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還有更嚴重的他沒敢說。 當時辦公室的人幫著急救,發現小承的呼吸和心跳全都停了,直到上了救護車都還沒有恢復。 郁延對上他發紅的眼眶,心里一沉:“醫生怎么說?” 宋葉磊道:“一直還沒出來,只是最開始問過我他有沒有東西過敏,我說暫時沒發現他對什么過敏?!?/br> 郁延點點頭,站在門外等候。 這時只聽不遠處有人驚呼一聲,手里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幾人抬頭望去,見龍煜來了。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普通人是感覺不到妖氣的,但人多少都有一些對危險的直覺,此刻妖王震怒,身上陰沉的氣息幾乎能凝成實質,直讓人退避三舍。 失手摔掉東西的路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他走遠才心有余悸地松下緊繃的肩膀。 子春一路跟著龍煜,只覺頭皮發麻。 剛才要不是他們攔著,龍煜差點就要用飛的了。這幸虧是她開的車,要是換龍煜自己來,路上指不定出什么事。 作為知情者,她能猜個大概。 老大和小承之間連著一個咒,想來那股詭異霸道的妖氣轟向老大的時候,有一部分傷害轉移到了小承的身上。 可老大尚且受了輕傷,小承一個人類……扛得住嗎? 他們可都說了,小承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呼吸心跳全都沒有,子春想想某個糟糕的結果,心臟都揪了起來。 雖然她知道老大和小承早晚有這一天,但不應該如此倉促。 這倉促得……和當年死在禁地里的那些人有什么區別? 宋葉磊望著龍煜過來,也是沒忍住后退了一步。 龍煜見狀腳步微頓,強行壓了壓火,問道:“他怎么樣?” 郁延道:“暈倒了,還在搶救,你有辦法嗎?” 龍煜剛要回答,只見面前的門開了,眾人立刻圍過去。 宋葉磊徒勞地張著嘴,幾乎不敢問。好在醫生并沒耽擱工夫,說道:“搶救回來了,目前病人情況穩定,具體病因得等著化驗結果出來再看?!?/br> 幾人面色一松,都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對醫生道謝,等著小承轉移到病房里,跟了過去。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血色,安靜地睡著,雖然沒什么痛苦的表情,可看著就讓人心疼。龍煜繃了一路的情緒頓時決堤,忍著把人狠狠揉進懷里的沖動,摸了摸他的頭。 高層眼疾手快,搬來了一把椅子給他。 龍煜一言不發地坐在床前,擺擺手,示意他們沒事就滾。 子春和高層知道他這是心情不好到了極點,連話都不樂意說。 二人互看一眼,等著郁延和醫生聊完回來,便把閑雜人等全部帶走,準備叫個護衛來守著,到時跑跑腿之類的。 宋葉磊原本想留下,但小承這情況可能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他待在這里沒用,再說郁延和龍煜都在,跑腿有護衛來,也用不上他。他只好三步一回頭,憂心忡忡地跟著子春走了。 門一關,屋里只剩了儀器的“滴滴”聲。 郁延坐在病床的另一側,問道:“據說毫無征兆就暈倒了,是他身體的原因,還是和咒有關?” 龍煜道:“和咒有關,我的錯?!?/br> 郁延皺眉,聽著他三言兩語說完,臉上寒霜遍布,有點想殺人。 但他知道這其實也怪不到龍煜的頭上,畢竟咒不是龍煜下的,對方這么高調地殺上來,龍煜身為妖王也不可能躲著。怪只能怪下咒的人,為什么非要把他弟弟拖進來。 他問道:“那小承到底有沒有事?” 龍煜道:“不知道?!?/br> 他頓了一下,解釋道,“他身體沒事,說明傷在靈魂上,下咒的人拉一個人類和我分攤傷害,如果還算有點良心知道人類承受不住,可能會在咒上加防護,替他擋著,就是不知道能擋多少?!?/br> 郁延的神色更冷,甚至都要氣笑了。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祈禱一個下咒的人有良心? 他更加想殺人了,問道:“你們這個咒,有頭緒嗎?” 龍煜道:“沒有?!?/br> 目前看,郁承推測得對,下咒的人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但這么久都沒露面,也不知是死了,還是和那只孔雀一樣失蹤了。 郁總終于沒忍住,想要諷刺一句,這時房門又開了,醫生護士進來,說是檢查的那幾項都沒查出毛病,得再查查別的。 然而傷在靈魂上,醫院再怎么查也沒用。 他們把能查的全查完,發現一點問題都沒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觀察看看。 郁總經過這一打岔,火氣就過去了。 他是工作做到一半出來的,此刻被公司的人連環call,便想先回去把事情分一下再回來,和龍煜打聲招呼,開門走了。 龍煜伴著“滴滴”聲坐了片刻,望著郁承蒼白的臉,輕輕撫了撫。 他比郁延更想殺人,一腔的情緒都沒地方發泄。 他心想自己可真金貴,竟需要人類給他分擔傷害,憑什么? ——憑什么讓這個他珍而重之放在心尖上的人承受這一切? 龍煜忍了又忍,起身在郁承的額頭印下了一個吻。 郁承無知地睡著,直到入夜也沒醒。 不僅如此,他一連睡了三天都沒有蘇醒的跡象,把一群人都急壞了。 醫院查了又查,專家會診過好幾次,仍是沒得出一個所以然,不敢耽誤病情,便建議他們轉去最權威的醫院看一看。 負責這間病房的護士趁機看向龍煜,最后一次嘗試勸他休息一下。 因為這男人愣是不吃不喝地守了三天三夜,鐵打的都得倒下,她們最近討論最多的就是他了。 龍煜充耳不聞,對郁老板道:“轉院吧?!?/br> 兒子出這么大的事,郁老板當然是知道了,只是目前還沒敢告訴老爺子。 他們討論過,龍煜說如果還不醒,可以等著互換的時候再看看,今天就是二人互換的日子了,他說道:“行吧,咱們去療養院?!?/br> 一群醫護人員:“……” 不是等等,轉去療養院是什么saocao作,自動默認他植物人了嗎? 他們急忙勸了勸,想著再搶救一下。 郁老板有苦難言,只道:“好的,我們先去別家醫院看看?!?/br> 話是這么說,他們出門就直接把人拉到了療養院。 因為小承不是身體的問題,而且這里比較方便,他們晚上能一起守著等待奇跡。 天色很快變暗,他們耗到零點,只見龍煜身體一晃,一把扶住了床沿。 與此同時,床上的人倏地睜開了眼。郁老板和郁延面色一喜,同時望向“龍煜”,喊道:“小承?” 郁承的意識被互換咒強行從黑暗里拉出來,一時有些難受,他揉著額頭,低低地“嗯”了聲。 郁老板扶住他:“你覺得怎么樣?” 郁承道:“有點暈?!?/br> 龍煜坐起身:“其他的呢?” 郁承感受一番,說道:“身上有點疼?!?/br> 他突然對上自己的臉,微微一怔,記憶漸漸回籠,問道,“我怎么了?” 幾人扶著他在床上坐下,把事情說了一遍。 郁承又是一怔,這才知道他不是身上疼,而是靈魂疼。 他抬頭看向龍煜,對上他深邃的眼,下意識道:“我還好?!?/br> 龍煜點點頭,見郁家的人也看著自己,不等他們問,主動解惑:“咒上有防護,他應該沒事?!?/br> 郁老板和郁延心里的一塊大石落地,都松了口氣。 他們見郁承精神不濟,便示意他休息,臨走前郁老板擔心小兒子因為這事埋怨龍煜讓他頂鍋,又作個大的出來,便替龍煜說了幾句好話,表示他叔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三天。 郁少爺聽得很感動,目送他們離開,翻身就要下床。 龍煜一把按住他:“干什么?” 郁事逼道:“洗澡?!?/br> 你都三天沒洗澡了,不敢想象。 龍煜:“……” 我哪有心情洗? 他磨了一下牙,把這小崽子按回去,“堅持一天,你這樣想怎么洗?” 郁承道:“我能行?!?/br> 龍煜看著他有些晃動的身子,十分懷疑。 但郁承現在用的是他的身體,龍煜制不住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在旁邊看著?” 郁承走了幾步,也覺得有些費勁,便沒有拒絕。 二人進了浴室,郁承脫掉衣服往花灑下一站,從頭開始洗,然后差點被這頭長發弄暴斃,最后龍煜沒辦法,只好進去幫他洗。 郁承頭暈目眩,一路熬到龍煜給他吹干頭發,往床上一躺,秒睡。 龍煜服氣,感覺這幾天的憋悶全被這小崽子給折騰沒了。他想起這具身體也是三天沒洗,為防止這事逼明早再折騰,便心無雜念地去沖了一個澡,回來在他旁邊躺下了。 療養院的床沒有家里的大,兩個人基本是緊靠在了一起。 龍煜半夜蘇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將這小崽子整個人揉進了懷里。他垂眼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下床,繼續守著。 郁承的意識又回到了黑暗里。 他恍然聽見低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掙扎和痛苦,沙啞道:“我要壓不住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