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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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程又年的那一秒,她微微一愣,隨即沒好氣地問昭夕:“叫我出來干什么?” “不是不信我有對象了嗎?”昭夕洋洋得意地抬手示意,“當當當當,男朋友在此?!?/br> 空氣里有剎那的沉寂。 就好像突如其來的一束光打在這位“男朋友”身上。 宋迢迢上下打量程又年,想挑出什么毛病來,可這男人淡迫從容,面目英挺,站在黑暗里也輪廓鮮明,哪怕身著黑色大衣,也融不入這無邊夜色。 程又年被人觀光,心中天人交戰:到底是掉頭走人,還是跟著一起丟人現眼。 怕氣氛沉默太久就露餡了,昭夕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碰碰他,示意他趕緊“男朋友”上身。 “男朋友”沉默半天,就在她以為他要臨陣變卦時,終于伸出手來。 “你好,我是程又年?!?/br> 昭影后總算松了口氣。 行吧,他肯開這個口就好,剩下的交給她實力carry。 于是就在這寒冷冬夜,兩個不怕冷的女人站在門口展開了你問我答。 “程先生看著氣質挺好,也是圈內人?” 話是問的“男朋友”,但“女朋友”搶著回答了。 “當然不是,都跟你說是高智商人才了?!?/br> 高智商人才?看這模樣,說不是圈里人,誰信? 宋迢迢表示懷疑。 “是嗎。那么請問程先生在哪里高就?” “他是科研狗,搞研究的?!闭严︽偠ㄗ匀?,準備來一波欲揚先抑。 “哦?做什么方面的研究?” “……”話題超綱,昭夕果斷攔截走向,“你管什么方面的研究,反正說出來你也不懂?!?/br> “是嗎?那我可更感興趣了?!彼翁鎏鲂α?,“愿聞其詳?!?/br> 大晚上的,突然說自己有男朋友。 沒兩分鐘男朋友就抵達現場。 誰信? 兩人明爭暗斗這么多年,不爭饅頭還爭口氣,宋迢迢才不會讓昭夕得逞。 女人之間的戰爭就是這么腥風血雨,一場都不能輸。 昭夕當然答不上來她的問題,正準備胡攪蠻纏,就聽身側的人開口了。 “地質研究?!?/br> 她有些意外,抬眼望向程又年,只見他安然而立,答得禮貌而從容。 ……不愧是逼王。 話題很快被程又年接了過去,沒有昭夕插嘴的余地。 你問我答在兩位學神中展開。 “地質研究?那程先生是在高校任教?” “不。我在地科院地質研究所工作?!?/br> “這樣啊,那程先生是哪所高校畢業的?” “本科在清華地質工程專業就讀。后來去了mit,碩博連讀?!?/br> 昭夕:……? 雖然她一開始預設的也是mit海龜,但這,這編的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清華本科,mit碩博連讀= =! 她用眼神詢問程又年:后面要怎么圓啊……? 逼王就是逼王,演個戲也能遍出連編劇都編不出來的劇情。要知道,能手撕鬼子的男人們遍地都是,他寫的這種人設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昭夕有點心肌梗塞。 另一邊,程又年說得這樣信誓旦旦,宋迢迢有些意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出錯了。 難道還真是科研人才? 她微微一頓,又問:“地質研究,我倒真不太了解,你們搞地質的平常都做些什么呢?” “這一行只是統稱地質研究,其實真要細化,方方面面都能涉及到,研究范疇很廣?!背逃帜瓿烈髌?,“拿我自己而言,之前參與過的項目主要有長江三峽東部地區震旦系地層剖面,中國震旦亞帶化石及地層意義,也涉及過吉木薩爾大龍口二迭三迭紀地層古生物研究?!?/br> 昭夕:“……”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你在說什么為什么我一個字也聽不懂”系列吧。 * 話題很快上升到昭夕無法插嘴的地步。 宋迢迢還能勉強攀談幾句,再深入一點,也無能為力了。 程又年適時地低頭看表,“時間太晚,我該回去了?!?/br> 頓了頓,想起此刻自己“男朋友”的身份,他又盡職盡責提醒朝夕:“坐了一晚上飛機,也該早點休息?!?/br> 昭夕:…… 敬業的態度是有的,就是你這表情不像在跟女朋友講話,更像教導主任在嚴肅批評記過學生。 算了,對包工頭哪能要求這么多。 剛才的表演已經令人喜出望外。 眼見宋迢迢已然信服,昭夕在心里仰天長笑,面上還作出溫柔小意的女友模樣,挽住程又年的手,“我送你出去,不看你上車我不放心?!?/br> 對她而言,這點級別的表演簡直是小菜一碟。 然而程又年渾身一僵,只察覺到那只纖細柔軟的手臂,靈巧地穿過他的臂肘,姿態親昵地與他貼合在一處。 他難得失神片刻。 四合院門口,宋迢迢被迫吃了碗狗糧,目送兩人離去。 從門外到巷口,兩人姿態親密,竊竊私語。 她跺腳,有些煩躁于很久沒有過的失利。 另一邊,昭夕壓低聲音:“可以啊程又年,沒想到你是這種無師自通的演繹天才。這演技渾然天成,裝逼的話隨口就來,真的不考慮當演員嗎?” “誰演了?” “也是?!闭严叵肫鹗裁?,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胳膊,“難怪桌上擺那么多書,真有你的,《國家地理》、《環球科學》可不是白看,張口就來啊?!?/br> “……” 程又年淡淡地看她片刻,“你好像對我有什么誤解?!?/br> “是是是,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籠統地把你劃分為農民工了,實在是失敬!” “是嗎?”程又年一臉懷疑。 “當然。今天我才豁然開朗,原來農民工也分兩種,一種是沒文化的,一種是愛讀書的?!彼龑@位“愛讀書的農民工”給予高度評價,“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天生我材必有用,后天的努力完全可以彌補學歷的不足!” 程又年:“……” 他匪夷所思看著這位乾坤獨斷的大導演,從她手臂里抽回胳膊,正欲把話說明白,就見昭夕驚喜地抬手—— “哎,出租車!” 一輛空載的出租車恰好經過,見人招手,立即停在了路邊。 昭夕回頭瞄了眼,宋迢迢還在門口站著呢,此刻也不便再多說什么,趕緊把程又年送上車。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我欠你一條命?!?/br> “?那倒不必?!?/br> “道謝的話我下次再說??傊窈笥惺裁葱枰?,隨時聯系我。昭導風里雨里,電話里等你?!彼浅Vv義氣地放下豪言壯語。 程又年坐上車,抬眼看著車外的人,淡淡說:“倒的確有這么個忙需要你幫?!?/br> 咦? 這么快的嗎? 昭夕愣了愣,“什么忙?” “以后少聯系?!避嚿系娜嗣鏌o表情說完這句,干脆利落關了門,“師傅,開車?!?/br> 昭夕:“???” “程又年你什么意思——噗?!?/br> 吃了一嘴汽車尾氣。 * 昭夕回到門口時,宋迢迢已經先她一步進屋了。 老年人果真睡眠少,這都什么時間了,兩位老爺子還能聊天。又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華山論劍,明明每個周末都聚在一起。 她一邊腹誹,一邊得意地哼著歌進門。 在玄關換鞋時,意外地沒聽見說話聲。都換好鞋了,她才后知后覺抬起頭來,屋里怎么這么安靜? 不應該啊。 誰知一抬頭,就迎上一片熱烈的目光。 ? 什么情況? 宋迢迢抱臂站在一旁,微微一笑:“送走男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