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季曼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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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唯有院兒里那棵百年老桷樹投下一片蔭瑟,沉知墨坐在這片蔭涼里吃著西瓜,腿上已經被蚊子叮了一連串包,她愛面子,搔個癢也用手絹隔著搔,半天止不了癢,顯得樣子更窘。 西瓜是方語昨晚就泡在井里的,咬起來冰涼脆爽,起初并沒有想分給沉知墨,可那人從早晨起來就一直盯著她,去撈西瓜自然也被盯上了,切完只好端了幾塊過去。 本以為經歷了昨晚的事沉知墨會有所收斂,但端西瓜過去的時候沉知墨又用眼睛把她jianyin了個遍,她已經換上了長褲,還是沒擋住那對眼珠子鉆進褂子洞口,看見她半邊奶子,方語只好回屋換了件藍布長袖衫,順手帶了卷蚊香給沉知墨點上。 那具端莊秀麗的皮囊下根本就是一頭色欲熏心的野獸,用打牌太太的話來說,叫色情狂,她不能不防著她。 “你不熱嗎?” 方語沒搭理這句,轉身撿了幾顆大蒜坐到門檻上開始搗蒜,今天季曼笙要回家吃午飯。 沉知墨吃了癟,只好埋下頭去狠吃西瓜,吃得肚子繃脹,她順了順肚子,感覺里頭的小人兒踢了她一腳, “臭小啞巴?!彼吐暳R了一句。 罵歸罵,臭小啞巴也是自個兒爽昏了頭中了邪搞出來的。 或許還有一點點喜歡。 一點點。 她抬起頭。 哪有人會給不喜歡的人生孩子的? 若方語回了老家也就罷了,偏偏在這里遇見,誰知道是不是天注定的緣分?兩人的緣還沒斷,這次,換她主動一點而已。 要是沉知墨學醫的同學在,或許可以告訴她——這不是什么緣分,是大腦在自作多情。 但她們不在,沒法刨開她的腦殼研究《激素會使人怎樣瘋狂》這門課題,也沒法阻止沉知墨前行的腳步。 她不知道怎么追求alpha,書上沒寫。 中國古書里只寫著,小姐打開了閨樓的后窗,使丫鬟搭下一條繩子,讓書生爬上去。 朱麗葉也打開了窗戶,讓羅密歐爬了上去。 她打開窗戶大概只會招來更多蚊子,沉知墨搔了搔腿。 算了,先幫忙做點事情罷。 沉知墨撿了幾顆蒜,剝好皮遞到了方語腦門邊上,方語眼皮都沒抬,她只好悻悻將蒜扔進石臼。 咚咚咚。 蒜瞬間被搗得稀巴爛。 好大的氣,但她決定不跟方語計較。 她又理了幾根蔥,沒來得及再送出去,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起了——“女媳婦兒,表妹不吃蔥你不知道?” 一雙鏤空白涼鞋橫岔進視野里,再打上看,是件蘋果紅旗袍,這家伙一定改了腰,繃得翹臀巨乳,扣子都要裂開了,再往上是一寸來長的綠翡翠墜子。 對比孕期只能穿寬松罩裙的她愈加臃腫。 “那廚房怎么有蔥?” “轟山炮要吃?!?/br> 轟山炮是季曼笙養的驢,睫毛很長。 季曼笙拽過沉知墨手里那把小蔥,嘬了兩聲,轟山炮噠著蹄子進了院門,噴噴鼻子,轉眼小蔥已經進了驢嘴無影蹤。 該死的、陰魂不散的季曼笙。 沉知墨也噴了噴鼻子,甩身就走,季曼笙跟了上去。 “你不高興我回來?”季曼笙將身子湊近了些。 “哪有人質會樂意見著綁架犯?” “別講那么難聽嘛,等事情談妥了我就放你走?!?/br> 走?到時候孩子和方語都在季曼笙手上,走去哪里? “你什么時候放小語走?”她連方語為什么會在這兒都沒搞清楚。 “這話說的,是她自個兒倒我門口的?!?/br> 對了,當時方語被謝月楓給打了……她以為就是做做樣子?;蛉?,謝月楓是這樣說的,后來也擔心了幾天,沒想到竟然嚴重到暈倒,沉知墨眼神黯淡下來。 自己當時的樣子,一定很無情。 “要是小語自己想走,你會放她走嗎?” “行啊,她這大半年都是我養著,錢還了任她走?!?/br> “她花了你多少錢?”沉知墨認真問道。 季曼笙虛起眼睛,又湊近了點,沉知墨想躲,但這時候不能輸了氣勢,她挺挺肚皮,迎上季曼笙的目光。 季曼笙伸出五根指頭,“五百大洋?!?/br> “你瘋了?” “不止吃的用的,她走了以后沒人陪我睡覺了,就算我活到六十罷,還有三十多年,嘖……這叫什么?補償費?” 陪我睡覺這四個字顯然比五百大洋沖擊力更強,沉知墨感覺太陽xue脹鼓鼓地跳起幾條青筋。 “你們睡過?”她從牙縫里憋出氣來。 見她這幅模樣,季曼笙掐著腰好半天才憋住了笑 “哎喲!”季曼笙做作地扶了扶腦門,“我突然想起來,我現在就可以放你走,反正謝月楓和謝晉的孩子都是謝家的種,我自個兒揣著還妥當些?!?/br> “什么意思?” “不是有個現成的alpha借種嗎?” 沉知墨眼前出現了黑暈,大抵是太熱了。 “阿語又乖又聽話……下面也……”季曼笙摸了摸下巴,故作思索的模樣,“應該很會搞大別人肚子?!?/br> “你不是把我行李的錢都拿走了?還不夠?”她臨走前捎了幾沓英鎊,加起來至少五千塊錢,再打開行李已經不見了,不用想就知道誰拿的。 “那不能算數?!?/br> “憑什么?” “因為我是土匪?!?/br> 沉知墨捏起拳頭,鼓鼓地白瞪眼,但沒敢抬手。 打又打不過,萬一惹惱了對方,自己被關進什么牢房怎么辦?想想還是回了謝家再拿錢給季曼笙贖人。 “聽說你以前在老家結過婚?” 季曼笙忍著笑岔開了話題,再不岔開,她女媳得把自個兒氣死求。 “你聽誰說的?”沉知墨警惕起來。 方語不會連這也跟季曼笙說了吧? “我可是咱幫的情報頭子,風會自個兒把事情吹進我耳朵?!奔韭宵c點耳朵,翡翠墜子隨著耳朵搖搖擺擺,晃得沉知墨想吐。 大紅配大綠的瘋婆子。 “你想損我什么?” “怎么會,我拿你當榜樣呢?!?/br> 她不想接話了,只想季曼笙快滾。 “管她娘的三媒六聘,老娘就不認賬……”墜子還在晃,季曼笙的嘴也沒停下,“女媳婦兒?我忘了問了,你去英國干什么?預備下一步嫁總統?別忘了提攜提攜姨娘啊……” 沉知墨掉過身子,感覺腿肚子在發顫,她挪了幾步,把自己挪到榻上,眼睛一閉。 這一躺就是一白天,直到晚飯后季曼笙回了房她才摸到廚房偷了幾個饅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