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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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城其他季節都好說,唯獨這冬日,那種潮濕的冷與寒簡直能透人骨子里。尤其是室內愈發的陰寒,與其躲在室內躲避風寒,倒不如在室外跑跑跳跳來的痛快。好歹外頭還有那日頭高高照著,便是溫度低些,可聊勝于無。 蘇傾忍了幾日終于受不住了,狠狠心花了大價錢請了些泥瓦匠,過來給她南面廂房設了土炕。 好在江夏城里有不少從北地來的客商,有些身家的大都在這里購置了宅子,怕也是過不得這里的冬,不少人也是搬照北地土炕的樣式依葫蘆畫瓢的設了炕。正因為有市場,所以泥瓦匠里也有學會了這門手藝的,這也是蘇傾極為慶幸的,否則豈不是要她自個瞎搗鼓去。 有了土炕,蘇傾不拉活的時候就趕著牛車到后山去拉柴火去,然后每日里將土炕燒的又暖又熱,鋪上被褥往暖炕上一趟,那暖意融融的感覺簡直令人舒服的喟嘆,恨不得一日都不起身下地方好。 旬休日的時候,蘇傾照舊是去拉活,順便也會從市肆里買上接下來十日光景左右的家用品,這樣的話,其他日子便就不用再出門了。 這日白天下了場小雪,夜里便有些冷了。 蘇傾將暖炕燒的極熱乎,燙了腳剛擦干要上炕的間隙,突的聽聞門外猛地一陣劇烈的拍門聲。 第87章 京中事 蘇傾披了厚棉襖子出來, 手里的短劍暗暗攥緊,并未開門, 只站在院中對著大門方向謹慎的問道:“哪位?” “大師, 我是明宇,南麓書院的學生, 就是坐你車常被甩下車的那個,您還記得嗎?” 門外的少年焦急的說著,蘇傾也聽出來了他的聲音, 確是那叫明宇的學子,正猶疑著他這么晚來她這作何,此時門外又響起一道聲音。 “無我大師,在下乃書院的夫子,深夜打攪實乃冒昧, 可情況緊急實在是迫不得已……” 那自稱夫子的人正說著, 恰在此時旁人好似有人驚呼了聲‘不好了’‘暈過去’, 那夫子便更急了:“大師,我的學生突發重病,實在是等不得了。望大師大發慈悲, 趕車拉上我們去城里跑上一回,否則若再耽擱下去, 只怕我這學生性命堪憂啊?!?/br> 蘇傾便幾步過去拉開了門栓打開了兩扇門, 借著月光的銀輝迅速打量一眼來人。門外共站著四人,其中三人是書院的學生,蘇傾以往也都見過, 除了那明宇的少年郎外,還有一個常與他一同搭車的少年郎,此刻他們二人正扶著另外一個學生。瞧著那學生的確情形不大好,緊閉著雙眼昏昏沉沉似不省人事的模樣。 另外一人便是剛才出聲的夫子了。四十多歲左右年紀,長須飄飄有些儒雅氣質,此刻滿臉焦急,見蘇傾出來不由上前一步深深作揖。 “深夜打攪大師實在唐突,可學生的病情等不得,偏書院的馬車前些日子又被其他夫子因其他事給征用了去……唉,也是實在沒法子才來叨擾大師?!?/br> 蘇傾并未即刻應下,只是先看了眼那不省人事的學生,然后又略有憂慮的看了眼通往城內的那被殘雪覆蓋的夜路。 冰天雪地的趕夜路,便是多年趕車的老手怕也要顧忌三分。 似乎看出蘇傾的猶豫,那夫子急了:“大師,救人如救火??!還請您救救這學生吧。若您愿意走上這趟,我們愿出五倍,甚至十倍的車錢?!?/br> 那叫明宇的少年也急急在旁說勸:“是啊大師,您就救救子期吧?!?/br> 蘇傾略一思忖,道:“罷了,你們讓讓,我趕車出來。不過夜黑路滑,我得趕慢些,你們斷不可催促?!?/br> 門外人頓時心生驚喜。夫子激動的忙連道幾聲好,同時一疊聲的趕緊讓其他學子扶著那少年到一側。 蘇傾未像走向牛棚,而是先快步至里屋翻了條厚毛毯出來,吹滅了屋里的燭燈后,這方匆匆出來往牛棚方向而去。 趕了牛車出來,待夫子及幾個學生都上了車,蘇傾將手里的厚毛毯遞了過去,示意給那病重的少年蓋上。 夫子感激謝過。 濟世堂的大夫頗有醫德,便是半夜被人喊醒也沒有惱怒,反倒匆匆披了件衣裳就趕緊去堂上診病。 一番望問切問后,下了定論,這染了風寒了。 開了藥方抓了藥,大夫當即令他堂里的學徒下去趕緊煎了,煎好后讓夫子他們給那病重少年灌下。 “他這病癥到底拖了有些久了,現今便是有些兇險?!贝蠓蛟嚵嗽囁捏w溫,見少年渾身guntang,此刻燒的人事不省隱約開始囈語起來,不由皺眉道:“剛灌了藥,若他過了今夜體溫能降下來,那便無礙了。若是降不下來,那可就麻煩了?!?/br> 夫子臉上有憂色。 明宇懊惱道:“都怪我,同在一寢舍,竟沒早早發現他的異樣,若能早些發現早點帶他過來,也不至于如此?!?/br> 另外一少年道:“這也怪不得你,沈子期獨來獨往慣了,又孤僻的很,往日里壓根不輕易與咱們搭話,哪個又能發現他的異狀?” 明宇還欲再說,夫子出口制止道:“好了不說這些,照顧子期要緊?!?/br> 大夫道:“今夜你們就在我在堂里仔細守著他罷,一些照顧病人的要則待會與你們細說,你們千萬仔細照辦。我就在后頭院里,期間若他有任何不妥之處,千萬來叫醒我?!?/br> 一行人謝過。 大夫囑咐完后就離開了。 蘇傾見狀覺得應沒自己什么事了,便要告辭離去。 夫子叫住了她,懇求她是否能留到天亮,屆時待那少年退了熱再拉著他們一道回去。 說著,便遞上了一兩碎銀子,道是此間的辛苦錢。 蘇傾想想便接過,允了他所求。 臘月初,宮中迎來了喜事,宋貴妃誕下了皇嗣。 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同樣也是后宮的第一位皇子,名副其實的皇長子。 后宮的形勢就開始微妙起來。 自兩月前新皇大封后宮,大吳氏是新皇發妻,坐中宮主位自然毫無異議,宋氏得益于兄長有從龍之功,被冊封貴妃自也在意料之中,倒是小吳氏竟也被冊封為貴妃,與那宋貴妃同等階位,這就有些出乎人意料了。 吳家已有一個皇后了,再出一個貴妃……后宮影射前朝,由此不難看出新皇對吳家的偏袒之意了。 之前后宮瞧來是大小吳氏占了優勢,可宋貴妃誕下了皇長子后,這兩方就隱約有些勢均力敵起來。 前朝的局勢也不是那般明朗的。 先帝在時,王巫黨爭持續了數十年不止,雖說隨著先帝駕崩,新皇登基,看似是王相落敗,巫相占了上風,可朝堂是卻依舊不是巫相一黨獨領風sao。 縱是新皇有意將那王相削職降罪,可一想到匈奴王庭里那頗受單于寵愛的閼氏,便也只能偃旗息鼓。 這也是王相的倚靠了。 他這棵大樹不倒,依靠他的獼猴便不會散,朝堂之上依舊能與巫相有一爭之力。 而黨爭,除了在國家政令上相爭外,自然還涉及私人間的種種恩怨。 不過自新皇登基起,這朝堂上除了昔日的王巫兩派之爭外,隱約還出現了游移兩派之外的中立派。 往日中立派是不成氣候的,可自打那兩江總督宋毅摻活進其中后,形勢便大為不同。 第88章 聽不得 紫禁城的臘月滴水成冰, 寒氣逼人。 臘八之后下了場大雪,鵝毛般的雪花撲簌簌的直往下落, 短短一日功夫地上就鋪上了厚厚一層積雪, 經凜冽的寒風一掃,四散飛揚直往行人的脖子里鉆。 皇宮御書房內, 彈劾兩江總督宋毅的奏折,亦如這臘月的雪花片一般紛紛飛到了龍案上。 新皇盯著手邊厚厚的一摞奏折,臉色晦暗不明。 立在龍案前的右相見新皇神色, 眼皮不由一跳,深諳新皇性情的他如何猜不到個種關鍵?暗道聲不好,不由趕忙出口勸阻道:“萬萬不可啊圣上。如今朝野上下正值多事之秋,況圣上登基不久,更要以穩固朝政為緊要, 冒然動那朝中重臣只怕會引發朝野動蕩, 實為不智之舉?!?/br> 新皇冷哼了聲, 抬手按上那厚厚的一摞奏折:“他宋毅居功自傲,仗著自己分寸之功就行事猖狂起來。半年之前兗州知府就彈劾他冒然帶兵闖入蘭陵,又無奉無詔出入涼州猶如無人之境, 若不是舅父再三勸說,朕當日便能制他的罪, 又何必待今日?如今朝堂之上他結黨營私, 排除異己,朕若再不出手,怕不久之日我大淵的朝堂上就要出現宋黨了?!?/br> 新皇面色憤憤, 語氣凜然,似已拿定主意。 右相便要再勸,新皇卻不耐的抬手道:“舅父不必再說。明日早朝自有劉尚書上書彈劾,文武百官便會一同響應,朕定要將他當堂問罪!” 聞言,右相的心涼了半截。 吏部尚書劉瑜是他的親信,更是巫黨的中流砥柱,從來都是唯他馬首是瞻。如今新皇竟是越過了他……而那劉瑜,卻也是對他半字未提。 翌日朝堂上,卻未等那劉瑜將手里彈劾奏折上表,便有御史上前一步,呈上奏表,辭嚴義正直指翰林院編纂劉琦三年前殺人之罪。 舉朝嘩然。 翰林院劉編纂正是吏部劉尚書的幺兒。 劉尚書的心當即有幾分狂跳。此事隱秘,當年他確認收尾皆無漏洞,旁人究竟是從何得知! 新皇的臉色也帶上幾分難看。接過奏表,他迅速看過一遍,神色愈發難看起來。 御史臺的人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定是證據確鑿,不提這物證俱全,就連那苦主都在宮門外候著呢,哪里又做得了假? 不等新皇裁決,那御史又掏出一份奏表,此份奏表是彈劾彈劾吏部尚書劉瑜徇私枉法、包庇及濫殺無辜之罪。 當日為替劉琦開罪,劉瑜讓旁的人抵了罪。 散朝的時候,新皇是怒氣沖沖的離開的。 吏部尚書及翰林院編纂被當堂摘了烏紗帽,暫押大理寺獄。 彈劾兩江總督宋毅的奏折雖亦也上表,卻少了劉尚書的搖旗吶喊,加之中立黨派據理力爭,最終卻是雷聲大雨點小,以罰俸半年結束。 右相一黨臉色灰敗,左相一黨幸災樂禍,卻也警醒的知道,中立黨派終成了氣候。 福祿遠遠見著一身仙鶴補子紫色朝服的大人走出宮門,忙迎了上去,小心拍落大人飄落身上的雪花。 這紫禁城的天氣太過無常,先前還是晴空一片,這會便又紛紛揚揚的下了雪來。 福祿不免懷念起蘇州府城來。這北面風大雪大的,出門積雪都到人腿窩子,真是怪冷的,到底比不過他們蘇州府城氣候宜人,便是冬日也冷的有限。 便也只能想想了。自打他們大人兼任了兵部尚書及監察院右都御史一職,除非戰事,那大人則不必常年坐鎮蘇州府城,更多的時間則是常駐紫禁城內,與京官一道上朝上值。 見大人上了馬車,福祿忙回了神,眼疾手快的打了轎簾。 宋毅略一躬身,進了馬車。 “去端國公府?!?/br> “是,大人?!?/br> 車轱轆碾壓著厚厚積雪,行走于紫禁城內寬敞的街道中。 端國公府雅間暖炕,宋毅和李靖釩對酌。 李靖釩雖是武將,卻生的面皮細白,圍著紅泥小火爐燙著酒,動作嫻熟優雅,頗有幾分文人君子的雅致。 “這紫禁城的酒可還喝的習慣?” 宋毅持著碧綠酒盞慢慢酌飲:“尚可。就是摻了些冰渣子,也不打緊,將其煨熱了便是?!?/br> 李靖釩抬盞又給他斟了杯:“肅之此言極是?!?/br> 肅之,是宋毅的字。 抬頭看向對面之人,見他眉宇間總有顧揮散不去的郁色,李靖釩到底問出了口:“肅之莫怪為兄多嘴,只是見你這半年來總是怏怏不快,便是此刻狠狠打了場翻身仗,便也不見分毫喜色……何故?” 宋毅持杯的手頓住。 “左右不過家中事罷了?!彪S意說了句,又似不欲多談,宋毅沉眉略一摩挲杯沿,而后抬手仰脖盡數飲盡杯中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