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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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挺有公德心。 童淮也確實不想吐了,但車走了,他卻不想走了。 他蹲在地上,委屈得要死,今天走了太多路,腳疼:“不想走路?!?/br> 薛庭就站在他身邊,在來來往往的注視里,淡定地按了按他頭頂翹起的一縷卷發:“那你怎么回去?” “你背我吧?!蓖囱銎鹉?,像個小孩兒一樣討好的笑,伸出雙手,像是早就準備好了這個說辭,眼睛亮亮的。 薛庭和他對視片刻,蹙起眉,后知后覺地發現一件很不妙的事。 ……撒嬌的童淮,很難拒絕。 像一罐子五顏六色的漂亮糖果,撒著歡滾出來,散發著甜香,積極地邀請人嘗一嘗。 誰能拒絕呢。 意識到這一點,薛庭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有點微妙的不爽。他傾身和眼巴巴的童淮對視片刻,冷著臉把他拔起來,放下書包給他背上,然后背對著他彎下腰。 童淮立刻順桿爬到他背上,雙腳離地,享受地瞇起眼。 臨嵐市已經開始降溫,夜晚沒那么燥熱,涼涼的風吹在額頭上很舒服,他頭一點一點的,幾乎就要沉沉睡去。 就在薛庭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童淮忽然輕聲開口:“我以前很討厭語文?!?/br> 他醉酒后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語調綿綿的,像棉花糖,又輕又軟。 討厭什么?俞問,還是語文? 薛庭側了側耳,揚了揚眉。 他個人比較傾向前面那個。 “小學時候,”童淮睜開眼,喃喃道,“老師總讓我們寫一篇命題作文?!?/br> “嗯?” “叫我的mama?!?/br> 他每次都留了一卷空白,被嚴肅的語文老師點起來,質問他為什么沒有好好完成作業。 他從不解釋,犟著脖子站在座位上一聲不吭。 那時候童敬遠還沒把他接回去,從他爺爺奶奶那兒知道這件事,沉默了很久,來看童淮時眼眶微紅。 爺爺奶奶心疼童淮,勸童敬遠給童淮找個新mama,免得小孩在學校一直受委屈——小孩子最是純白無瑕,也最懂一臉天真地傷人,總有那么幾個,會在聽說閑言碎語后,跑到童淮面前嘻嘻哈哈地調笑。 童淮就經常和他們打架。 童敬遠聽完,認認真真地和年齡尚小的兒子談了話,問他想不想要個新mama。 父子倆很有默契。 他們都是念舊長情的人,一個不想要新妻子,一個不想要新mama,寧愿固執地守著別墅后面那座不再有女主人的花園,還有經年陳舊的家庭錄像帶。 童淮還模模糊糊記得,那天童敬遠抱著他,對爺爺奶奶說:“崽崽的mama是我花光運氣才遇到的,這輩子也就這么一次,沒有第二次了?!?/br> 薛庭的腳步一停,先前在火鍋店聽到俞問的醉語時的那種細細密密、讓人喘不過氣的情緒又壓到了心口,酸酸軟軟。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不會再有人讓你寫那篇命題作文了?!?/br> “嗯?!?/br> 大概是在桌上聽其他人抱怨時提到了作文,童淮才突然想到這么一樁陳年舊事。 他闔上泛酸的眼皮,整個人像飄在一片海里,隨著波浪起起伏伏,不知不覺間,意識慢慢下沉,陷入沉睡。 下車的地方離童淮家不遠,薛庭走到他家樓下,想叫童淮,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就這么把童淮一個人放在家里,好像不太安全。 新聞報道上,每年因為醉酒的嘔吐物窒息死的人不在少數。 薛庭沉思片刻,望了眼遠處的公交車站。最后一班車正在候人,但往后的有截路最近在修,不太平穩,顛簸得厲害。 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動作很輕柔地將童淮往上托了托,背著童淮,繼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安靜的路燈熏亮著夜,燈光拖長了他們的影子,再一盞接一盞,延展至望不到盡頭的模糊邊界。 他忽然想起童淮的那句抱怨。 周遭沒有人,越往里走越僻靜。 背后的人也已經睡著了,呼吸清淺地蹭過他的頸邊。 薛庭低斂雙睫,聲音很輕:“生日快樂,崽崽?!?/br> 夢中的童淮覺得自己趴在一片羽毛上。 風很溫柔,背著他的人也很溫柔。 第24章 童淮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灼熱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中擠進來, 灑在眼皮上,他迷迷瞪瞪睜開眼,被陽光晃到,咕咕噥噥:“老童你怎么又拉我窗簾……” 嘀咕完了,眼前漸次清晰,瞅見是個陌生房間,他一個激靈坐起來。 搭在身上的薄毯滑落下去,童淮迷茫地左右看了看。 這個房間的空間不是很大,床、簡易書架、書桌和衣櫥占了大半空間, 但因為收拾得整整齊齊, 也不顯得逼仄擁擠。 身下的床不算軟, 但也不硌人,被子和床單都是冷淡的北歐灰,有股熟悉的好聞氣息。床邊是書桌, 上面堆疊著幾摞書和試卷、練習冊, 對面的屋門上有個鏢靶。 和童淮亂糟糟的狗窩不一樣,這是個井然有序的房間。 就是生活氣息不濃。 童淮腦袋有點疼, 眨了眨眼, 隱隱約約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喝到一半就醉了,然后薛庭送他回來,之后的事都記不清了。 所以這是薛庭的房間? 童淮很有領地意識, 房間只讓童敬遠、爺爺奶奶和俞問進, 進去前還得打招呼, 得不到允許也禁止入內。就連照顧了他幾年的陳阿姨,也只能一周去打掃清潔一次。 雖然說不上來,但童淮有種小動物般敏銳的直覺——薛庭和他一樣,也是個很注重私人領域的人,不會允許其他人隨意進入自己的房間。 誒嘿。 他坐在床邊,腦子還不太清醒,晃了晃腳,有點說不上的樂,低頭看地上有雙拖鞋,穿上了滿屋子轉悠著打量。 薛庭開門時,正好撞見溜達到門邊的童淮:“醒了?” 童淮老實回答:“醒了?!?/br> 薛庭指了指隔壁:“去洗漱,牙膏牙刷毛巾準備好了,然后下來吃飯?!?/br> “哦?!?/br> 童淮迷糊時就很聽話,往門外走,薛庭卻沒側身讓。 他過不去,疑惑地抬起眼。 和薛庭狹長幽邃的眼睛不同,童淮的眼型和他母親相似,眥角稍圓,弧度柔潤,從這個角度看人,總帶著點懵懂無辜。 ……看著就很軟很好欺負。 薛庭心里像被羽毛尖尖輕輕搔刮了下,忍不住想欺負他。 他伸出手,將童淮稍長的劉海掀起來,往頭頂按了按:“不嫌擋眼?” 然后折身下樓。 童淮奇怪地瞅了眼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沒發覺不對,走進隔壁浴室。 一照鏡子,就發現自己劉海被捋上去,別了枚亮晶晶的粉色發卡。 童淮清醒了。 往一大老爺們頭發上別這個?什么毛??! 童淮把發卡一把扯下來,飛快洗漱完,氣勢洶洶地下樓,拿著證物要找嫌疑人興師問罪。 薛老爺子已經坐在飯桌前了,見童淮下來,投來關切的目光:“小童醒啦,喝了那么多酒,頭還疼不疼???” 童淮即將膨脹的小宇宙一秒縮回:“爺爺好。不怎么疼了?!?/br> 薛庭端出最后一盤菜,聲音含著淡淡嘲諷:“爺爺,你誤會了,他喝得不多,就是菜?!?/br> 童淮薄怒:“白眼狼,我是給你擋酒!” 薛老爺子原本笑呵呵的,聽到這句,疑惑地看向孫子,用眼神詢問:你還需要人給你擋酒? 噓。 薛庭不著痕跡地朝老爺子使了個眼神,狀似真誠地道歉:“嗯,你不菜,你賊厲害?!?/br> 說是道歉,更像哄人。 不過童淮向來好哄。 得到安撫,他嘀嘀咕咕地坐下來,薛庭坐到他旁邊,把手邊的綠豆解酒湯推過去。 宿醉之后腦袋還疼著,童淮這回是真的乖下來了,安靜地埋頭喝湯。 薛老爺子眼角帶著笑紋,沒留神開口:“以前薛庭他爸爸也……” 剛起了個話頭,老爺子猛然收口。 童淮動作一頓,看向聽到爸爸兩個字后,臉色淡下來的薛庭。 他還是第一次見薛庭露出這種臉色。 薛庭像一汪湖水,湖底沉著堅冰,表面浮著虛幻的平易近人,總是不動聲色又從容不迫的。 而此時,他的眉梢眼角含著隱隱的、掩飾不了的不快與抗拒,像是將底下那層堅冰浮了出來。 薛老爺子像是做錯了事,低聲叫:“小庭?” “沒事,”不過半分鐘,薛庭又平靜下來,似乎方才臉上的波瀾只是童淮眼花,瞥了眼童淮,“愣著干什么,要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