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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頃嵐口中雖然數落,但是手上早已麻利給對方輸入靈力。 喻言拿出幾道止血符,貼在寧越之的傷口處。后者輕咳兩聲,氣息微弱,“喻言,去找你哥。他體內的詭氣才散干凈,還不穩定?!?/br> “他比你這個將死之人好得多?!庇韧粗鴮幵街E然減弱的命格,無端生出幾分氣惱,“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當年讓他在你懷里心死,如今又以命換命換他新生!寧越之,你可真是了不得!” 事到如今,他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寧越之這一出簡直是在逆天改命,祝尋被詭氣控制甚至反噬,他竟也不管不顧地釋出了自己全部修為,將其抵消。 此法看似通俗易懂,可想要成功簡直難如登天。稍有不慎,魂飛魄散的就是他們兩個人!怪不得那日寧越之敢在他們面前保證——“我絕不會讓他出事,即便拿命來抵?!?/br> 原來是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 祝尋背后掌控的是虛無神跡,即便神跡存世已久,可內在的能力仍是不能小覷。而寧越之為了救祝尋,不惜將千年修為一朝散盡。 恨意和愛意,欺瞞和救贖,共同扎在了兩人中間。對于剛恢復記憶的祝尋來說,一時間又如何能面對? 而對于寧越之來說,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是萬幸,可他居然還敢將寄瀾往死里刺入身子?真真是不要命了! 這兩個人,簡直是孽緣! 沈頃嵐好不容易穩住他快要渙散的元神,想起好友方才離開時的鮮活模樣,發問,“祝尋的最后一道精魂,一直在你手上?” “還有,他的天魂其實也存在你的手上?” 三魂七魄,前者指代天魂、地魂、生魂。生時□□為生魂,死后鬼魂為地魂,而天魂則是代表了天地間獨有的靈根。 “沈大哥,你先別問了。師父他、他要撐不住了?!庇餮匝劭羯约t,一時有些無措。于他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離了心。兄長不知所蹤,師父危在旦夕……有什么局面比此刻更無助? 尤忘見此,終是軟了幾分。拋開別的不說,散盡修為、以命換命,當今世上除了寧越之,怕是沒人能做、敢做了。 他探了探寧越之的命格和元神,“暫時穩住了,你帶他回去。頃嵐兄,你試著探探祝尋離去的蹤跡,鬼市的事情留給我解決就好?!?/br> “……好?!?/br> “嗯?!?/br> …… 幾日后。 祝尋迷迷糊糊地從醉夢中醒來,隨手一動就打翻了邊上了幾個空酒瓶。他怔了半瞬,察覺到不遠處上方的日光,才知身處何處。 那天他從鬼市離開,又不想回到陵城,兜兜轉轉間就回到了這片故土。他買了一堆酒釀,趁著無人注意之際躲回了這個地下洞內,又在上方布下結界。 酒入喉,醉入心。 許久不曾擁有過的感覺,紛至沓來,身體有了溫度,感知了疼痛……在醉酒的頭暈目眩中,理智卻清晰地將過往的一幕幕都拉了出來。 自己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那個人的? 像是從小聽聞他的名聲,便記在了心底;又像是每一次的世家見面,瞧見他不茍言笑卻又冷清如天上月的模樣;又或是那年試煉大會,他得知兩人‘不著調’的娃娃親,說著‘非他不嫁’的玩笑又被當場抓包,感受到祈禱大會上周遭一眾仰慕驚羨的目光;抑或是雙親離世、祝氏滅亡后,身側人只剩那一個他…… 祝尋就這樣反反復復的想著,越來越麻木。 可思緒朦朧之際,他又想著:清遙沒入胸口的劇疼,那么寄瀾呢?他將寄瀾毅然決然刺入胸口的時候,也像當初那樣疼嗎? 驟然轉醒后,他唾棄又自恨,無助又絕望——都到了這個時候,心里竟還是想著他、念著他? 祝尋掩住臉,發出低啞卻干涸的痛聲,他反反復復追問——當初既然殺了我,為何這世又要救我?為了給了我希望,又要讓我徹底陷入絕望!原以為重來一世,什么都可以再來??傻搅俗詈?,他還是又弄出這副狼狽模樣? “父親,阿娘,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走才是對的?”祝尋無力地靠在墻壁角落,就像是被人懷抱在懷,即便這個‘懷抱’是冰冷冷的溫度。 忽然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聲顫抖著的呼喊,“……哥,原來你真躲在了這里?!?/br> 祝尋抬頭,用布滿紅色血絲的疲憊目光望去,“喻言?” 喻言快步走近,不管不顧地坐在他的身側,心疼不已,“你在這里待了多久?” “記不清了?!弊u了搖頭,又打算去拿一側的酒瓶。喻言止住他的動作,伸手探上他的額間,蹙眉道,“哥,你發低燒了!” “低燒?”祝尋癡笑一聲,撥開他的手,“我能發什么低燒?” 喻言嘆了口氣,直接將自身靈力輸入他的體內。祝尋見此,剛欲抽手,卻突然發現早已枯竭的內丹竟是緩緩升起暖流。 怎么會? 自從被詭氣纏身后,內丹里的靈氣就消耗殆盡了! “……師父用盡畢生修為將你的體質修復了?!庇餮耘伦げ粣勐犼P于寧越之的事,只挑最簡練的話來說。 “修為散盡?修復我的體質?!弊し磫?,可驚覺自己的語氣過于在乎后,又嘲諷笑笑,“喻言,是他讓你來當說客的嗎?也是,他把你從小養在身邊,就是等著今日這種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