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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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豈還是要娶妻的吧。 就算他現在對她們母子上心,也未必能說服家里人娶她。 就算能說服家里人,她也不愿意進那種大宅門。 所以…… 紀嬋說道:“我要問你兩個問題,第一,孩子還是我的嗎;第二,會不會對你的親事有所影響?”她不希望自家孩子成為別人眼里的眼中釘rou中刺。 司豈臉上有了幾分不自然,說道:“孩子當然還是你的,這件事對我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你就放心好了?!彼揪蜎]打算娶別人,能有什么影響呢? “那……謝謝?”紀嬋答應了。 司豈替她打開車門,“那就定下了,胖墩兒是我兒子,不需要謝。上車吧,別讓兒子久等了?!?/br> 紀嬋覺得他在占她的便宜,但沒有證據,只好翻了個白眼,氣氣地上了馬車。 司豈站在原地,目送紀嬋的馬車離開。 “三爺在三十歲之前還能成上家嗎?”羅清在他背后幽幽問道。 司豈轉過身,手一抬,狠狠地給了羅清一個爆栗,“咒你三爺是吧?” 羅清捂著腦袋,不怕死地說道:“小的覺得紀大人非常不解風情,這事兒很難?!?/br> 司豈道:“你懂什么?” 紀嬋不是原來的紀嬋,她根本沒有依附男人活著的想法,自然不會輕易放下四年前的芥蒂。 當年是他混賬了。 不過,沒關系,大慶朝敢接受她的男子不多,只要防住左言,他就有的是機會,更有的是耐心。 …… 蔡辰宇醉醺醺得回了汝南侯府。 陳榕給他洗了澡,又親自給他擦干了頭發。 躺到床上時,蔡辰宇的酒徹底醒了。 他推開陳榕,起了身,讓婢女泡一杯熱茶,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陳榕知道勉強不了他,便掩了衣裳,陪他一起喝茶,“怎么樣,那小浪蹄子有沒有受到影響?” 蔡辰宇笑了笑,“今天她二叔到國子監跟她道歉去了?!?/br> “什么?”陳榕嚇了一跳,“紀家這是反天了嗎?還是她紀嬋一遭翻身就六親不認了啊?!?/br> 蔡辰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搞那些毫無意義的小動作。左言和司豈對她都很上心,一個是王府,一個是首輔,你好好掂量掂量?” “我再說一次,如果當初知道你和岳母大人這樣設計司豈和紀嬋,我就不會同意這門婚事?!?/br> 陳榕的臉色變了變,她心道,如果當初知道司家還能翻身,她也不見得嫁給他,大家彼此彼此吧。 她咬了咬下嘴唇,孺慕地看著蔡辰宇,說道:“好表哥,你快給我說說,按說用孝道壓紀嬋是最合適不過的,我怎么就失敗了呢?” 蔡辰宇很喜歡被她這樣看著,笑道:“笨蛋,紀嬋以仵作之身做了六品,這件事京城有點兒門路的都知道了,茍氏肯定也知道。她知道,卻始終不曾與紀嬋聯絡,當然是兩家關系壞到了極點,如果紀家二叔向著紀嬋,孝道不孝道的,還有誰在乎呢?” 他在她身上掐了一把,“你要是沒長那個腦子,就不要上躥下跳地給我惹事了,好嗎?” 陳榕嘻嘻一笑,靠在蔡辰宇的肩膀上,“她一個小小的六品就敢給我臉子看,我這不是不甘心嘛?!?/br> 蔡辰宇往旁邊躲了躲,陳榕一歪,差點兒摔到地上。 “世子!”陳榕不依地喊了一聲。 蔡辰宇涼颼颼地說道:“你不甘心,紀嬋也不甘心,她今天說過,你至今無子,只怕也是報應?!?/br> 第62章 三月初一。 上午巳時過半,李成明來大理寺找紀嬋。 他一進門就拱手,瞇著小眼,咧著大嘴,笑得彌勒佛似的,“紀大人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又厚著臉皮來了?!?/br> 紀嬋起身還禮,“李大人太客氣了,歡迎還來不及呢??煺堊?,小馬倒茶?!?/br> 李成明擺擺手,“不用忙不用忙,司大人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紀大人趕緊跟我走一趟吧?!?/br> “又有案子了?”紀嬋說著,示意小馬帶上勘察箱。 “唉……”李成明嘆息一聲,道:“紀大人說著了,就是那天你看過的那具尸體,至今無人認尸,老牛打開了死者的胃和肺,卻沒找到溺液?!?/br> 沒有溺液,就可能不是淹死的,但死者又是窒息而死,兩者互相矛盾。 老牛找不到兇手行兇的方法,李成明找不到尸源,只能求助紀嬋。 三人剛出門,司豈就走了過來,笑道:“走吧,我同你們一起去?!?/br> 紀嬋不想他去,卻沒有立場拒絕直系上司。 李成明求之不得,趕緊作揖,“誒呦,下官謝謝司大人?!?/br> “司大人吶,下官現在最怕無名尸。京城這么大,南來北往的也多,一來二去就都成懸案了,下官可太難了?!?/br> 司豈知道他在擔心什么,遂道:“放心,大家都知道你難?!?/br> “多謝司大人體恤?!崩畛擅鞲屑さ匦α诵?,他要的就是司豈這句話。 李成明騎馬來的,司豈紀嬋便也騎馬。 昨夜下過雨,路上還有積水,不干燥,不揚塵,正適合騎馬出行。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義莊。 尸體放四天了,極臭。 此時太陽正大,紀嬋干脆把解剖床挪到了外面——這里光線好,空氣也好。 她和小馬穿上防護服,帶了手套。 紀嬋道:“小馬你先剃頭,我來看看死者的臟器?!?/br> 心臟健康,有出血點,肺部確實沒有溺液,胃里基本是空的,內臟器官有淤血。 紀嬋檢查了食物在小腸里運行的距離,基本上可以斷定死者確實死于亥時或者子時。 小馬道:“師父快看,死者頭上有淤血,不是鈍器傷?!?/br> 紀嬋把腹部臟器放回去,走到小馬身邊。 司豈也仗著身高優勢看了過來,說道:“這人肯定死于謀殺,這兩處淤血說明有人用力按過他的頭部?!?/br> 小馬道:“按頭做什么?” 司豈道:“當然是想淹死他,哦,不對,……”他看向紀嬋,“他到底是不是溺死?” 紀嬋又把死者的尸體表征看了一遍,說道:“他死于干性溺死?!?/br> “干性溺死?”司豈小馬等人異口同聲。 紀嬋點點頭,“干性溺死不是典型的溺死,發生這種情況并不多?!?/br> “這種溺死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死者神經體質敏感,入水后,冷水刺激皮膚感覺神經末梢或喉頭黏膜,使體內迷走神經過度興奮,引起心跳驟?;蛐菘?;一種是死者有潛在疾病,冷水刺激后,增加心臟負荷,導致心肌受損而死?!?/br> “現在可以確定,死者肯定死于謀殺,接下來,就是找案發現場了?!?/br> 司豈道:“李大人去上游找過了嗎?” 李成明答道:“附近的村鎮都問過了,無人失蹤?!?/br> 小馬道:“會不會像趙二娘子似的,兩邊都不知道?” 紀嬋仔細端詳著死者青黑的臉,說道:“看面相,死者是個典型的南方美男子?!?/br> 美男子? 司豈的目光也落到了死者臉上:高眉基,長睫毛,鼻子確實挺好看,厚嘴唇,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了。 這也能叫美人? 他很想問問紀嬋:難道我不比他好看多了? 司豈腹誹幾句,說道:“這種花色的緞子不是北方常見的,結合紀大人所說,死者確實是南方人?!?/br> “小鳴河流經上馬鎮,上馬鎮又在官道上,李大人不妨讓紀大人畫兩張畫像,去鎮上的客棧問問,說不定會有線索?!?/br> 李成明聽說死者有可能是南方人,就知該去官道上找,卻一時記不起地名,就順手拍了個馬屁,“司大人這記性可真好,多謝指點迷津?!?/br> 紀嬋又道:“此人手臂上有多處抵抗傷,但跟身上的淤青一樣,都不重,不像對抗性互毆,倒像懲罰似的警告,兇手或者不是一個人?!?/br> 司豈對此案很有興趣,道:“李大人,不介意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李大人連連拱手,“求之不得?!?/br> 三刻鐘后,一行人拿上兩張畫像直奔上馬鎮。 上馬鎮是大鎮,沒趕上關閉城門前進城的,或者出城晚了的旅人大多會在此鎮打尖住宿。 鎮上有十家客棧。 紀嬋司豈一撥,從南往北查;李成明一撥,從北往南查。 雙方約定,一撥發現異常,就派人通知另一撥,如果都沒異常,大家就在中間第十家客棧門口聚齊。 兩撥人挨家問過去,全都一無所獲。 李成明道:“司大人可有良策?” 紀嬋也殷切地看著司豈。 司豈說道:“那就再查一回吧?!?/br> 李成明道:“司大人,再重新查一次,咱們可就回不了城了?!?/br> 一大幫人馬在鎮上嚼用要不少銀子,他負擔不起。 再說了,他已經跟上官請了假,打算清明期間帶老妻回老家祭祀踏青來著。 ——三月初四、初五是寒食節,然后是清明節,雖然不休沐,但各個衙門口都很松散,有事辦事,沒事的點個卯就走,踏青上墳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