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男后_第11章
一切的謊言最終都會被揭穿,楚北渚想,現在的日子都是他偷來的,而不是他本該享有的。 因為國庫空虛,因此今年的萬壽節取消了往年在華蓋殿大宴群臣的筵席,而僅剩下在內宮中與皇親國戚進行的家宴。每年盛衡都習慣在宴后加一小宴,與親近的大臣五六人同桌飲酒,不醉不歸。 而萬壽節大宴的取消讓無數的朝臣失去了最好的巴結盛衡的機會,因此這幾日,待歸德水患稍平,百姓已經安置好后,大臣們紛紛上折子,想將錯過的機會彌補回來。 今日批折子的時候盛衡傳了楚北渚過去,若說起初盛衡還不愿讓楚北渚和政事有所接觸,但今日他看到五花八門的祝壽折子,就只覺得好笑,想找人分享,他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楚北渚。 因此楚北渚坐在了盛衡平日處理國事的書房,聽著盛衡一邊批折子,一邊絮叨著他認為有趣的事。 盛夏的皇城,下過雨后天氣依舊悶熱,但盛衡的書房不知比楚北渚自己的臥房舒服了多少倍,這里四周都擺著冰盆,風從四面八方吹來,還帶著些許雨后草地的氣息。 若是看不到皇宮的重檐疊瓦,層層高墻,四方天空,夜半哭魂,那么便是這世上最讓人愜意的地方。 “你看這人,祝大梁國祚綿延,后面還非要加一句讓我廣開后宮,開枝散葉,合著我沒有子嗣大梁就亡國了?!?/br> 楚北渚道:“陛下確實該有子嗣了?!?/br> 盛衡聽了楚北渚的話也是一愣,他隨即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楚北渚面前,他伸出手指捏住了楚北渚的下頜,但手指卻并未使力,只是讓楚北渚的頭輕輕抬起:“你真是這么想的?” 看楚北渚不說話,盛衡威脅道:“嗯?是嗎?” 楚北渚的臉頰rou眼可見地變紅,畢竟盛衡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盛衡低下頭盯著他,兩人之間只間隔了半條手臂的長度。 楚北渚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么違心:“陛下是一國之君,且正值春秋鼎盛,更應……” 楚北渚說著說著沒聲了,但盛衡卻根本沒聽他在說什么,只是盯著楚北渚兩片薄唇,一面想著,怎么有人的嘴唇長得如此好看,看著這樣的嘴唇,幾乎不會想聽他說了些什么,只看到,便覺得他說的都對。 盛衡在心里自我檢討了一下自己的失態,轉身要走回龍椅。但鬼使神差地,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楚北渚的目光。 楚北渚的眼睛中滿是悲傷。 盛衡不知道一個人如何能這樣難過,他以為兩人相處的時光他們都是開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楚北渚開心之下卻隱藏著更深的絕望。 楚北渚也確實是絕望的,他一邊越來越冷靜,冷靜地意識到自己與盛衡之間的差距,也同時意識到自己身份所帶來的罪惡。另一邊,越是接近萬壽節,離他們分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楚北渚擔心,這一去就無法再見,而在一段時間后,盛衡便會忘了他,忘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宦官。 盛衡的心里一慌,楚北渚的眼神讓他陡然升起愧疚感,從始至終,自己都是在欺騙他,自己在扮演著一個深情的帝王,從而讓對方沉迷其中。但今天,他才明白,他放棄的并不只是刺殺,而是真正地動了真心。 盛衡從未對自己的偽裝有過任何的愧疚或悔意,但在這一刻他替楚北渚感到一絲難過,心想對方怎么就遇上了自己這樣一個混蛋。 他有些慌張地避開了楚北渚的眼神,接下來的一天,他盡力不要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但楚北渚悲傷的眼神,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自己面前。 其實,楚北渚也不知那一瞬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么,或許是盛衡遲早會有很多女人,會有很多孩子,或許是即將到來的分別,反正他就是很難過,他想,要是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蕩蕩,說不定還會有勇氣告訴自己對盛衡的情意。 這日是七月十八,據七月廿二萬壽節尚有四日。 似乎經歷過大災大難,總要平靜一段時間,近日因為沒有政事煩惱,盛衡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他突然來了興致,帶著楚北渚去宮里的御獸監。 得知圣上駕臨,御獸監已是上下戒嚴,各種動物被刷洗得油光水滑,只等盛衡來看。 御獸監建在西華門之外,就在內功諸監的西面,緊貼著皇城根,這里人煙稀少,地面廣闊,因此將境內各省,以及各番邦屬國進貢的珍禽異獸都養在這里,并有專人負責打理。 盛衡對動物的興趣不大,常年不曾踏足這里,因此對這里有什么動物實在是不了解。 尚未走近,便聽到一聲猛獸的怒吼,盛衡“嚯”了一聲:“這是什么畜生?” 楚北渚在心底暗笑,盛衡此行的目的就是“帶你見識見識,好好玩”,因此沒有帶浩浩蕩蕩的侍衛,楚北渚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也沒有人說三道四。 御獸監的宦官回道:“回陛下,這是狻猊?!?/br> 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正臥在一塊假石上,吼叫聲就是從他口中傳來的,盛衡自然是不怕獅子的,但見楚北渚也非但不怕,還十分感興趣,躍躍欲試地想靠近。盛衡看著他的小動作覺得十分好笑,他偷偷拉了一下楚北渚的手。 楚北渚正看著獅子吃rou,手突然被拉,一臉懵地看向盛衡。 “這個不行,那邊有兔子,你要養可以抱一只?!笔⒑鈱Τ变菊f,“這個太兇了?!?/br> 楚北渚頓時苦笑不得:“奴才沒想養,就是看看?!?/br> 盛衡得理不饒人:“你還說沒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畜生就這么好看嗎?” 楚北渚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也不再搭話,而是轉過去向兔子籠走去。 說是兔子籠,但實際是一小片空地,下面鋪著鐵絲網,防止兔子打洞逃跑,上面又蓋了一層土。 “陛下,這里的兔子是開海禁后,從西洋那邊過來的,與咱大梁的兔子不一樣的很?!?/br> 楚北渚一看,這兔子和家兔果然不同,這籠中的兔子個個垂著耳朵,兩只長耳朵搭在臉兩邊,有的甚至耷拉在地上,看上去每只兔子都一臉委屈。 楚北渚頓時有點忍俊不禁,盛衡看著他對這個兔子多看了好幾眼,便問道:“喜歡這垂著耳朵的兔子?” 楚北渚點了點頭,目光都比平時溫柔了很多,“陛下也喜歡?” 盛衡盯著這群兔子,咽了咽口水:“嗯,真肥,看上去挺好吃的?!?/br> 楚北渚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引得盛衡哈哈大笑:“你要是喜歡就抱一個走,朕看那個土土的就不錯 ,最肥?!?/br> “陛下忘了,奴才是不能在宮里養活物的?!背变倦m然也喜歡這窩兔子,但過不了幾天,他可能就會離開皇宮,因此還不如讓它們留著這御獸監自由生長。 盛衡看了楚北渚一眼,眼中晦暗不明,但不再提這件事。 一路走過去,楚北渚不禁感慨,皇宮里真的是應有盡有,這些飛禽走獸尋常百姓連想都不敢想,在宮中卻成群地養著。 盛衡對這些興趣有限,但看楚北渚很感興趣,想著若是提一只兔子回去,養在晏清宮,似乎也不錯,這東西看上去松松軟軟,還不是很煩。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日更啦,向不離不棄的大家鞠躬~ ps:新文《忠犬的自我救贖》開坑啦,講的是任清和趙景祁的故事,非常非常甜,比這篇甜很多 ☆、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