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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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瘡痍,又有種莫名的痛快。 是啊,他早就對衛羌不滿了。 都是父王、母妃的兒子,可大哥從小到大占據了父母所有的視線,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王府的未來主人。 而他呢,只要當好衣食無憂的貴公子,不給家里惹禍就很好了。 這樣他也認了,誰讓他晚生了幾年呢。 可他最看不慣的還是衛羌當了太子卻對平南王府心懷怨懟的嘴臉,偏偏父王、母妃明明被人家冷落,還要上趕著。 衛羌當了太子,依然占據著父母所有的視線。 都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衛羌剛好反了過來,人生如意十之八九,只少了那么一兩分,便是清陽郡主的死。 可就是這一點便成了衛羌折磨父母、遠離平南王府的理由。 他哪來的這個臉! 當年難道是父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去干的不成? 衛豐越想越怒,那早已岌岌可危的兄弟情猶如脆弱的蛛絲,終于因為今日這場爭執被扯散了。 暗瘡被揭開,暴露在陽光下,疼痛又丑陋。 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么清醒地意識到:他其實是厭恨著衛羌的。 厭恨對方生來就擁有一切還不珍惜,厭恨對方自以為清高實則貪婪無恥。 “去你娘的!”衛豐抬腳踹翻了不遠處的小杌子。 小杌子倒在一地碎瓷中,顯出幾分孤零零。 衛豐站起來,連踢了小杌子數腳,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比起衛豐宣泄出來,衛羌那口氣卻憋在了心里,回到冰冷的東宮只覺更加憋悶。 衛豐那個混賬東西,分明沒有真正尊重過他這個兄長,竟然當眾逼問他,把他陷入難堪的境地。 難道那個蠢材不知道,他與平南王府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嗎? 衛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擲在地上,壓抑著怒火問:“這是誰上的茶!” 一名宮婢跪下來:“是奴婢?!?/br> “你要燙死本宮么?” 宮婢頭垂得更低,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婢該死,求殿下恕罪……” 衛羌居高臨下盯著宮婢,眼底波濤涌洶。 眼前的女子卑微伏地,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仿佛一下子便能折斷。 衛羌的手指不受控制動了動,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夜晚。 朝花也有這般纖細白皙的頸,他不過稍稍用了些力氣,便不動了。 一股奇怪的sao動從衛羌心頭升起,如失控的野獸,叫囂著沖出樊籠。 衛羌一把抓起宮婢,把她扔到了床榻上。 許久后,衛羌恢復了理智,冷冷道:“滾出去,管好你的嘴?!?/br> 宮婢忙爬下床榻,整理好散亂的衣衫退了出去。 夜已經全黑了,衛羌枯坐許久,發出長長的嘆息。 永安帝那邊,早在衛羌回宮時就得到了消息。 “太子與平南王世子在酒肆起了沖突?” 周山低頭應是:“平南王世子埋怨太子不去平南王府看望王爺、王妃,太子氣怒之下打了平南王世子一巴掌……” 永安帝不動聲色道:“朕知道了,去把貴妃請來?!?/br> 周山躬身退下。 永安帝眼神瞇了瞇,心情有些復雜。 他樂見太子與平南王府疏遠,然而平南王如此情況,太子出宮卻沒有去探望的心思,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擔心惹他不悅,二是對生父、生母沒有多少感情。 而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免讓他覺得太子心性涼薄。 至于平南王府——永安帝眼神冷下來。 決意過繼原本的平南王世子衛羌為子,他就把平南王一家召到了京城,算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這些年來,平南王府還算本分,可如今看來卻有些貪心了。 又想讓兒子繼承皇位,又想讓兒子顧著舊情,豈有這么兩全其美的事。 永安帝揉了揉眉心,輕嘆口氣。 還是因為過繼時衛羌已經大了,被平南王府當作繼承人養了這么多年,平南王府難免有念想。 倘若當初過繼一名懵懂稚子,可能就沒這些麻煩了。 然而有些事需要人去做,許諾的好處就不得不兌現,身為帝王也不可能完全順著心意來。 不過時過境遷,如今情況又有不同。 懸在頭頂的那柄利刃已經被搬走,sao亂不斷的北地也安分下來,他不再是那個剛登基數載接連喪子、內憂外患的帝王了。 他還未太老,而太子已經快到而立之年…… 一個念頭隱隱約約在心頭浮現。 永安帝神色越發莫測。 “貴妃娘娘到——” 隨著內侍的傳唱,一名美貌女子走了進來。 蕭貴妃一襲華麗宮裝,光彩熠熠,顧盼神飛,隨著她的到來整個大殿仿佛都多了幾分亮堂。 永安帝見之歡喜,露出真切笑意。 這笑意極淺淡,而對于永安帝來說卻很不容易了。 蕭貴妃未語先笑:“皇上怎么突然召妾過來?” “來坐?!庇腊驳壑噶酥干韨?。 那里本該是皇后的位子,蕭貴妃卻十分自然坐下來。 而殿中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宮中無后,深得帝寵的蕭貴妃本就是真正的女主人。 甚至外頭早有傳言,朝廷重臣的汲汲營營,不及蕭貴妃一句話管用。 “叫愛妃來陪朕喝兩杯?!?/br> 蕭貴妃笑了:“皇上怎么不早說,妾都吃過了?!?/br> “這么說,愛妃不給朕這個面子了?” 蕭貴妃眼波流轉,笑吟吟道:“怎么會呢,皇上要飲酒,妾當然樂意陪著?!?/br> 飲了一杯酒,永安帝隨口提起:“對了,前兩日愛妃是不是派人出宮,去駱馳的女兒開的酒肆買吃食了?” 蕭貴妃笑著點頭:“打發人去買了一只叫花雞,妾偶爾就念著這一口?!?/br> 永安帝握著酒杯,笑道:“不如朕找駱馳說一說,讓他把那個廚娘送進宮里來?!?/br> 第287章 大白來了 蕭貴妃一怔,隨后笑了:“這倒不必了,妾每個月打發宮人去買一次也算是個樂趣,真要叫進宮來,被那些御廚一帶,說不定就做不出那個味道了?!?/br> 永安帝笑笑:“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只是從宮外帶進來的吃食不可大意了?!?/br> 蕭貴妃掩口笑了:“妾知道。再說那是駱大都督的女兒開的酒肆,難不成還敢亂來?” “無論是誰開的,該注意還是要注意?!?/br> 蕭貴妃笑著點頭,素手提起酒壺把酒杯倒滿:“妾敬皇上?!?/br> 永安帝舉杯與之相碰,一飲而盡。 太子與平南王世子在酒肆起了爭執的事還是很快傳了出去,讓一些人重新審視起平南王府。 太子出宮去安國公府吊唁卻沒有順便去探望平南王夫婦,以至于被平南王世子直接問出來,可見平南王府在太子心中的分量沒有世人以為的那么重呢。 這樣看來,平南王府似乎也沒有那么超然的地位了。 這番議論傳到平南王妃耳里,令她氣得在衛豐面前拍起了桌子。 “混賬東西,如今外頭都在看平南王府的笑話,這下子你可滿意了?” 面對平南王妃的質問,衛豐十分不服氣,梗著脖子道:“母妃為何把錯都推到我一個人頭上?難道太子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他那日出宮,但凡對您和父王上點心來看一看,我又怎么會當眾與他吵起來——” “夠了!”平南王妃厲聲打斷衛豐的話,直直盯著他道,“衛豐,你記住了,太子不能有錯?!?/br> 太子有錯,很可能會給平南王府帶來無法承受的后果,這混賬東西怎么就不明白呢。 衛豐當然無法理解。 或者說,他原本可以試著理解的,可是素來溫和的母妃如今扭曲的表情、充滿指責的語氣,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逆。 他不想再去理解衛羌了。 他受夠了! “呵呵,太子不能有錯,他完美無暇,情深義重,只有我處處是錯,不配為人子,母妃滿意了吧?“ “你——”平南王妃抖著毫無血色的唇,喉間陣陣腥甜上涌。 衛雯大怒:“二哥,母妃本就身體不好,你非要氣死母妃才甘心嗎?” 衛豐冷笑,望著衛雯的神情再無往日兄長對meimei的愛護:“衛雯,我是你二哥,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他是看出來了,這個meimei更在意的也是衛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