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男后_第26章
李戴沒想到楚北渚會跟他頂嘴,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楚北渚臉上,楚北渚的腿部使不上一點力氣,眼看這一巴掌過來,卻不能躲開。 這一巴掌李戴用了全部的力氣,楚北渚被這一下扇倒在地,先是一陣眩暈,等眩暈過去,感覺耳邊嗡嗡作響,眼前出現了一片片黑色的斑點。 李戴還在楚北渚耳邊吼著,但他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覺得這聲音像鋸片一樣在他的腦中來回拉過。 楚北渚扶著身后的條凳勉強坐起:“李戴,老堂主于我有恩,我心甘情愿留在梨雨堂,但我在梨雨堂賣命十年絕對不是因為你。你和隋溪針對我已經不是一年兩年,多少次接的單子根本就是想讓我死在外面——” “你少他媽胡說八道?!崩畲魑骞侏b獰,看著楚北渚的眼神就像要將他生吞活剝。 “我根本,不在意你是如何想的,”楚北渚感覺自己奇跡般平靜下來了,看著李戴張牙舞爪的樣子,他竟覺得有些好笑:“我確實不能離開梨雨堂,但從今天起,你也別想再拿捏我,以后接不接任務我自己決定?!?/br> “可以,你現在有了新的靠山,就想一腳把梨雨堂踢開。我倒要等著看,看你像條狗一樣,被盛衡一腳踢開的時候,再怎么爬回梨雨堂?!?/br> “這就不勞堂主費心了?!背变究粗畲鞯臉幼?,像看著死人一般。 李戴抱著臂,冷笑了一聲:“你還不知道吧?閆思設死了,梨雨堂走鏢的人全都死了?!?/br> 楚北渚的瞳孔猛縮:“你說什么?” 李戴搖了搖頭,嘲諷地看著楚北渚:“齊王反了,殺了閆思設祭旗。你那時候在干什么呢? “你看,你說不愿再殺人,但是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還是有人因你而死?!崩畲髋瓪鉀_沖地走了,楚北渚坐在地上,慢慢找回雙腿的直覺。 從李戴出現時,教場上的所有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觀望著這邊。剛才和李戴發火時,楚北渚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但現在眾人的目光卻讓他十分難受。他討厭成為目光的焦點,尤其是這些目光沒有一個是友善的。 他們看著楚北渚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叛徒。 而楚北渚百口莫辯。 他應該說什么?說自己是為了救皇上,才扔下了閆思設和梨雨堂的同伴?說閆思設的死與自己無關,就算自己在他也難逃宿命?說齊王設下圈套刺殺盛衡,一計不成才將矛頭對準了閆思設? 哪種理由說出來,都是徹頭徹尾的笑話罷了。 楚北渚坐在地上,背靠著長凳,突然覺得一陣無助。為了所謂的不再殺無辜的人,他只堅持了短短幾日,但現在的結局卻是他又間接害死了無辜的人。 閆思設笑成一朵菊花的臉仿佛還在他的眼前,臨行前,他逐個拉著手,說自己有多么不想死。但沒想到,到了最后,反而是這些人陪著他一起去死了。 坐了不知多久,楚北渚感覺自己麻木的雙腿找回了一點知覺,他自己緩緩站了起來,沒有人上來幫助他,大家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楚北渚簡單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過分狼狽,抬腳離開了教場。 ☆、家世 齊王反了,用湖廣總督閆思設的腦袋祭了旗,但轉天,自己的腦袋也由不得自己了。 齊王的這次謀反,像一場鬧劇一般匆匆收場。趙景祁率領湖廣衛所的駐軍將齊王叛軍就地絞殺,從起兵到齊王一家老小被擒住,只過了一天一夜,用時之短,甚至連京營三大營的軍隊都沒來得及趕到湖廣。 出乎意料的是,盛衡卻沒有留在湖廣,而是在飛龍衛的護衛下匆匆返回了都城。湖廣當地的百姓均不知道皇上曾匆匆駕臨湖廣,又匆匆離開。 齊王的謀反雖然倉促地像小孩子過家家,但是一時間,湖廣從官員到百姓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查出和叛軍有任何牽連。 回京的盛衡卻始終脾氣不順。 崔安海是唯一一個敢在這時候進書房的人,他端著參湯進殿時,盛衡依舊在批折子。 因著齊王謀反,同時牽連出來成千上萬的事情,盛衡自從回京后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陛下,用點湯吧?!贝薨埠诺搅耸⒑馐诌?。 崔安??粗⒑獾膫饶?,從黃河決堤,再到他前去湖廣,到齊王謀反,盛衡竟是接連忙碌了小半年,他越想越是心疼,心疼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兩行老淚便流了下來。 盛衡本沒想理崔安海,但看著他竟獨自哭了,也是于心不忍,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勸道:“崔公公,朕無事,你不要太過擔心?!?/br> 崔安海抽噎著,跪了下來:“陛下,老奴伺候您二十年有余了,不忍看您像現在這樣疲憊?!?/br> 盛衡嘆了口氣,將崔安海扶了起來:“朕是勞累,但這些都是朕的分內之事,這四海之內皆是朕的子民,朕無法置他們與不顧。 “如今齊王一案,湖廣官員近半數都牽扯進去,從湖廣布政使到武昌知府,上上下下都要換個遍,還有閆思設,他為國盡忠,死得何嘗不冤。這些都要朕親力親為?!?/br> 崔安海抹了抹眼淚:“老奴明白,但老臣想求陛下件事?!?/br> “什么事,你說?!?/br> “老奴想求陛下,離那楚北渚遠一點吧,”崔安??拗鴮κ⒑獾?,“老奴活了大半輩子,見了太多禍國的妖人,求陛下別再接近他了,老奴求您了,陛下?!?/br> 盛衡沒有接話,崔安海接著說道:“陛下想要什么樣的男子沒有,何苦癡想這一人啊?!?/br> “你也覺得朕總是念著他?” 崔安海點點頭:“陛下說肅清大梁內的殺手組織,已經半年有余了,然梨雨堂本應首當其沖,卻仍存留至今……” 盛衡沒有生氣,卻是笑了:“是啊,旁人都是知曉了,獨獨朕和他二人還不明白?!?/br> 任清回到梨雨堂已經是再三天之后的一個中午,回來的悄無聲息。 這個時辰晝伏夜出的刺客尚在睡眠,正常作息的人又在用午膳。任清回來時偌大的梨雨堂空空蕩蕩,一路沒有遇見一個人。 梨雨堂內沒有專門伺候人的侍女和下人,任清回來后甚至不及寬衣,而是倒頭就睡,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傍晚時分才悠悠轉醒。 而楚北渚傍晚在校場訓練時,一個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在遠處看著他,猶猶豫豫地想要過來又不敢。楚北渚本沒想搭理,但是小男孩卻一步一蹭地走了過來。 “那個……那個……”小男孩在楚北渚面前慫的不行,“副堂主叫您過去?!?/br> “任清什么時候回來的?”楚北渚驚訝于任清突然回來,就順口問了一句,沒想到楚北渚在小男孩的心中形象太過可怖,他嘴一癟,眼中就含了兩包淚,哭著道:“我……我不知道,” 放在平時,楚北渚理都不會理,但今天他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小男孩的頭。沒想到小男孩眼中的兩包淚竟直接被楚北渚拍了下來,但他又不敢出聲哭,只能抽抽噎噎,看上去異常委屈。 楚北渚這下釋然了,他就是看上去嚇人,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