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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每次醒來都為反派背了鍋[綜穿]在線閱讀 - 129.劍網三王遺風(二十五)

129.劍網三王遺風(二十五)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雷聲轟隆響起, 伴隨著劃破夜空的白色電光。他黑沉沉不見光亮的眸中也映出一閃而逝的白光。

    房門被迅速的打開又合起。

    白風前來尋他,動作迅速跑進來拜倒在地, “稟少主,馬車已經備好,我們何時出發?”

    “少主?”

    許久沒有動靜, 白風微微抬起頭,要偷偷觀望他的動靜, 正巧卻又不巧地與他轉來垂下的視線相對, 那雙眼睛太過寧靜,讓人憑空生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她的心直落落沉下,匆忙移開視線低下頭去。她不得不出聲來打破這份詭異的寧靜,“少主……”

    銀色的蛇乖巧的盤在木把手上,白衣娟秀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披散著一頭長發,骨節分明的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悠悠的在指尖劃了一刀, 指尖冒出來鮮紅的血珠嗒嗒落在蛇身,他卻是眉頭也沒有動一下,鮮血滲入它的身體, 那蛇竟然顯出幾分詭異的紅色來。

    這樣的靜寂中,白風仿佛都能聽到心跳猛烈的鼓動聲。不知為何, 這一次見到少主, 他的脾性, 真是越發不可琢磨了。就連向來受寵的她,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嘴了。

    白風這樣想著,額頭很快就有冷汗滲出,她也不懂哪里做錯了,才讓他一句話都不說。良久,聽他溫文爾雅又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哦?你覺得我會回哪里?”

    白風微微詫異,脫口道,“少主不是要回山莊嗎?”

    姜晨唇角微彎,“我何時說了這話?”

    “……”與他目光相對,白風突然無言,是的,他沒有說要準備馬車回山莊,只是說,傳個消息。

    他的眸底映出燭火的微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真正思緒,他只是奉勸一句,“你不該妄自揣測?!?/br>
    白風滯了一瞬,反應過來時慌忙叩了一叩,“婢妾有錯。婢妾絕不該隨意猜測少主之意,求少主饒我這次!”

    姜晨的目光移開了,他的心思又落到了那雨夜之中。

    雨夜之中,是被狂風暴雨打落的枯葉。

    白風望著他的背影,許久,聽他毫無起伏的一句,“起來吧。這雨停了,就出發?!?/br>
    他的手一直放在腿上,冷風從窗口灌進來,將他的白袍吹得獵獵作響,白風見此,咬了咬牙,從旁邊拿來一條毛裘不由分說蓋在他腿上?!吧僦?,奴聽說,風雨夜對腿傷不好,少主莫要再看了,關窗歇息吧?!?/br>
    姜晨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緩緩道,“你僭越了?!?/br>
    白風咬唇,“無論如何,少主該好好照顧自己。若少主要罰婢妾,婢妾絕無怨言!”

    窗外的電光轟隆劃破了黑暗。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許久,也不知在看什么,然后移開了。他緩緩伸出了手,已經通紅的蛇順勢纏上他的手腕,他沒有喜悅也沒有憤怒,只是象征性的彎了彎唇角,“下去吧?!?/br>
    窗外白色的電光閃過。他背著窗正看著她,長發被寒風刮起來,神情在這樣一閃而逝的光中難以辨清。即使許久之后,白風想起來這一幕,都是心寒,背脊的冷汗涔涔。但她也不知為何心寒,明明少主當時在笑。

    這樣的神情在他臉上出現,對她來講,更像是一場夢。

    這大雨一直連著五六日,姜晨也一直未將離開之事提上日程。

    原本歐陽鋒是反對他現下獨自一人回白駝山莊的,但最終沒有勸過他。

    還能稱得上令人寬慰的一件事情是,那制作輪椅的老匠人果然禁不住圖紙的誘惑,自己送上門來了。

    姜晨早有預料。他見白風尋人打造這椅子時,早已經有了目標。正因為目標是他,所以這圖紙送上去,才能在三日之內就拿到成品。

    尋常工匠可沒有這般好的手藝。

    ……

    無論哪里,都會有地痞流氓的存在,而統領一個地方地痞流氓嗯,總是一些看似普通的人物。

    臨安西街頭上的地痞流氓頭子,有一個相當正經的職業,是手藝匠。但不是一般的手藝匠人,江湖人稱“魯班十八號”。

    據說是傳自魯班真人的手藝,如今到了第十八代。

    雖然這個名字會讓姜晨聯想起曾經,但是,只要是不辜負他名頭的存在,姜晨是不介意這樣的相似的。因為他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如果他不需要,在引他想起來曾經時,一般會選擇結束掉讓他顧念曾經的不安定因素。

    “十八號”被白風引見來見他。

    姜晨坐在新拿到手的雕花輪椅上,手按著桌上的那些圖紙。

    因為有風吹過來,掀起來一角,但被他按著,沒有飛走。

    “十八號”站在門口,進來時,姜晨放了鎮紙壓住了那些圖紙,收手轉過身來。

    他伸手理了理袖子,眉眼平淡,平淡到讓人心寒。

    “十八號”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頭發花白,他的聲音沙啞,聽的讓人有些難受,“看來少主對于老頭子的到來,早有預料了呀?”

    姜晨偏了偏頭,附和道,“不過是尋常待之道,老人家來一趟不容易,我當以禮相待耳……”

    “十八號”嗤笑了聲,“那魯某真是受寵若驚了。能叫白駝山少莊主以禮相待之人,天下恐怕也沒有幾人了?!惫皇莻€老jian巨猾的狐貍,說話半分口風不漏,算計好他對這些圖紙的興趣,引他上鉤,偏生還在這里跟他打太極,不肯先說目的失了先機……

    可氣!可氣??!

    但是他的目光落到他親手打造的椅子之上,又看到鎮紙壓著的那些圖紙,實在心癢難耐,眼睛已經直勾勾粘在桌上不放了。

    他湊近了些,一狠心提氣撲了上來,這么多圖紙出來,這小狐貍想要的恐怕代價高高高,還是那種能叫他傾家蕩產的高。不若趁機搶了空手套白狼不是更好。

    姜晨唇角一翹,旁側的白風登時一個激靈,暗暗為這老頭子祈禱起來。嗯……這不算是對少主的背叛,她只是在想少主要怎生折騰死這不識好歹的老家伙……提前同情一下罷了。

    “鏗!”

    他這一湊近,手中的鐵爪蹭蹭蹭冒了出來,每揮舞一下,都帶起一道勁風。

    姜晨面色不變,坐在椅子上,只是偏身側身避開了攻擊。

    他的鐵手揮來的時候,姜晨內力一提,整個人連同身邊的木桌瞬時撤后了好幾尺,木桌摩擦著地面發出咯吱咯吱刺耳的聲響。

    兩人不多時,就已經斗了數十個回合。

    直到最后,那老頭的鐵爪要刺中他的胸膛時,姜晨面上的笑意卻是漸深。

    脖頸間的冰涼之感讓他攻擊的動作瞬間停滯下來。冷汗登時爬滿了背脊,干巴巴對姜晨道,“你……”

    姜晨端起未涼的茶碗抿了一口,轉過頭對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的“十八號”相當君子風度的一笑,“新出的碧螺春,不如賞臉一嘗?”

    這邊情景,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兒啊……

    蛇信的吞吐之聲近在耳邊。

    “十八號”手腳并同的坐在桌邊,抱起桌上另一杯茶水,“咕嘟咕嘟”全喝了,十分狗腿地笑了下,“嘿嘿!少主說什么就是什么!”

    姜晨相當滿意他的識相,“既然已經達成一致,不如實誠一點?!?/br>
    “十八號”:……

    啊啊啊啊??!老狐貍!總有一天要扳回這一局!

    他憤憤拆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原來還是個胖胖圓圓十六七歲的小公子,此時也不刻意去裝一個老人的粗啞聲音了,“咋的?老狐貍又是拿圖紙誘惑小爺,又是拿小破蛇威脅小爺,你想干嘛?”眼睛瞄到桌上的圖紙,還是一陣激動。湊近了些,又湊近了些,然后發現,重點都被鎮紙擋住了。

    啊啊啊啊??!可惡!

    姜晨眸子一瞇,三個字在唇間溢了出來,“老,狐,貍?”小破蛇?

    “十八號”立刻乖覺的選擇了規避危險,“不不不,別誤會!是我,是我,還是我……”

    姜晨哼了聲,靠在椅子上,“聽聞你是這臨安城一霸?”

    “十八號”抬頭望了他一眼,有些懂了他的意圖,又不太懂一個西域之人為何有此意圖,他沉默著,脖子上的蛇登時扭動著身子,嘶嘶蛇信吞吐之聲在耳邊響起,他頭點的就如搗蒜一般,立刻回道,“哦!稟少主,是的是的是的。沒錯沒錯沒錯,是一霸是一霸是一霸?!?/br>
    于是脖子上的冰涼感又安靜了些。

    “十八號”在心里暗搓搓的扎小人中。

    姜晨瞥了他一眼,“看樣子,你很不滿?”

    他搖頭如撥浪鼓,“不不不,少主你說什么都是對的!嘿嘿嘿!”笑的十分狗腿。

    也十分讓人不能信任。

    姜晨:……

    倒是奇了,這么個立場不堅定的,還能在這里混這么久。

    “說吧,臨安城的老大現在是誰?”姜晨捧著瓷杯,笑問他。

    “是你,老大是你!”

    “嗯……”姜晨點了點頭,“希望你能一直這般識相?!?/br>
    “吃了?!彼S手扔給他一個褐色藥丸。

    “十八號”滯了一瞬,僵著臉問,“老大,不是,還要灌毒/藥以表忠心嗎?”

    “你可以選擇不吃?!?/br>
    “真的?”“十八號”眼睛閃出燦爛的光,這么仁慈的老大嗎?

    姜晨再度點了點頭,伸出手,銀色的蛇如一道電光般飛快的離開“十八號”繞上他的手腕,“不過,這是解藥。毒/藥在剛才的碧螺春里?!?/br>
    “十八號”迅速找了盂盆,要吐上一吐。

    “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苯可裆?,幽幽又添了一句,忽而詫異道,“今日房中怎的添了薰香?”

    白風會意道,“哦……回稟少主。這似乎不是薰香……奴婢一時大意,好像拿錯了?!?/br>
    姜晨挑了挑眉,“拿了何物?”

    白風擰眉思索了會,“似乎是莊主大人很久以前懲治叛徒用的錯骨毒……”

    “十八號”:……

    哇,心機男女!可惡!可惡?。。?!

    打一個巴掌來一個甜棗,姜晨就權當那些圖紙是他送給新任手下的見面禮了。

    建康離臨安府不遠,與金宋交戰之處距離恰好。無論是探聽消息還是發展勢力,都是合適的。

    近來的臨安府可謂是風起云涌,完顏洪烈都跑來打探南宋消息,草原上那華箏幾人大約也該到了。京城已經不平靜了,應該叫他們換個地方發展。

    原來一切他已早有準備。

    之前銀蛇探清了山莊里傅絕幾人暗自挖通的密道,而姜晨早在歸莊的路上,其實已經與南豐接上線了。

    依著歐陽克的記憶來看,這個南豐,最喜愛謀定而后動,但是偏偏有些俠才死守的那種意氣。昔日受歐陽鋒恩惠,所以他必然沒有與林成兩人同路。南豐是五大主事中勢力較為弱小的一個,他十分愛惜麟羽。歐陽鋒沒有回來,僅是歐陽克的能力還不能得他信任,因為他怕輕易站在歐陽克這邊,暴露了自己,到時候他數年隱忍都將化成灰燼了。所以他最可能選擇中立,先觀望風向。

    這個人還沒進白駝山莊之時曾有個meimei栽在了傅長手里,可惜一直有傅絕擋著,他經歷數年爬上的主事位置根本毫無用處,才一直隱忍不發。

    姜晨結果了傅長那一日,叫銀子送了根手指頭到他房中,他收了這份大禮,無所顧忌了,自然也站在姜晨這邊。

    至于白象林成,姜晨雖然料到傅絕必然會對他們出手,但他的人去的還是晚了一步,沒能趕急,這兩人癱在地上已然中毒了。

    作為支持姜晨的人,鬼都能想到是誰害的。

    但是眾人還是不動聲色,白風領命悄悄散了百毒丹下去,算是拉回來這些人一條性命。

    白象連夜做出了解藥,提到傅絕時,已然咬牙切齒。

    兩主事將計就計裝作中招,引蛇出洞。姜晨本以為以傅絕的腦子,暗探們沒了消息,怎么也該懷疑懷疑,不上這種順風順水的當,結果那個人信以為真,大約是太相信他的□□了。

    也許是姜晨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這是一步險棋,因為在此期間出了任何小的差錯姜晨的性命就可能沒了。待白象將解藥分了下去,眾人都沒敢原地多留,趕忙去找了姜晨。所幸趕上了,雖然趕不趕上對于姜晨來說并無區別。

    ……

    姜晨三日都未踏出院門一步,每每醒來,坐在院中,就是一日。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沒有之前那樣想過。一個人坐在那里,身上的孤寂,讓見者難過。

    是因為腿嗎?還是因為血?

    白風覺得,兩者都有。也許還有更深的原因,他不曾表露。

    這一場變故,山莊死的人物有些多,山下的管事也都要重新安排了。

    他終于想起來還有后續事情在等著處理,在趙氏的催促下,下了白駝山。

    趙氏見他終于動了,也是松了口氣。在這個風雨飄搖之際,最適合立威,做的好了,以后整個白駝山莊都是他的,只是他的。

    “???少主在房里那么久,終于出來了?!卑自赂谏砗?,悄聲對白風耳語。

    “也許是……”白風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卻沒有說出那后半句話。

    山腳下的小鎮上,路過定居借住的旅人商人是沒有被這事變影響的。

    孩子們舉著風車唱著童謠從姜晨身邊走過?!吧萍仁菒?,惡也是善。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山腳下,山頂上,有善有惡,有生有死……”簡單的幾句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稚嫩的童音讓人心里一空,又是一緊。

    像個魔咒一樣直直砸到人心里。

    他的目光落到這些懵懂的面龐上,停住了腳。

    白風詫異道,“少主?!?/br>
    他沒有回答這一問,反而轉過身問這些總角幼兒,“誰教你們的?”

    被問道的小童與他相對,不自覺就倒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一個……過路的小和尚……”

    過路之人,終究只會路過而已。

    姜晨沒有再問。

    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那么……

    何謂生?何謂死?

    像他這般,在睜開眼睛之時,能看到陽光的,能算是生嗎?

    夜半,他不能入睡,心里也找不到明確的答案。窗外的寒風吹過,涼意入骨。

    在三千世界游蕩,哪怕與萬人敵對,讓他能撐下來的,模糊的,愿望。

    能不能回到原地。

    即使可能性渺茫到讓人發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而姜晨只是姜晨罷了。

    姜晨只是姜晨。

    他閉著眼睛,思緒混亂。

    也許是死過的人,對于鮮活的世界,抱有的想法總與生人不同。他已經無法感受到曾經的光落在身上的安寧了,麻木的心,感知不到何為真的快樂。

    或者,他不想去感知他人的喜樂。

    他總是不斷的想到,他感知的一切的本該屬于誰。而被強行延長的陌生的生命,順帶他們的一堆令人厭惡的失敗結果的后續追殺。

    明明是生,卻面對著死。

    這就是宿命嗎?

    “這,就是宿命嗎?”

    宿命?

    他低笑了聲。

    他們都是有血有rou的鮮活的生命,只有姜晨是死而復生的冰冷的孤魂。

    從哪里聽過,對生死之事毫無執念的人,是因為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絕望的別離。

    姜晨應該是有執念的,他死了不止一次,卻莫名的還活在世間。他也經歷過已經數不清的別離。

    可是,是什么執念?

    是因為,還記掛著生,記掛著從前嗎?

    還是,只是因為不想簡單的死去。

    無論是玄霄還是帝辛,樹妖還是正木。

    凡與人相遇,最終免不了生死之隔。真正死去的人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只有活著的人,才能體會到孤寂的生。

    直到最后,無論仇敵還是同盟,都要埋入黃土。

    他又有了新的身份,也帶著一世一世的沉重的枷鎖。

    姜晨,這兩個字,就足以禁錮他的一切。

    是絕不可能掙脫也不會選擇掙脫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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