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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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辰宇臉紅了。 左言道:“世子,不是左某說你,六品朝官不是兒戲,那種話也是隨便說的嗎?紀大人乃是皇上欽封,你們說那話時把皇上至于何處了?” 蔡辰宇被左右夾擊,臉上有些下不來了。 司豈見好就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過去的事就不必提了,蔡世子不必放在心上?!?/br> 蔡辰宇如蒙大赦,干了杯中酒。 婢女把兩杯酒滿上。 他端起酒杯,從座位上走出來,在紀嬋身邊站下,“紀大人,你表姐糊涂,大家都是真親戚,切莫因此結了死仇?!?/br> 這話說得太官方了。 但紀嬋該說的話已經說盡,當著老董老汪的面,她也不好托大,什么都沒說,直接干了杯中酒。 重要的一個環節,就這么過去了。 老董是個喜歡熱鬧的人,老汪又喜歡跟他抬杠,有他二人在不怕冷場。 酒宴散席時,每個人都很盡興。 紀嬋喝得多,有些搖晃了,站起來時,左腳絆在椅子腿上,猛的一個趔趄,身子就朝左言這邊倒了過去。 左言恰好離開座位。 她沒撲到人,寬大的袖子卻著著實實地在酒菜上掃了一遭,最后帶掉了酒杯和盤子。 “咔嚓”一聲,兩件瓷器一起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抱歉,抱歉?!奔o嬋拱了拱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蔡辰宇擺擺手,“區區杯盤而已,紀大人不必客氣?!?/br> 紀嬋傻乎乎地一笑,“那行吧,告辭,告辭了?!?/br> 她開始往外走。 蔡辰宇道:“紀大人不慌,我找個肩輿送你一下?!?/br> 紀嬋的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發散發散就好了?!?/br> 紀嬋搖搖晃晃地出了敞軒,左言和司豈隨扈左右。 左言想扶,又不敢上手。 蔡辰宇在后面跟著,不時地提醒紀嬋一句“小心”。 司豈干脆地牽住紀嬋的袖子,好在她歪向左言時及時地把人拉回來。 老董和老汪不再斗嘴了,兩人默契地跟在后面,欣賞著這一出大戲。 老董說道:“我說,你覺得紀大人長得俊嗎?” 老汪使勁搖搖頭,“真沒覺得,比我老汪高一個頭,不像女人?!?/br> 老董也道:“司大人是光棍兒,聽說不睡通房,只怕瞅著老母豬都是親的。他喜歡紀大人可以理解,左大人咋想的?家里的小妾不軟嗎,非對紀大人上趕著?” 老汪點點頭,“對對堆,還有這個蔡辰宇,他這是吃肥rou吃膩了吧?!?/br> 老董豎起大拇指,“老汪,你就這話說得最對?!?/br> …… 紀嬋好不容易走到馬車跟前,同其他人拱拱手,迷迷瞪瞪地爬上了馬車。 車門一關,她就清醒了過來。 司豈讓車夫追上紀嬋,并讓林生停了車,問道:“二十一,你醒了嗎?” 紀嬋道:“我醒著呢,羅清去取瓷片了嗎?” 司豈道:“他已經候著了,所以我現在跟你回家,正好也看看胖墩兒?!?/br> 第85章 京城的垃圾是統一處理的。 五城兵馬司不但要巡捕盜賊,還負責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物。 這其中包括處理垃圾。 小酒館會將無法腐爛的垃圾丟到街道上指定的一處,每天傍晚都有專人運走。 羅清只要等著伙計們把垃圾送出來就可以了。 紀嬋不想司豈回自家,但那樁案子始終沒有眉目,她作為一名知情者,迫切的心情不比司豈更少些。 而且,司豈為討好胖墩兒,已經在“好吃”小飯館預定了的兩份豬蹄。 她無法拒絕,也不好拒絕。 馬車在暮色籠罩的京城中穿行。 煙囪上的輕煙漸散,大街小巷上的行人稀少了。 正在踢毽子的孩子們不肯回家,依舊在胡同口笑鬧著。 “胖墩兒也太笨了吧,一次踢一個,嘖嘖……” “切,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不過是不擅長罷了?!?/br> “那你擅長什么?” “我擅長九連環?!?/br> “那個才難呢,你吹牛!” “對對對,我也覺著是吹牛?!?/br> “小舅舅?!?/br> “放心,小舅舅給你拿著呢?!?/br> 司豈和紀嬋老遠就聽到了喧鬧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叫停馬車,各自下車,一起閑閑適適地走了過去。 金屬碰撞的“叮鈴”聲從幾個孩子中間傳了出來。 高挑的紀祎站在小孩子們中間,笑瞇瞇地看著自家小外甥,稚嫩的臉上寫滿了驕傲。 紀嬋二人在一丈開外停了下來。 司豈道:“你把胖墩兒養得很好,我小時候沒他過得這般快樂?!?/br> 紀嬋笑了笑,“早慧的孩子很辛苦,我想讓胖墩兒快樂些?!?/br> 司豈搖搖頭,“辛苦,那也不至于,沒有這般快樂倒是真的?!?/br> “呵呵……”紀嬋干笑了兩聲。 她也覺得自己做母親后矯情不少——她在現代時過五關斬六將,一路第一考過去,好像沒有多辛苦。 兩人說話的功夫,胖墩兒已經拆開了三個九連環。 孩子們沸騰了,紛紛跟胖墩兒討教方法。 胖墩兒很有耐心,一步步教,清脆地童音從人群里傳出來,在這樣的黃昏里格外動聽。 “jiejie,司大人?!奔o祎快步過來,與二人行了禮,有些羞赧地解釋道,“胖墩兒坐了小半天,吃完飯出來走動走動?!?/br> 紀嬋摸了摸他的軟發,“勞逸結合,你也該多出來走走,對眼睛也有好處?!?/br> “嗯,好?!奔o祎又紅了臉,卻沒有躲開。 “娘……”胖墩兒炮彈似的沖了過來,又在距離兩尺半的地方停住了,看看自己臟兮兮地小手,“好臟,嗨……”他跟司豈招了招手。 “我爹娘?!迸侄諆夯剡^頭,得意地跟其他孩子們介紹著。 幾個孩子點點頭,怯怯地看向紀嬋司豈,沒有一個敢上前打招呼的。 二人玉樹臨風,都穿著官袍,自帶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司豈笑了笑,把早就拿在手里的一個荷包遞給胖墩兒,“這里面裝著松子糖,洗洗手,跟小伙伴兒一起吃吧?!?/br> “謝謝父親?!迸侄諆盒Φ靡娧啦灰娧?,小鴨子似的跑了回去。 幾個孩子遠遠地給紀嬋司豈行了禮,又鬧了起來。 “走吧,讓他們再玩會兒,我們進去?!奔o嬋負著手,笑瞇瞇地拐進胡同里。 司豈最喜歡胖墩兒說“我爹娘”三個字,心里早已美極,卻強壓了下去,拍拍紀祎的肩頭,“我買了紅燒豬蹄,玩一會兒就回來吧?!?/br> 紀祎抿唇一笑,“謝謝司大人?!?/br> 紀嬋回來晚了,家里的一干人已經吃過了。 她把豬蹄分成三份,一小份給秦蓉,一小份給孫mama母子,剩下的是胖墩兒、紀祎和羅清的。 大家坐在飯廳里。 “娘不吃嗎?”胖墩兒吃得美滋滋,嘴邊沾滿了黏膩的rou汁。 紀嬋道:“娘吃完飯回來的?!?/br> “哈,哈,哈?!迸侄諆号e著豬蹄大笑三聲,“那我今天可以吃個夠啦?!?/br> 司豈眼巴巴地看著胖墩兒,希望他也讓他這個老父親一下。 胖墩兒吃得認真,直到一大塊rou下了肚,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還有個人在專心致志地看著他。 他眨了眨眼,狐疑地問道:“娘都不搶了,父親還要搶嗎?” 胖墩兒把裝rou的碗往懷里抱了抱,“羅清哥哥那里有?!?/br> 紀嬋忍住笑,說道:“你晚上不能吃太多rou。再說了,豬蹄是你父親特地給你買的,借花獻佛也是應該的嘛?!?/br> 胖墩兒噘了嘴。 視線在碗里轉了轉,落在一塊沒什么rou的骨頭上……他可能覺得真給骨頭的話有點過分,還是舉起了手里已經吃掉一半的豬腳尖,笑嘻嘻地說道:“這個給你?” 這是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