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 江淮從來沒覺得十八歲有什么特殊含義。 但今天他大概找到一個。 他嗅著極淡的,若有若無,不知道是窗臺上弱不禁風的小薄荷還是別的冷澀味道,酒精下稍有發暈的頭腦轟然炸開…… 他記得薄漸似乎也對他說過這句話,他喃喃道:“薄漸,試試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絕對不是我在用信息素勾引,是小薄荷先動的手! 第111章 煙花 最讓江淮難受的不是和薄漸搞到一塊兒去, 是他今天凌晨睡的,早上六點還要起床。 薄漸探索欲強, 什么都想去試試。 他送了薄漸一條領帶,薄漸倒是現收現用……把領帶系到他身上了。江淮手被綁到后腰, 手腕磨得發紅。他想掙開, 薄漸按住他手, 低笑道:“別亂動……弄壞了, 我下周還怎么系著它去辯答賽?!?/br> “……” “我cao你……” 他后脊背那一條鼓出的細細的骨索撞到宿舍門上。 薄漸溫文地在唇邊比:“噓。宿舍門質量不好,隔壁還住著別的同學?!?/br> 江淮猛地收聲,喉嚨干得疼。 他眼睛卻是濕的,他想抬手遮住眼, 有些生理性淚水,他不想讓薄漸以為他哭了??山磧芍皇侄急唤壸×?。 他腳沒沾地, 也沒處扶, 整個人抵在門上,靠薄漸撐著他。 門合頁細微地響著。 這一點響聲在江淮腦子里無限放大,讓他恍惚覺得整條走廊上的同學都能聽得見。他想罵薄漸,卻又不敢出聲。 “別怕?!北u輕輕親在他眼皮上:“你可以哭給我看?!?/br> 清早, 薄主席又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向江淮同學發出了“一起刷牙”和“一起洗臉”的邀請。 往常薄主席會邀請江淮和他排排站,一起洗漱。 但今天早上江淮沒搭理他。 薄漸坐在床邊, 拉拉江淮的t恤角:“你生氣了么?” “……” 昨天壞掉的宿舍燈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自己好了,昨晚薄漸這位對個人生活品質有較高要求的體面同學,在睡前還把一片狼藉的宿舍整理整齊了。 江淮沒什么表情, 隨手從旁邊窗臺上的小薄荷掐了片葉子扔嘴里嚼了:“松手?!?/br> 小薄荷葉命喪江口。 薄主席乖乖縮回手。 所幸江淮下周的月考并沒有受到薄漸這一番胡作非為的影響,發揮正常。 江淮的正常水準就是級部前二百稍往里。 他不是那種各學科均衡發展的學生,他偏科,還偏得挺嚴重……但他現在瘸腿的不是物理。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到暑假,到高三上學期,不算專題訓練,江淮私底下刷過的物理套題起碼有兩本“天利38套”,他物理考不好不是因為腦子笨,是因為他整一年高一都基本沒上過課。 他做題慢,過去大半年,基本都折在物理上。 現在理綜合起來考,物理110分,他基本能穩95分往上。 數學的話,江淮數學一直還可以。老林就是數學老師,他講題出了名的細,課下不拖堂,但基本每次都要到下節課打鈴才出教室,讓同學來找他問問題。 化學和生物江淮一直都考得還不錯。 英語也還可以,他早起,背得也勤。做一張英語卷子沒做一張數學卷子,一張物理卷子那么費勁,一般一個中午,如果不午休,江淮能刷一整套英語再加幾篇完形填空的專項練習。 他用在學習上的時間很多,但出于某種說不大清的較勁心理,江淮不大愿意讓薄漸看見他為了學習這么“廢寢忘食”,所以他拿午休時間刷題都不會回宿舍,在教室買兩塊面包呆一中午,微信上留一句“中午有事不回去了”。 他沒有說,但薄漸大約是知道的。他也一直沒有問江淮,就是回“好”。 那張“小江暑假計劃”背面上的每一個數字,江淮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要考到688,語數英三門的平均分要138。 但他現在還考不到。 甚至到高考,他語文可能都遠遠考不到“138”這個成績。 語文現在是江淮最瘸腿的一門課。 他花的心思少,臨時背一背也管不上多大用處。雖然上次考試,他語文作文55分,還忝列“年級模范作文”,但他語文總分只有110。 一卷滿分九十,但他也只得了55分。 努力會有進步,但江淮估計他就是從今天開始,天天學語文,天天背語文,住在級部語文組辦公室里……他高考語文都考不到138。 周末回家,江淮又草草地在“小江暑假計劃”背面寫了幾個鉛筆字。 他立目標高考語文能考到128。 剩下十分,從別科里出。 “小江暑假計劃”這張八開紙越來越破破爛爛,原本只是在正面用中性筆畫五子棋棋格似的做了一個雜亂且不美觀,只有江淮自己看得懂的暑假學習計劃…… 但現在背面也快被他寫滿了。 都是一個個只有江淮自己知道含義的阿拉伯數字。 進了高三,時間就愈發緊迫。 各科老師發火時,都常常說一句話:“你們知道你們離高考還有幾天嗎?還不知道努力?” 像有一堵墻,堵得人喘不上氣。 同學愈發沉悶。 江淮第一次發覺高考原來是這么沉的一件事,它系著未來,沉甸甸地壓在人頭上,讓人一天到晚惴惴不安。不是不努力,他中午留在教室刷題,也總有別人沒走,也在刷題,他有時洗漱完,十一點多去宿舍樓外透氣,一樓的自習室也總是亮著燈。他不知道那盞燈要幾點熄,也沒有見過。 這些事他從沒見過,也從沒想過。 高考于他是件沉甸甸的事,卻與未來沒有關聯。 他從沒想過為未來讀書。 他讀書是為當下。 做一件他想做的事。 有時刷題刷得多了,刷得頭昏眼花,江淮就又想抽煙,但他剛剛把煙盒和打火機帶到宿舍來,還沒等拆,煙就都不見了,變成了一罐棒棒糖。 江淮就只能叼著棒棒糖去天臺吹風。 他想:今天還好,明日可期。 到元旦,終于下下一層很薄的雪。 是元旦放假前一天夜里下的,江淮在宿舍睡覺,聽見簌簌地似雨聲的聲音。他爬起來看,把窗簾撥開一個角,窗臺覆了一層薄薄的有半指厚的雪,連大理石磚的顏色都遮不住。 他還沒打開窗戶,用手指頭拭雪,頸窩從后被蹭了蹭。少年手臂穿過他腰,抱著他,懶而啞道:“你怎么偷偷起床了?!?/br> 薄漸用手指耙著江淮細軟的頭發。 都睡覺了,居然還不拆發繩,薄主席心想。 于是薄主席擼了江淮的頭繩,戴到自己手腕上。 江淮頓了頓,還是懶得跟薄漸計較:“下雪了?!?/br> “嗯?!?/br> “我起來看雪,”他扭過頭,“你起來干什么?” 剛睡下沒多久,還沒到十二點。 薄漸耙著男朋友的頭發,男朋友睡下剛剛起床,眼睛還濕漉漉的。江淮頭發長了些,到肩膀下面一截了。 他原本是想趁著江淮睡著,到江淮床上來睡的。 但江淮現在醒了。 “被你吵醒了?!北u親親江淮的臉:“現在睡不著……我們做一次吧?!?/br> 江淮:“……” 薄漸做起來兇,一弄就弄到很晚。 宿舍隔音又不好,好像他每每要看到江淮眼睛發酸,忍不住淌眼淚才滿意。 江淮覺得十分cao蛋。 元旦三天假江淮基本都呆在家里,偶爾出去玩一兩個小時滑板。他放假在家,江總總以為她的可憐兒子受盡學習虐待,一天要寫23個小時作業,每天都恨不能把菜做出花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阿財受江淮連累,又胖兩三斤。 但到放假最后一天,江儷忽然說有朋友找,出去了一上午。 江淮話不多,和江儷也交流不多,但江儷的交際圈他大致是知道的。 因為江儷幾乎沒有朋友,她把這些年所有時間都用在工作上,不交往對象,不出去和朋友聚餐,江淮偶然看過江儷微信……里面分門別類的都是各個部門的同事、上司,還有客戶。 江儷在國外工作五六年,國內更不可能有什么朋友。 江淮其實早差不多猜出來了。 江儷到中午才回來。她拎著一兜菜,心情還不錯,換了大衣和鞋。阿財在客廳趴在地毯上玩涂畫板,江淮今天難得沒悶在屋里,在外面慢騰騰地喝水。 江儷過來,笑笑:“中午想吃什么?” 江淮放下水瓶,從她手里接過菜,似隨意問:“alpha還是beta?” 江儷愣了下。 江淮抬眼:“男女?” 江儷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