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溫軟一眼便瞧了出來, 全是上輩子給她使過絆子,到最后被她發買的奴仆。 驍王府是在溫軟與驍王成婚的數月之前才落成的,府中奴仆多數是宮中分配出來的,而宮中出來的人難免有幾個是眼高于頂的。 太后素來疼愛驍王, 所以也派了個身邊的老人到王府照顧驍王起居,而這位婆子便是跪在溫軟面前領頭的許嬤嬤。 同為太后身邊的舊人,為什么崔嬤嬤伺候人就這么的用心,且還喜怒不形于色,偏生這許嬤嬤,從她嫁來驍王府的第一日起,就打心眼里瞧不起她這個驍王妃。 真不知道能不能把崔嬤嬤換來,把她換回去。 崔嬤嬤前腳才走,她現在就有些想她了。 許嬤嬤自持是跟了太后幾十載的老人,覺著自己在太后的眼里是有些分量的,所以架子端得高。 又覺得她平平無奇的伯爵府嫡女配不上驍王,不知道許嬤嬤是如何想的,竟然和旁人說她這驍王妃定是在驍王面前故意落水的,讓驍王救了她,便順勢的賴上了驍王,還說她這番做派要是被太后和驍王知曉了,定沒有好果子吃。 許嬤嬤心思沉,還真的被她猜中了溫軟使過的壞,只是她這話不敢往上了說,所以上輩子溫軟也把對驍王使過的唯一一次壞一直隱瞞到了死前。 上輩子因著全金都的人都知道溫軟和驍王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所以王府中自然會有些奴仆瞧不上她這個驍王妃,有人會暗地里瞧不起,但有的人膽子大,明著瞧不起,。 不巧,這許嬤嬤就是膽子大的,明著瞧不起她的,驍王離開金都的那幾個月,還沒有傳來噩耗的時候,這許嬤嬤就暗地里鼓掇著奴仆與她不對付。 現在看著她與殿下一起歸來,還恩愛有加的模樣,許是怕她秋后算賬,所以才會著急認錯。 溫軟故作詫異:“許嬤嬤,你們這是做什么?” 許嬤嬤頭埋得極低,一副誠懇認錯的模樣:“老奴有罪,請求王妃降罪?!?/br> “許嬤嬤有什么罪,不過就是給了些許眼色我瞧,算不得什么大罪,你這么一番舉動莫不是讓我成了個欺壓奴仆的惡主?” 聞言,許嬤嬤一口老血梗在喉嚨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不過是給了她些許的眼色瞧,算不得什么大罪??? 說得這么直接,都可以直接按她一個藐視皇親的罪名了! 她前邊因著自己是太后身旁的紅人,又見那驍王妃心思不正,又不得寵,便心生出瞧不起的心思,伺候起來也是馬馬虎虎不尊重。 可誰曾想就這幾個月來,驍王妃盡管不在金都,但每次她回宮見太后的時候,太后都對那驍王妃贊不絕口,而今驍王回來,雖未見二人相處,但也聽到了跟隨回到金都的仆人說驍王夫妻二人極為恩愛,她若不先提前認錯,只怕今晚在王府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請王妃降罪老奴的無知愚蠢?!?/br> 溫軟溫和的笑了笑,輕緩的道:“嬤嬤是皇祖母身邊的老人了,我怎會懲罰嬤嬤,先前一事……” 話語頓了頓,就在許嬤嬤心生喜意,以為她會說不會計較的時候,就聽到她說:“由殿下來定奪吧?!?/br> 許嬤嬤是太后的人,為免太后不喜,還是交給她的親孫子來辦比較好。 而許嬤嬤臉色也隨著溫軟的話一變。 因剛剛和趙太醫說了些話,所以溫軟看著許嬤嬤變成菜色的臉色,也沒有什么心情訓她,正想讓她們全退下的時候,在院中伺候的小丫鬟尋來。 “王妃,殿下問你何時能回去?” 溫軟掃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淡淡的說道:“都散了吧?!?/br> 隨后略過眾人,朝著她和驍王的院子走去,毫不在意許嬤嬤癱軟的坐在了地上的狼狽模樣。 回到院子中,溫軟先到了隔壁的屋子,屏退了旁人,留下了月清。 把剛剛趙太醫給的方子偷偷交給了月清,一臉嚴肅且神秘的吩咐道:“你去尋個藥堂把這藥給抓了,可千萬別讓人認出來你是驍王府的?!?/br> 月清聞言,瞬間覺著這藥方子上的要都是些害人的玩意,所以拿著藥方子的手有些抖:“王妃這、這要是想要懲罰那個奴仆,直接告訴殿下便是,別、別臟了手?!?/br> 溫軟:…… 她什么時候在月清眼里成了個會下i毒害人的主了? 無奈道:“你且放心,這上邊的也不是什么害人的藥,而是用來調理身子的藥?!?/br> 月清并未因為自家王妃的話而松了一口氣,反而愈發的緊張,也越發覺著自家王妃在哄著自己做這些禍害人的事情,她雖然忠心,但也不見得是個心黑的呀。 月清會懷疑溫軟有了害人之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畢竟調理身子的藥,用不著這般的神秘,還特意囑咐不讓人知道是驍王府的人來抓藥,況且太醫局里邊有專門供給皇室使用的藥材,又何必到外邊抓藥? 看月清一副“我家主子到底想做什么壞事,我該助紂為虐,還是極力勸說”搖擺不定的表情,溫軟索性附到她耳邊,小聲了解釋了這藥方子的效用。 月清聽著溫軟與她說的話,驀地瞪大了眼,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模樣。 “你切記了,這是關乎到殿下的臉面,可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br> 月清忙不迭的點頭:“奴婢知曉了!” 月清走后,溫軟呼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 到底是面子上的問題,這事還是暫時不要給殿下知曉為好,左右不過也是個補藥,暗中把調養氣血的補湯改為這補湯,殿下應當也不會發覺的。 轉身出了屋子,回了驍王原先住的屋子,聽下人說他已經午休了,便輕手輕腳進了屋子,打算也休息一會。 舟車勞頓了一個月,她也乏得很。 見帳幔已經垂放了下來,隱約可見躺在床上的驍王,遂脫下外衣掛到床邊上的架子上,小心翼翼的撩開帳幔。 但這才撩開一個角,忽的從帳幔中伸出了一條鐵臂,直接握住了溫軟的手腕,把人拉入了帳中。溫軟驚呼了一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上了床,也被拉入了驍王的懷中。 讓人臉紅心跳的親i吻后,伏在驍王的胸i膛前,溫軟臉頰guntang。 稷州最后的一晚親i吻之后,驍王如食髓知味一般,得空時不是在馬車上,就是在扎營的帳篷中,亦或者是途中客棧一而再的重溫,絲毫不收斂。 情到濃時,溫軟的衣衫會被半衤退,驍王粗糲的手掌會拂過,就是薄唇也會采擷,但每每到溫軟全身酉禾軟之時,他便會僵著身子停了下來,然后披著衣服出去,說是吹吹風。 每到這個時候,溫軟心思都很是復雜。 殿下其實是有心成事的,就是心有余力而不足,每次不成事之后都沒臉皮與她待一塊,便借口出去吹風冷靜冷靜。 這她是理解的,所以她向來不多問也不多說,甚是體貼且善解人意。 窩在驍王的懷中,溫軟輕喘著氣,被驍王輕捏著月要間的車欠rou,癢得嬌笑,“殿下莫捏了,癢……” 誰知驍王捏得越是起勁,還撓上了,溫軟只好一直躲著他,夫妻二人嬉鬧了好半響才作罷。 方長霆摟著溫軟,暗付過幾日等她從這一個月的勞頓中休整過來后,便把房給圓了,也不再繼續的這般折騰他自己,再折騰下去,他都擔心自己憋壞了。 有好幾次差些就在野外失了控,好在自己還未荒唐到讓兩人在如此簡陋的地方洞了房,故才把持住了。 馬車,帳篷太荒唐,客棧又不干凈,誰知道那張床又有多少人躺過。 有了這些心思,所以驍王便一路忍著回到了金都。 心思正了正,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起了火,便挑起話題:“方才與趙太醫到底說了什么,竟說了這般久?” 溫軟的臉色變了變,但好在是埋在驍王的胸膛上,驍王也瞧不見。 小小的呼了一口氣——穩住,莫慌! “我近來身體疲累,便問了些調養身子的方子?!?/br> 她身子疲累的事驍王是知道的,所以在這七八日也沒有再鬧她,晚上也讓她早早的睡了。 方長霆雖然沒有多疑,但不免挑眉說道:“只是問了個方子就去了這么久……一共……”想了想,隨即補充:“近一個時辰?” 言外之意,你就問幾個方子,就問了一個時辰? 溫軟自然不敢把問趙太醫的方子說出來,只解釋道:“也沒問多久,只是方才在回院子的半道上遇上了許嬤嬤了?!?/br> “許嬤嬤?”微微蹙眉,不大記得這許嬤嬤是誰了。 “皇祖母身邊的那位許嬤嬤?!?/br> 聞言,方長霆才想起來這么一個人,畢竟他上輩子回來之后就不怎么管后宅之中的事情,人也不常見,自然不怎么記得這王府中的下人。 “她如何了?” 溫軟撇了撇嘴,小聲道:“妾身說了之后,殿下可不能覺得妾身是個嘴碎的人?!?/br> 方長霆暗道——本王早已經知道你那喋喋不休的性子了,還會覺得你會嘴碎? 雖然喋喋不休,卻不會讓人生厭。 方長霆忽然想起在稷州昏睡的那段時日了,這些喋喋不休倒也成了安然入睡的安神奇藥。 方長霆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又開始扮演起那些個油腔滑調專門哄騙女子的放浪子。繼而違背著自己的良心說些溫軟或許會喜歡聽的話:“本王怎會覺得你嘴碎,你這嘴兒不僅不碎,還甜如裹蜜?!?/br> 特別是說些甜言蜜語的時候,若真是個傻的,還真會被她哄得團團轉。 驍王說的是她的嘴皮子厲害,但顯然溫軟誤會了,滿臉通紅嗔道:“殿下不正經?!?/br> 緩了一息才意會到溫軟口中不正經為何意的驍王:…… 罷了罷了,原本他就不是個正經的。 如此想著,方長霆也沒打算解釋,繼而問道:“那許嬤嬤到底如何了?” 溫軟斟酌了一下,才道:“領了些人跪在了前頭,讓我罰他們?!?/br> “為何?” 溫軟只嫁給驍王不過半年,那許嬤嬤到底還沒有嚴重到上輩子那般欺主的地步,所以她便往輕了說:“先頭嫁給殿下之時,殿下在成婚之時便直接走了,那許嬤嬤許是覺得殿下對妾身反感,故伺候就怠慢了些?!?/br> 溫軟的話中并沒有怪罪方長霆的意思在,方長霆是聽得出來的。不過卻是想起了她在斷頭臺上與他說過的話,她說他把扔在后院中不聞不問,任由那些下人膽大欺主,這惡仆莫不是她口中的許嬤嬤? 如此一想,眼神一暗,這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到了主子的頭上來了! “你罰他們了?” 溫軟搖了搖頭:“未曾,妾身覺得那許嬤嬤好歹也是皇祖母身邊的人,不能失了皇祖母的臉面,所以想與殿下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既可以懲罰了那許嬤嬤又不會惱了皇祖母?!?/br> 溫軟抬頭看向驍王,看他聽到她要懲罰許嬤嬤的時候會不會心生不悅。 方長霆微微睨眼,帶著一絲怒意:“這般心比天高的惡仆還留著作甚,待會本王便差人把這些個從宮中出來,心思不正的人都送回去,至于后續如何本王一概不管?!?/br> 既是犯錯被送回宮中去,往后待的地方便是辛者庫這等地方了,也是算嚴厲的懲罰了。 他雖然不知道那些人上輩子是如何折騰了溫軟,但依著溫軟這甚少與人計較且不記仇的性子,能讓她記仇的,定是做了些極其過分的事情。 溫軟也沒有替他們求情,只道:“那會不會惹皇祖母不快?” 上輩子她也是見驍王不管后宅之事,且在太后仙逝之后,才會沒有后顧之憂把這些人發賣出府了。 方長霆輕笑了一聲,不甚在意的道:“如今你是皇祖母眼中的可人兒,她怎么會覺得不快?” 溫軟“啊”了一聲,有些愣:“妾身什么時候成為皇祖母眼中的可人兒了?” 方長霆見她模樣愣得有些可愛,也很是順眼,便沒忍住點了點她的鼻尖,動作越發的親昵。 “回金都的途中,宮中來了信,說皇祖母常常提起你,說你是老天爺派來給本王的福星,還說你是有福分的人,讓本王好好待你,你若是脾氣大些,便叫本王讓著,你若是嬌氣,便也捧著,只差沒交代讓本王把你當成祖宗一樣供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