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嘴，挪開視線，看著前方空曠的停車場，半天才說“那個視頻……是你發的？”

    程又年頓了頓，才應了聲“嗯?！?/br>
    “為什么幫我？”

    他沒回答。

    昭夕又慢吞吞把目光挪回來，落在他面上，這才聽見他姍姍來遲的回應。

    “沒有為什么。想幫就幫了?！?/br>
    昭夕反應慢了一拍，大概好幾秒鐘過去，才笑起來。

    “呵，前后反差可真夠大的?！?/br>
    “有嗎？”

    怎么沒有？

    昭夕理直氣壯指出，之前是拒絕三連，現在是想幫就幫。

    程又年的嘴角也劃過一抹可疑的弧度。

    身邊的人還在咄咄逼人地追問“敢問一句，是什么改變了你？”

    有些許酒意，大腦不甚清明。

    空氣里浮動的甜香令人過分放松。

    他喝光了剩下的酒，像是敷衍一般，淡淡地說“因為你好看，行了吧?！?/br>
    昭夕嗯？

    是她耳朵意外失聰，還是他的嘴巴突然失控？

    第15章 第十五幕戲

    “你怎么弄到那視頻的？”

    “找酒店要的？”

    “不應該啊，小嘉去問過酒店，沒人知道視頻的事?！?/br>
    名偵探昭夕支著下巴，努力探索細節。

    而程又年已然拎著空酒罐，開門下車。

    昭夕猝不及防，“你去哪？”

    “回房間?！?/br>
    “……我話還沒說完！”

    男人低頭看表，神色淡淡的，“等你說完《十萬個為什么》，恐怕天都亮了?！?/br>
    “……”

    “我明天還要上班，恕不奉陪?！?/br>
    昭夕“……”

    明明剛才都夸她好看了，怎么翻臉就不認人了？

    那天之后，兩人偶爾會在走廊相遇。

    畢竟兩對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好歹他幫過她，還一起吃過火鍋，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昭夕對待自己人向來很友善，總會主動打招呼——

    “早啊，上班去？”

    “下班回來了？”

    “又加班了？”

    沒想到回應她的永遠是一張淡淡的，沒什么表情的臉。

    程又年的反應永遠是

    點頭。

    微微點頭。

    以rou眼可見的最小弧度點頭。

    偶爾在片場，隔著黃線往工地望，也能看見一行穿深藍色工裝的人行色匆匆。

    大概是視力不錯的緣故（？），她總能一眼認出程又年的身影。

    但真實原因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程又年外形出色，的確是鶴立雞群。

    他偶爾會遠遠對上她的視線，停頓片刻，微微頷首。

    片場永遠是一片芳心暗許的贊美——

    “不愧是荷爾蒙本蒙??！”

    “我又可以了！”

    昭夕瞥一眼花癡的工作人員，“你又可以干什么了？”

    “拍了一整晚夜戲，本來腰酸背痛腿抽筋，現在感覺又可以一口氣上五樓了，還不費勁！”

    昭夕只能搖頭，看來大家都還沒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荷爾蒙不荷爾蒙倒是其次，程又年本人，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逼王。

    小嘉趴在沙發上，吃她的零食，用她的面膜，還跟她站在對立面，有理有據地反駁“可他長得好看，身材又好，裝裝逼怎么了？”

    “你還記得之前林述一裝逼的時候，你說什么了來著？”

    當時林述一剛進組，明明是寒冬臘月，他卻穿了一身春季限量版走秀款。

    小嘉對此嗤之以鼻，說裝逼被雷劈。

    昭夕逗她，反正愉悅的是大家的眼睛，冷的是林述一，這不挺好的嗎。

    小嘉說“反正我就不待見這么裝逼的人?！?/br>
    現在換成程又年，小嘉忽然就沒問題了。

    “林狗不若程工美也，哪能相提并論呢？一個是天上星，一個是井底蛙。帥的人適當裝裝逼，那也在情理之中?！?/br>
    她吃光薯片，又開了一袋開心果，惋惜地說“可惜工作差了點，那么好看的人……”

    昭夕在看雜志，胡亂翻了幾頁，興趣寥寥。

    聞言挑眉。

    “包工頭怎么了？”

    “包工頭也是民工啊?！毙〖蜗胂?，又補充一句，“頂多算是民工頭子，說出去不夠大氣?！?/br>
    昭夕略一思索，“我看他生活品質好像還行啊。以前的民工都住工地，他這還能住酒店，長期在樓下的西餐廳吃飯?！?/br>
    “對了，上次在便利店撞見，我看他喝的礦泉水都是二十一瓶的?！?/br>
    小嘉驚呼“二十一瓶的？我都只能在你這里蹭蹭，平時也就喝喝農夫山泉……”

    “所以啊，現在的民工不可小覷?！闭严偨Y，“更何況是民工頭子?！?/br>
    兩人對視一眼，深以為然。

    很快就到了年末，春節將近。

    《烏孫夫人》拍到了尾聲，迄今為止都挺順利。昭夕也很慷慨，揮揮手，給大家都放了假。

    “希望各位悠著點吃，過完年再見時，千萬別前后鏡頭也就隔了一分鐘，還能給我表演一個秒增十斤rou的戲法?！?/br>
    全劇組哈哈大笑。

    當晚，劇組聚餐，在三公里外的一家西北菜館吃烤rou。

    回來時已近深夜，昭夕從電梯出來，和小嘉分別，沒想到在走廊上碰見了程又年。

    他快她幾步，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腳下一頓，回過頭來。

    隔壁的女導演頗有點血氣方剛，隆冬臘月，穿得很少，僅著一身墨藍色大衣，妝容精致，像是剛走完紅毯回來。

    昭夕“這么晚才回來，又加班？”

    她都走到他面前了，程又年才注意到她忽然高了不少，兩人的身高差以rou眼可見的距離縮小了……低頭瞥了眼那雙高跟，至少七八厘米。

    “嗯，年底收尾，事情多?！彼纯此@身行頭，“穿成這樣，昭導參加奧斯卡去了？”

    向來惜字如金的人，竟然主動和她開玩笑，看來心情不錯啊。

    逼王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讓人受寵若驚。

    昭夕笑起來，“要過年了，我也要收尾啊，昭大導演的年終聚會，當然要收拾得漂漂亮亮?！?/br>
    程又年點頭“嗯?！?/br>
    看著那張被笑容點亮的面容，他心道是挺漂亮。

    昭夕問他“工地春節不放假？”

    “放的?！?/br>
    “多久放？”

    “明天的飛機?！?/br>
    昭夕一愣，恍然大悟，所以今晚忙到現在，就是因為要放假了？

    “你家住哪兒？”

    “津市?！彼D了頓，才說，“我不回家，明天飛北京?！?/br>
    昭夕驚訝，“你也回北京？”

    “嗯，公司在北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