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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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生自負容貌,戴上面具、變幻他人臉孔全屬無奈之舉,如今既然是陪王樵大鳴大放地回來,也不能再全然遮掩,讓人小瞧了去,便只戴了一半鬼面,遮掩虬起的破相之處;另一半臉被那黑玉面具一襯,俊得生棱棱在人心里直打突兒,莫說女子紅透了臉不敢跟他對眼,年輕男子也盡垂了頭不敢直視,待他走過才敢偷瞄個不??;幾方剛坐定下來,被他瞧著一笑,一時竟忘了該怎么開口。 倒是王樵反而是所有人中最為免疫的一個,全不知這些人在混沌什么,先開口說道:“我收了沈世伯母的信來,請我務必來一趟。世伯母如同我生母一般,我只得過來盡孝。如今過來看到世叔世伯們身子康健,看來也沒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地方?!?/br> “這個……這個……怎么能沒有呢……”在堂上這些人眼里,他仍然是鳳文的不二傳人,武當掌教真人的關門弟子,身邊還伴著個南派教宗,可謂如日中天。十二家被北派扼住七寸,黔驢技窮,無論是要純憑武力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還是干脆攤開來說,請如卑明真人這般武林大家耆宿主持公道,王樵都是再好用又恰當不過了。 按說如今族里仍然算是王鏗當家,該他首先發話,可這時人不知怎么了,平日里總急吼吼地第一個跳腳,今日卻如木雕泥塑一般毫無反應,于是其他幾個慌張張地開口圓話,七嘴八舌、欲蓋彌彰,斥陳諸多,說得北派和欺行霸市的流氓惡霸無異,而富甲一方人丁興旺的十二家仿佛是個賣身葬父任人凌辱的可憐姑娘。王樵忍著笑,道:“各位叔伯感覺應該去找府衙告事啊,我能懂個什么,這事情既然這般委屈,我們又占了天大的道理,還是送狀子來的快些?!?/br> 氣得黎家家主黎羽聲點燃了炮仗一般拍案而起,道:“你也不必裝佯,我知道你小子根本只是來看我們笑話的。怎么,就算我們當初對不起你,難道你很對得起我們嗎?如今不過上山當了一回道士,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回來耀武揚威起來了,你想要什么,我們跪下給你叩頭嗎?” 尉遲禹珺仍然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模樣,垂淚道:“樵哥兒,要說當初的事對不起你家,那也是廬陵的……當時居心不正,王老爺子已經過身了,還能怎地?當年有很多誤會,那也是有苦衷的……畢竟你看吧,兜兜轉轉下來,如今你的確也是鳳文傳人,也不算冤枉了你不是?你身上的本事,也算半是我十二家給的,承恩惠澤,吃水也該不忘挖井人才是……” 王樵翻了翻眼,也不作色,突然伸手把頭上道髻一抽,烏發全披散下來:“啊,我明白各位在打什么算盤了??墒俏移鋵嵃?,因為屢犯清規已經被革出山門,只好含恨還俗了;我一個棄徒在老家翻天覆地,清修福地的神仙怎么會管?”喻余青聽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忍不住嗤地一聲笑出來,睨眼瞧他還能如何搬弄,便也被王樵扯出來一并擋槍,“你們若想要南派幫忙,還不如求我身邊這位才是正主?!?/br> 一時間居然無人敢向南派教宗發話,畢竟江湖上傳言,這鬼面青狐殺人不眨眼,這趟出關更是來為當年金陵王家的事挑頭來的,一路已不知殺了多少當年參與的人,青狐印到處聞風喪膽。他越是笑吟吟不說話地居高臨下挨個看過來,眾人越是平地里起一層白毛汗,自覺理虧,只怕若這時候強出頭令他遷怒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哪里還敢開口央求? 只有薄暮津心放得平,也對他倆沒有什么愧疚,直接開口說道:“我們也知道這時候來依仗當初稀薄的面子過往說事,的確是強人所難。但是喻宗主,若是我們無人援手,那就只得被北派吞并,給他們做馬前卒了。那時候廖盟主和禤大當家手握中原及江東,下一步要針對誰,難道還不清楚嗎?若不吞并南派,他如何一統江湖,做武林共主?唇亡齒寒,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兵刃相見的地步,北派自然是讓我們十二家做過河卒子,與你們交鋒,到頭來兩敗俱傷,又是一場沒頭恩怨,我們的子弟又要背負血海深仇,那時候找誰去報呢?” 喻余青笑道:“薄大哥不用拿話堵我。北派類于諸侯聯盟,禤大當家仿佛配六國相印,但到底是崇一人為尊;十二家則是家嗣綿延,血緣師徒,根深脈廣,剪不斷理還亂。而南派卻是萬法朝宗,敬而不統,我當個虛名罷了,也沒有那么多交情。我行為無狀,卻也是因為深恨當初血海深仇。若要我說,若不是你們那時想要漁翁得利,今天也不至于落到這等地步。不過這里沒我什么說話的份兒,我都聽三哥吩咐?!?/br> 一直沒能開口的王鏗這時仿佛被冷水澆透一般,陡然從位子上站起,渾身暴汗,臉如紫紺,一雙眼襯得綠油油光景,緊緊盯著面前說話的俊美青年,氣息粗喘如牛:“你是……你是那時候的惡鬼…………我認出你來啦!你找的我好苦啊……你找的我好苦??!”他恍如癡魔一般,跌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抓喻余青的手。喻余青皺眉一讓,到底礙著他身份面子,只待他來時反手一握,就勢將他手腕挫回,同時掌心內這些日子練有小成的玄鐵寒勁一吐,王鏗便仿佛當胸挨了一冰錐似的,腳下一滑,倒飛出去,撞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那椅子前搖后晃,勁力拿捏得恰到好處,居然不倒。他面色怪異,仍然瞧著喻余青目不錯珠,神色貪婪,仿佛癡狂渴火,卻又被他這一掌寒氣激得清醒過來,反而咯咯大笑起來:“殺人的鬼如今換副畫皮回來,便能當做神仙供著了!” 白發蒼蒼的凰姑怒極捶杖,喝道:“閉嘴!孽障,家族臉面都給你丟盡了!” 王樵卻看著王鏗神色不對,也聽聞他是貪練龍圖走火,氣平神和道:“族叔這是淤熾走火,氣壅心梗,暴汗塞脈,從而天人失和,內外不通。我倒是也許有辦法化解?!?/br> 鳳文與龍圖原本就是所謂相反相成,若非如此,綿延百年的登樓規矩中,也不必硬是讓登樓三人中有一人必須去選鳳文。只是人都淺視近利,鳳文艱難,又于己無利,是以族中子弟尤其是武學至精之人,反而寧愿勾心斗角自相殘殺去爭奪龍圖,也難有舍己為人、去己存人的愿心,這才導致后來積重難返,鳳文長久被王潛山所控制,成了一門吊詭的‘絕學’。 凰姑一雙斑白長眉縐起,突然顫巍巍起身走到堂中,朝兩個年輕人躬身下去。 “只要你能挺身而出,救我十二家于水火,解我世孫侄身上這苦痛,共我一門度此大厄,這宗子族主之位,便交于金陵王家的家主王樵?!?/br> 王樵驚得也連忙站起還禮,道:“小子年紀太輕,絕不敢當?!?/br> 那白發蒼蒼的老嫗一雙渾白濁眼,可卻看得無比分明:“你也不必推辭了,老太婆知道,你是懷著心氣回來的,我們何必在這上面浪費口舌?若不這么做,平不了你的心氣,也抹不掉我們兩邊的恩怨,樵哥兒,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什么時候死不是死?我這般推心置腹,真心實意把這事兒交給你,就是告訴你:十二家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多少曾經的舊賬,你從此后盡可以隨便查處。我知道,若當真要你們豁出力氣,便得拿心比心。你若當真要我十二家死,那也好過死在北派手上。你若心存仁善,還肯留后生們一條活路,我們就都聽你的,也算彌補當初的罪過?!彼従徔催^周圍的各家家佬、聚賢堂外立著的各門子弟,“你們都聽見了?!?/br> 王樵被她堵了話頭,沒料到姜還是老的辣,自己事先思慮的種種反倒先都給她堵了個干凈,這一招棋走偏鋒,直搗黃龍,手忙腳亂還待再說,她卻轉身回來先看著喻余青道:“當初金陵王家的事,算來是我老婆子教唆所致,我一心是為家好,要把鳳文收在手里,可又不能讓我十二家做出這等手足相殘的丑事來……這才籌劃出這一場暗中慫恿、借刀殺人的戲碼?!乙恢钡戎?,想來喻宗主是覺得我老婆子年紀大了,不值得臟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