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寄
起初李寄對陸行舟感興趣只是因為他的名字。 她曾看過一部電影叫作 《陸上行舟》。電影很長,她期間困過兩三次,但最后不知是被片中自然力量還是主角的偉大狂想所震撼,結束時竟然發現眼角澀澀的,手一摸,哭了。 后知后覺,她對流淚這件事既感到迷惑,又很驚奇。 李寄天生就是一個淚點很高的小孩,八歲時爸媽離婚,她一滴眼淚沒流,反倒安慰了失魂落魄,每日以酒為生的父親李澤林。 再大一點的時候,十歲那年,她放學回家,鄰居慌忙中又略帶同情地告訴她趕快去醫院,她父親出了車禍。 李寄到了醫院后,父親就已經去世了。隨后,她用爸爸的手機打電話通知了老家的爺爺李啟華和小叔叔李澤其過來料理后事。父親的葬禮是在老家谷城縣舉行的,因為是意外去世,葬禮辦的匆匆忙忙,匆忙到李寄沒來的及悲痛就結束了。 葬禮過后李寄沒有再回江市,她跟著爺爺還有小叔叔一起在谷城生活。 父親去世那一天剛好是李寄的生日,五月八號,他下班后沒有跑去喝酒,早早地買了一個蛋糕準備給女兒慶生。 回來的路上,他還突然想到女兒前幾天隨口提到的一本漫畫書,便折回去打算買回來給女兒一個驚喜。 命運有時就愛捉弄人,平時父親喝個爛醉都不會被車撞到,那天明明沒喝酒,還喜氣洋洋地提著蛋糕,抱著漫畫書,卻在轉身時被一輛超速的奧迪車橫碾過去。 蛋糕糊了一地,漫畫書卻被父親緊緊握著。 李寄到醫院的時候,那本柯南漫畫也沒有從父親手中松開。只是父親太傻了,李寄想,她前幾天提到的漫畫根本不是柯南啊。 現在的李寄已經十七歲了,早已不記得當初無意中向父親提到的漫畫書是什么,卻默默養成了追柯南的習慣。 她不想讓父親難過,即使他去世了,她也一直讓家人認為父親緊緊握著的那本柯南漫畫沒有買錯。 巧的是,陸行舟也喜歡柯南。 他們第一次上床的時候,結束后陸行舟赤身躺在小小的涼席上,看到她房間書架上滿滿的柯南,有些驚喜地問她:"你也喜歡柯南???" 虛脫了的李寄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捋了捋些許凌亂的頭發,看著腳邊的白色內褲,還是有些羞澀地坐起來將濕潤的內褲重新套上。 濕黏黏的內褲粘在皮膚上很不舒服,她掙扎了一下,又脫掉。 床尾的臺扇呼呼地轉,卻絲毫沒有將這房間的燥熱消磨,在看到涼席上的點點血跡時,李寄臉上因為情事而浮現的漲紅才慢慢消退。 她將褪下的內褲踢到一邊,光著下身赤腳走到了窗邊,窗簾嘩啦一下被拉開,傍晚的日光頃刻間撒在陸行舟的裸體上。 李寄回過頭,逆著光對陸行舟笑,女孩子干凈的笑容中除去調皮似乎還有幾分促狹。 陸行舟瞇起眼,似乎有些看不懂不遠處光著白凈身子被暖融融的光線籠罩著的女生。 可能逆光的原因,模糊了李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陸行舟有一刻恍惚覺得這小姑娘還蠻好看的。 至少笑起來讓人挺舒服的。 "再做一次嗎?"陸行舟問。 李寄沒答話,拿起手機,已經五點十分了,爺爺一般下圍棋差不多五點半就要回來。她皺了皺眉,搖搖頭說:"我爺爺快要回來了。" "艸,你怎么不早說?"陸行舟立馬跳起來,胡亂地將衣服穿在身上,嘴里鼓囊地抱怨著。 李寄反倒慢條斯理地換上新內褲,將衣服穿好,鋪上床單,掩蓋一切剛剛存在的迷亂后,平靜地將陸行舟送出了門。 五點四十,爺爺李啟華悠閑地漫步回到家,李寄已經洗好澡,正在準備晚飯。 李爺爺以前是谷城一中的老師,還做過挺長一段時間的教導主任,平時也多是端著一張嚴肅的臉看著孫女李寄。 等到李寄將飯菜做好擺到餐桌上時,爺爺才將手中的書放下,問李寄她小叔叔李澤其怎么還沒回來。 李寄搖頭,表示不知道。 父親去世那年小叔叔李澤其上高三,后來考上了B大,爺爺還將小李寄圈在懷里,笑著說讓她以后向小叔叔學習,也考B大。 李澤其畢業后,就回了江市律師事務所工作,只在周末的時候才回谷城,看望年前才退休的父親和小侄女。 沒經爺爺幾番念叨,李澤其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他還穿著正式的一身西服,筆挺地坐在了李寄的對面。 "還不快去換衣服,洗洗手,要吃飯了。"李啟華冷聲地對小兒子講話,"囡囡做好的飯都要涼了。" 李澤其聽到父親這樣說,又看向低著頭玩手機沒看他的李寄,點頭稱是,轉身回了房間換了一身短袖和運動褲。 吃飯時,三個人都安安靜靜的,只有李啟華問了李澤其工作怎么樣,和女朋友相處如何之類的話題。 李澤其一一回答,只是在講到女朋友這個話題時,他不經意地瞥向了李寄,看她悶聲吃飯,也不關注,輕笑了一聲,便以工作繁忙,結婚可能要等明年搪塞了父親。 一直到晚上,李寄都沒有和李澤其講過話。李澤其洗完澡敲了敲她的門,李寄正在寫數學題,答應了一聲,李澤其就進來了。 他環顧了一下她的房間,小小的女孩子房間,卻也很溫暖。最后還是將目光凝視在了李寄的身上,她每次寫作業都是懶懶的坐姿,每次都被父親批評,卻還是改不掉。此刻看來,這懶散的樣子反倒顯出小女孩的一些嬌媚來。 李寄知道小叔叔李澤其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略微地感到不舒服,下意識想直一直背,但幾個小時前經歷了第一次性體驗的她實在沒力氣精神起來。 "小叔叔,有事嗎?"李寄忍不住問。 "你最近學習還好嗎?" "還行啊。" "哦,是嗎?" 李澤其雖說是嗎,但還是點點頭,他知道李寄的成績,從未考出過年級前三。每次他回谷城一中時,那些教過他的老師都拉著他直夸他家的囡囡,說和當年的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自然高興,卻也有著害怕。 李寄平常安靜,不怎么愛說話,但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有主意的,她的翅膀除非自己親手折斷,要不然沒有人能夠阻擋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從小姑娘十歲起就陪在她身邊,那時她父親剛去世,李寄很是依賴他。還記得當年他去B大時,她拽著他的衣袖,眼睛紅了半邊,很像天晴時傍晚的霞光,讓人忍不住心疼與憐惜。 他對她起了心思大概是在一兩年前,雖然知道她的父親李澤林只是李啟華領養的戰友家的小孩,他也不是她真正的小叔叔,可是道德上的罪惡感一直在心里叫囂著,他不斷警示自己,可偶爾還是忍不住想碰一碰她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在她睡覺前親一親她的額頭。 這樣的念頭,甚至更加令他難以啟齒的想法不斷地盤旋在他的腦海,有時壓抑的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便拼命投入工作,甚至很少回家,平常也都在江市住著。 像今天這樣回谷城,也時隔了兩個月。 李澤其最終還是摸了摸李寄的頭,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輕輕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等到李澤其離開,李寄才松了一口氣,她手中黑色簽字筆的筆水浸染在數學試卷上,像一滴黑色的淚水,不是透明的,卻更加灼熱。 她知道,那輕輕的嘆息聲,他呼出的熱氣浮在她的頭皮上,發麻不已。 從李寄十五歲生日,她發覺自己的小叔叔以為她睡著了,輕輕親吻自己嘴唇時開始,她就沒有一次真正睡好過。 和陸行舟的性愛,更像是一場自我毀滅,她在攀著他的肩到達高潮時,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可以暫避的港口。 或許毀滅過后就會是重生吧。 ~~~ 新手上路,多多關照。珍珠收藏砸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