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林九又看了幾眼周圍:“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走了,屆時我會在皇城找一個落腳點?!?/br> 林九見溫初酒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他莞爾道:“你放心,別擔心我?!?/br> 溫初酒與他對視,半晌后,方低低的道:“他是不是派人去抓你了?” 這句話剛問完,這邊巡邏的侍衛就察覺到了異常,高聲道:“誰在那!” 溫初酒瞪大了眼,林九立刻將她護在身后,做出小解狀,道:“抱歉抱歉,大哥行個好,小弟我實在急得不行了,就地解決,還請大哥體諒我,別告狀?!?/br> 侍衛嘖了聲,道:“趕緊的,要換班了?!?/br> 林九立刻低聲應了聲,看見侍衛們走遠,他立刻推著躲在他身后的溫初酒走,低聲道:“記得哥哥說的,你別怕,什么都有我,你也無須擔憂我,你安好便是我安好?!?/br> 溫初酒不敢再耽擱,立刻揣著假死藥往溫湫宮走去。 只是溫湫宮今日的燈點的比往日的亮,她內心隱隱不安,下意識地將假死藥藏在自己地胸口處。 溫湫宮正殿的門沒關,北風吹來,夾雜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她胃里一陣翻騰,惡心的想吐,溫初酒心頭不安感愈發的強烈起來,她抬眸望去,溫湫宮正殿此刻跪了一地的人,全都是往日伺候她的。 溫初酒抬眸望去,已快有一個月沒見的那人就坐在主位上,一手拿著刀,另一只手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刀尖上的血跡,聽見了腳步聲,他輕慢的抬起眼眸,冷聲道:“舍得回來了?” 溫初酒手扶著門框,沒去看一直給她使眼色的王德顯,而是蹙眉道:“你在這干嘛?!?/br> 祁琛將刀擦拭干凈后,丟到了站在一旁的王德顯身上,慢悠悠的直起身,踱步走到了溫初酒的跟前,挑起她的下巴,低聲道:“告訴朕,剛剛去哪里了?” 溫初酒一雙眼漠然的看著祁琛,揮開了他挑起她下巴的手,冷聲道:“我去哪里似乎不用告訴你,這是我的自由?!?/br> 祁琛的被她揮開垂落,他舔唇,冷笑了聲,道:“好一個你的自由,難道你忘了,朕下的令嗎?” 又來了,他的那種自大,自以為是又開始了,她不想爭吵。 溫初酒只覺得心有種無力感,她不想再與他做無畏的爭執,她現在只想著把祁琛打發走。 多看他一眼,她都會想起那夢里喊著她娘親的孩子,還有溫城玉的面容。 前者是她永遠都不能磨滅掉的痛,后者則是讓她糾結的一個點,她和祁琛,到底誰欠誰的。 溫初酒倚靠著門,深深的呼吸了幾口,繼而睜開眼,眼神空洞惹人憐惜,有種悲戚的感覺,她嗓音輕而又輕的道:“祁琛,這樣真的好累,不如今夜你就了結了我吧,反正你恨我,恨我們溫家,如今溫家人的命賠給你了,我的你也拿走吧?!?/br> 溫初酒的這副不想多說想要尋死的模樣在祁琛的眼底刺眼的很,他壓著怒火,少頃,漠然道:“溫初酒,你想得美,也少威脅朕,朕不會拿你的命的,你這條命,得陪著朕入皇陵,但是你周圍人的命,朕可以照拿不誤?!?/br> 周圍人的命? 周圍人,溫初酒蹙眉,她的周圍人只有林九和夢煙了,林九估計不可能給抓到,不然這會兒肯定動靜極大,那就是夢煙!下意識地聯想到方才一進殿門的那種濃郁的血腥味,她雙眸瞬間瞪大! 溫初酒的目光在這殿內掃視,等確定夢煙不在時,她一把抓住了祁琛的手,怒道:“夢煙呢!你把夢煙怎么了!” 祁琛嘴角一扯,垂眸掃了眼她緊緊抓著他手臂的手道:“殺了?!?/br> 他聲音很輕,仿佛在問人要不要用膳,亦或者在討論今日的天氣。 溫初酒心口直疼,盡管夢煙近來不愛搭理她,但是怎么樣都是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宛如meimei一般的存在,祁琛說殺就殺,簡直就是一個魔鬼,刨開她的心,一口一口吃進去的魔鬼。 溫初酒抬眸,一雙眼通紅,狠狠的瞪著祁琛,后者依舊一臉的云淡風輕,將帝王的無情體現的淋漓盡致,眼底非但沒有一點點的愧疚,甚至冷聲道:“朕知道今夜你是與誰出去,朕今日就放你一馬,再有下次,你若是要朕看見你再與林九有任何的牽扯,朕絕不輕饒,這次是夢煙,下一次是誰,朕就不敢確定了?!?/br> “滾?!睖爻蹙瓢l了狠勁,將祁琛猛地一推,沖著他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祁琛被溫初酒往外推,就這么站在門口,一雙眼底神色不明,只是手緊握拳青筋都被逼出了幾根,出賣了怒氣。 半晌后,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漠然開口道:“你別想著自盡了結,你要是自盡了,朕會拿整個楓林山的人下手?!?/br> 溫初酒背靠著門,雙臂環繞著膝蓋,往日精致的小臉如今早已布滿淚痕,她如今什么都聽不進去,殿內血腥味濃郁刺鼻,她仿佛還能看見夢煙死前的不甘亦或者委屈,總之,心頭不好受。 她嗚咽著,發出低低的哭聲,像是小獸受傷后的嘶鳴,伴隨著她一句一句的懺悔,低低道:“對不起......對不起......” “夢煙,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怕你們罵我,害,劇透一下,夢煙有問題,男主番外寫夢煙的問題。 前三十紅包??!加油評論呀!明天就吃假死藥啦??!感謝在20200122 16:04:57~20200123 17:16: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璃、一只海膽精 10瓶;阿桶木、清歡、ayak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吃假死藥。 北風凜冽,寒風瑟瑟,透著細縫鉆進來,殿內點了幾盞燭火,光影斑駁的照耀在溫湫宮的床榻上。 溫初酒沒有蓋被子,就整個人卷縮在床榻上,她就這么呆呆地看著墻面,仿佛能看見夢煙和那個流去的孩子,眼眶驀然一酸,她啞著嗓子,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 她對不起孩子,亦對不起夢煙。 身后傳來了宮女的輕喚,道:“溫小姐,您起來喝口粥吧,您已有一日為用膳也未有喝水,料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況且您小月子還沒做完,等會兒落了病根就更不好了?!?/br> 溫初酒背對著她,低聲道:“不要,你出去?!?/br> 宮女無奈走出去,原地站了宮人,見她出去,明白溫小姐這是又拒絕用膳了,于是便紛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腳步聲傳來,宮人們立刻回頭一看,正準備行禮,卻被男人冷眼制止了。 男人的氣勢不容小覷,光是站在那都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堪比外頭的暴風雪,眾人聽見他問道:“還是不肯用膳?” 宮人們答:“回皇上,溫小姐不但不肯用膳,自昨日起就一點水都不肯喝?!?/br> 祁琛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緊閉起的殿門,半晌后,深陷在雪地里的腳步抬起,緩慢的走向了殿內。 溫初酒背對著墻面,聽見了腳步聲,盡管很不想承認,但是她的確是能夠分辨出祁琛的腳步聲,她頭也沒回,嗓音干涸,動了動唇,才覺得自己的喉嚨很疼,她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溫初酒咽咽口水,潤了潤嗓子,她現在不想看見祁琛,她頭也沒回,背對著他道:“出去?!?/br> 祁琛站在床榻邊,喉結滾動,低聲道:“溫初酒,你這樣藐視君威的行為是會被砍頭的你知道嗎?” 溫初酒忽地覺得可笑,她張了張嘴,喉嚨生疼道:“祁琛,你以為我會害怕砍頭嗎?” “朕知道你不怕?!逼铊《似鹆朔旁诖查竭叺陌字?,矜貴的眉頭蹙起,道:“起來喝粥?!?/br> “不喝?!睖爻蹙票硨χ?,道:“你出去?!?/br> 又是這樣的劍拔弩張的氣氛,自從那日他看見了林九和她的信之后,她整個人就變了。 不能說變了,只能說,她把原本的小脾氣露出來了,不再在他面前裝柔弱了。 他們之間也從那天開始就變得不能安安靜靜的多說兩句話。 祁琛修長的手指捏著匙柄,一下一下的攪著碗里的粥,他視線里,全是溫初酒的背影,殿內是艾葉香,太醫吩咐說是月子期間聞著散寒的,他喉結滾動,道:“朕不想與你爭吵,你把粥喝了?!?/br> 溫初酒一張臉蒼白無比,瘦骨伶仃的模樣,讓人一瞧都覺得心疼的緊,她冷笑了聲,扯了扯發干的嘴,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喉嚨干疼的緊,她道:“出去?!?/br> 還是那兩個字。 出去。 她現在面對他,只有這兩個字。 祁琛端著碗的手繃緊,手背上的青筋都逼出了好幾根,深呼吸了幾口氣,強壓住怒意后,方道:“朕最后問你,你喝不喝粥?” 溫初酒沒回答,這次顯然連出去二字就懶得開口了,只背對著他。 祁琛咬牙,深呼吸了幾口氣后,對著身后的王德顯道:“傳令下去,即日起,溫初酒一日不進食,那伺候溫湫宮的人便直接賜死一個,她兩日不進食,第二日賜死兩個?!?/br> 祁琛的話一說出來,溫湫宮里頭的人各個跪在殿內求饒,有一些甚至哭喊著溫初酒進食,求溫初酒救救他們。 溫初酒始終背對著他,殿外宮人的哭喊聲響起,哭聲嘶啞,悲鳴不已,像是在這寂靜的皇宮里,給夢煙和那孩子送行了。 溫初酒潤了潤嗓子,漠然道:“我喝?!?/br> 她的手已經沾了夢煙和孩子的血了,她不想再有任何的人因為她溫初酒而出事。 宮人的哭聲隨著她這句話出來而漸漸的收斂了,溫初酒撐著虛弱的身子翻身坐了起來,她眼眸微抬,看見了端著粥站在一旁的祁琛,冷聲道:“你出去,我喝粥?!?/br> 她眼底的厭惡已經蔓延開來,祁琛抿唇,沉聲道:“朕看著你吃——” “出去!”溫初酒垂眸厲聲打斷他,瘦骨伶仃的身子骨子里有種傲勁。 祁琛喉結滾動,吸了吸腮,碗都快被他捏爆了,他才問道:“朕就真的,這么礙你眼?” 溫初酒視線終于肯施舍一點點的余光給他,盯著他好一會后,才收回視線。 視線收回的那一刻,他聽見她冷聲道:“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br> 祁琛胸口像是有塊血蓄積在那,上不去下不來,端著粥的手手背上青筋迸發,咬牙道:“朕不會隨你意的,從明日開始,你以后日日夜夜都隨在朕的身邊?!?/br> 溫初酒垂眸,漠然道:“請皇上出去?!?/br> 如此疏離的態度,祁琛深呼吸,道:“溫初酒,朕就是太縱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將那碗粥啪的一聲放在了桌案上,只是聲響很大,粥水卻沒有灑出一點點。 她垂眸,眼眸輕顫,站起身端起了那碗粥,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似地小手抓著有些還留有祁琛余溫地匙羹,張開略干起皮的小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白粥是什么味道,她已經沒有味覺品嘗了。 但白粥或許本來就有點澀的吧,不然她怎么可能心口這么苦呢...... 有種叫無能為力的種子在她進宮的那一刻便在她心口扎了根,隨后用她這么久以來的淚水澆灌灌溉,慢慢的長出了叫做百感的藤曼,繼而又慢慢的纏繞著她的全身,束縛著她,禁錮著她。 她面無表情的喝完了一碗粥,繼而抬手,從胸口處掏出了一個小藥罐。 這是林九給的假死藥。 只要吃進去就可以自由了。 溫初酒握著藥瓶的手收緊,喝了點粥潤了嗓子,如今說話倒是沒有那么疼了,只是聲音還有點啞,道:“去幫我取一壺酒來?!?/br> 宮人立刻道好,轉身跑了出去。 而溫初酒就站在殿內,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她感覺自己的眼前無限回放著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祁琛的折磨,她為了溫家人能活命,每日忍受著折磨煎熬,但伴君如伴虎,畫面一轉,就變成了夢里的溫家被血洗成河,溫城玉的通敵叛國,還有孩子和夢煙的離去,種種,種種,都壓的她心口喘不過氣來。 溫初酒閉眼,這么一坐,就坐到了夜間。 外頭的雪落的越發的大了,寒風沿著門灌進來,她絲毫沒有覺得冷,她低聲對著宮女道:“替我拿紙筆來?!?/br> 宮女應道,立刻拿了紙筆上前,這個宮女是溫初酒進溫湫宮便伺候著的,聽見溫初酒要紙筆,心中不免有些詫異,因為她覺得今日的溫小姐似乎格外的不同,往日就窩在床榻上睡覺一動不動,但今日喝完了粥,她就一直坐著,坐到了現在,方才開口說了要紙筆的話。 宮女發呆的期間,溫初酒已經將字寫好了,此刻正坐在凳子上,瘦弱又修長的手指將紙張折疊起來。 燭火搖曳下,她攏了攏有些單薄的衣裳,抬起眼眸,輕而又輕的道:“你幫我把這封信收好,今夜過后,若有一日,皇上來了,你便把這封信交由給他,若他一直沒來,你便不要主動給?!?/br> 宮女再傻也能聽出其中的不對勁,正準備問溫初酒,卻看見她對著她搖搖頭,復而又低聲道:“你去幫我拿件裘衣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