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懶癌福音、總有人跟我告白、為什么我穿了一本醫書、身為主角他們怎么比我還窮、與豪門二世祖的婚后日常[重生]、嫁給渣攻的殺馬特爹后、兇神醫生[快穿]、全世界都以為我死了、每天都在作死邊緣試探、重生成O后嫁給帝國元帥
秦執最終只是閉了閉眼,揮手讓人將她帶下去。 他不知道謝遺是會不會也如長公主一樣恨他,可是低下頭,只看見他略微帶著茫然的雙眼,漆黑的,墨一樣的。 “謝遺?!彼p輕叫了他一聲,像是怕驚醒一個夢。 謝遺睫毛顫了顫,終于回過神來。他仰頭看向秦執,臉色被宮燈一照,白的瘆人,卻還是平靜的,“結束了嗎?” “結束了?!鼻貓陶f。 他身上的盔甲還帶著些微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刺得謝遺不自覺往后縮了一下。 然后,謝遺站穩了,問他:“謝如青在嗎?” 秦執點了點頭。 謝遺又問他:“那李康樂呢?” 秦執點頭的動作頓住了,他盯著謝遺的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他死了?!?/br> 謝遺說:“我知道了?!?/br> 還是平靜的。 第22章 壁微瑕 謝遺雪白的裘氅上已經結了一層霜,他一動不動站在那兒,如木偶泥塑。 李康樂死了。 他有些失神地想。 那個說要游歷四海踏遍千山的人李康樂,死了。 為什么不離開金陵呢? 為什么,要死在這里呢? 謝遺并不知道,在戰爭開始的前夕,李康樂來到李氏族長的面前,請求上陣。 僅僅是因為長公主含著尖銳惡意的一句話:“謝遺啊……我聽聞他現如今在宮中,很得陛下寵愛?!?/br> “帝王總是有那么些無傷大雅的癖好,身為臣子也應當予以理解,不是嗎?” 李康樂不知這些話是真是假。 可是,還是決定參與進這一場以生死為賭注的權利的角逐。 世家與長公主的人馬勢如破竹,洪流一般沖入了宮墻之內。迎接他們的是早就嚴陣以待的兵馬。 李康樂不停地殺著這些涌上來的人,連視野都仿佛被濃稠黏膩的血蓋住了。 當裹滿血污的銀槍穿胸而過,一種尖銳刺痛的冰涼,從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失神的瞳孔倒映出了站在高臺上的那人的影子,從未有過的清晰。 秦執。 他高高在上地佇立在那兒,黑色的甲胄折不出一絲光,俯視下方的眼中是帶著些輕蔑的。 然后,這身影,就被融進了一線閃爍的白中,模糊,暗淡,最終被黑暗吞沒。 世家這一龐然大物,終究還是轟然傾塌。 無垠的天空從濃重的黑,轉變為了蛋殼青的顏色。 熹微的曙光在天際泛出幽幽的一線,自東方向西柔柔地染去,最終消失在了遙遠群山深靛的輪廓中。輕柔的薄雪游蕩在天幕,以一種死一樣的靜美姿態,覆在了悠長綿延的宮道上,蓋住了血跡。 宮燈里的蠟燭漸漸燃盡了,一盞一盞,接連不斷地失卻了光彩。 那些漫漫如水傾瀉而下的燈影,也從謝遺的身上抽離了。 就在最后一盞燈將熄的剎那,謝遺忽然輕輕喊了秦執一聲:“陛下?!?/br> 秦執黑色的甲胄也染上了霜色。他像是察覺不到冷,就這樣安靜沉默地陪謝遺站了很久,直到聽見謝遺喊他。 謝遺抬起了頭,漆黑的眼眸明亮且帶著涼意,如一泓泛著寒氣的秋水,注視著他:“陛下,會殺死我的姊姊嗎?” 秦執的眼瞳在這樣的詢問中錯愕地微張了,有一種微妙的、謝遺無法辨認的情緒從中流淌出來。 秦執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一般,平淡到自己都詫異——“會?!?/br> 殺了謝如青,謝遺會恨我嗎?應當會吧? 可是就是這樣。 謝如青,必須要死。 她是如此出色的女子,只要活著,就帝王心頭一根拔不出的尖銳的刺。 謝遺聽見了他這樣回答的時候,居然是很平靜的。 倘若他再驕縱任性不管不顧一些,也許會逼問秦執為什么要這樣做,或是祈求秦執放過謝如青,甚至姿態決然地拔出秦執腰間的佩劍,刺向秦執。 不過——謝遺想——也許秦執根本不會給自己任何傷害他的機會。 有些事情是謝遺無法逆轉挽回的,當歷史的車輪碾過沾滿濃烈血腥味的塵土,他為了保全自身,只能冷眼看著。 但是還是很難過啊。 畢竟她是,那樣好的……jiejie。 謝遺闔了下眼睛,又睜開。 “謝遺,”秦執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盯著他,慢慢地,用只有他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不會殺你?!?/br> 他說的這樣鄭重。 謝遺靜如深潭的眼中,終于起了一層漣漪,緩緩地蕩開,又歸于平靜。他輕輕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br> 那四個字在舌尖滾過,被吐了出來。謝遺竟覺得有些悚然的惡寒。 因為在那一刻,他想的居然是——謝如青本就該死。 他不曾介入這場世家與皇室的較量,發生在這些人身上的一切,或許本就是他們應得的命運。 謝遺不怨恨秦執。 比起怨恨秦執,還不如去怨恨自己的不作為。 與其說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不如說,他從不曾想過改變。 既然一開始就預料到后果,并決定置身事外,如今再去難過痛苦,還有什么意思呢? 哀慟終于奇異地從他的心上抽離了,謝遺只覺得整個人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