師之女,我等名門正道如何能與黃老邪之女相和?” “靖兒,不可不信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