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封星諾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到底是發自心底的恐懼,光靠自己冷靜安慰是不夠的,聲音里還是有幾縷害怕味道在,顫聲滿滿:“我問你件事,和徐家交好的張家近期是不是有人從國外回來了?” 電話那端的楊師誕可疑的沉默了幾分鐘,等楊師誕聲音再次響起,莫名透著幾分惶恐:“你忽然問起這個干什么?” “你只管回答我!”封星諾兇巴巴道。 頭一次被兇的楊師誕愣了下,老實回答:“是,張家姑娘回來了,聽說已經和徐堯、唐北臣見過,比較中意唐北臣,可能再過不久會傳出唐家和張家聯姻的消息?!?/br> 聽見那句‘張家姑娘回來了’,封星諾就失去言語能力,后面楊師誕還說了什么,他根本聽不進去。 滿腦子只剩下一個聲音:她怎么回來了? 當年離開時不是說好一輩子不回來,所有一切都隨著她出國煙消云散。張家的承諾似乎還在耳邊:只要你肯守口如瓶,我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還會給你一筆相當可觀的安撫費。這輩子你不會再見到她,不會受到任何迫害。只要你肯在這件事上閉口不談。 他做到閉口不談,將那年的事埋在回憶深處,仿佛是個正常人回歸社會。 現在在他將要和顧司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候,張雅媚出來攪局,換誰都會胡思亂想,一邊想找人驗證下事實,一邊又躲著不敢去。 封星諾被自己心里的退意逼得想發瘋,他不管電話那端的楊師誕還在說話,直接掛斷電話,抬頭看向停車場的光亮處。 既然張雅媚回來了,再過不久肯定會來找他,他只要等著,人總會上門。 顧司是來參加一個商業酒會的。平時原主來這里頂多露個面,尋個借口再走。到顧司這里,他也想如法炮制,結果剛露過面,就被尾隨過來的張雅媚攔住了。 “唐先生真難約啊?!睆堁琶拈L得美,身材好,穿什么都能艷壓群芳,更別提她今天有意打扮,讓人無法挪開目光,酒會百分之九十多的男人都在看她,哪怕喜歡同性的都會掃兩眼。 不看張雅媚的大概只有顧司這種清心寡欲的男人,他后退一步,和張雅媚保持安全距離:“張小姐?!?/br> “我依照上次唐先生給我的名片預約,接電話的秘書告訴我,唐先生近兩個月的行程都是滿的,問我可不可以等到第三個月,我尋思著唐先生是不用吃飯的仙人不成?”張雅媚這一見面顯然是有備而來,連個大喘氣都沒有,像個豌豆射手突突突丟出一連串的話。 顧司感受到張雅媚近一個月沒能成功見到他的怨念,輕笑道:“張小姐說笑了?!?/br> 哪怕見到人,張雅媚發現顧司的話少得可憐,連個眼神都不想多給她的感覺。 張雅媚納了悶了,她長得不丑,可以說貌美。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只要她想,手指頭一勾,就有無數獻殷勤的人撲過來。哪怕在這酒會上,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也是狂熱的。 可這些東西到顧司面前,就像白骨精見到孫悟空立刻打回原形。 顧司對她完全不為所動,她拋出去的橄欖枝被剪斷,讓人難免心浮氣躁,想發脾氣。 “我沒說笑。用好幾種理由約唐先生,皆被客氣回絕。如果唐先生要吃飯,那我只能大膽猜測是唐先生在秘書那兒將我設成黑名單了?!睆堁琶恼f出這話時候,心里非常不情愿。因為這個說法一旦得到證實,就證明她的魅力確實在顧司面前不起作用。 一個利用自己美貌和魅力,所向睥睨戰無不勝的女人,是不能允許這種事實出現的。 顧司就像天生為打破規則存在的,他笑了下,為他英俊的面容憑添幾抹迷人:“張小姐說的哪里話,秘書回答的是實話,我忙著新公司。今天的酒會時間還是秘書費盡心思擠出來的?!?/br> 話是這么說,顧司的神態卻不是這么回事,寫著大號的‘被你猜中了’。 張雅媚感覺到深深的窒息,人生受挫來得太快,讓她越戰越勇。 這類如脫韁野馬的男人,征服起來更有快感。 張雅媚多少明白為什么顧司能讓封星諾迷了十幾年不肯撒手。 這個男人,他有種別樣的野性,那種打破一切規矩的野性。 如果說張雅媚先前接近顧司,要將他拿捏到手是報復封星諾,從這刻開始,張雅媚發自真心想追求他。 非常有魅力有吸引力的一個男人。 張雅媚眼神中的變化讓顧司再次后退一步。 [這女人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顧司在心里念了一句。 系統默默吐槽一聲:[這是看上你的眼神,也對,你沒經歷過這種事,不太懂,我能理解。] [你理解個鬼。]顧司說,[這女人真的沒問題?我拒絕的如此明顯,她不僅不暴跳如雷,反而看上我,受虐傾向的體質?] [那不是。]系統快速回答,[她就是看透你的本質,一個勇于打破規則的野性男人,她喜歡。] 顧司:[……] 百分百有病,確診無誤。 “請問怎么能快點約到你吃飯呢?”張雅媚死心不改的問。 顧司淡笑不語。 張雅媚試探問:“我花大價錢做項目邀請貴公司?我知道你最近打算進軍娛樂圈,這圈子里沒點兒老人領路容易翻車,正好我認識幾個知名導演,還有不少優質演員,我幫你引薦?” 顧司輕挑眉,這么快就想辦法追求他了?張雅媚的原則和她那張清純的臉極度不符合,他不咸不淡道:“張小姐覺得我是缺熟人的樣子嗎?” 張雅媚沉默了一會,唐氏家大業大,和徐氏關系要好,她張家能給的,徐氏也能給。 想到徐堯,張雅媚生出些不對味來,她眉頭微皺,低聲道:“唐先生不肯給我機會,是心有所屬?” 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通稿,張雅媚同樣看過。要不是問過她爺爺,怕是要信了。 這會兒顧司拒絕她,難免想到顧司的性取向,會不會是她性別不對口? 顧司看張雅媚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他似笑非笑道:“張小姐不用試探我,我沒對誰心有所屬,現在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對未來陪在身邊的是男還是女,沒有任何概念。只有一點我能肯定?!?/br> 顧司故意停頓下來的地方,讓張雅媚眉頭皺的更狠了,美人蹙眉,我見猶憐。 顧司像沒看見,不客氣道:“不會是你?!?/br> 用一句話把張雅媚釘在原地,顧司總算能安穩走了。 張雅媚可能沒發現,她藏在禮服下面由銀鏈子墜著的東西放出來了,那是枚簡單樸實的素圈戒指。 和劇情有關的東西,顧司都記得很清楚。六六六發給他的那張照片上,青澀男女對鏡頭笑,十指緊扣的雙手佩戴的戒指跟張雅媚的那枚一模一樣。 隨著劇情的推動,暴露的東西越來越多,讓顧司漸漸看清楚,這個副本牽扯進來的人比前幾個要多得多。 想到副本創建者是平衡者,也不覺得奇怪。以平衡者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這次副本必定是混亂又變態的。應該還有他沒挖出來的線索,估計六六六是不行了,他要用到唐父留下的人。 重新有計劃的顧司在酒會一秒鐘待不下去,和酒會發起人客套幾句,轉身順著小道離開。 張雅媚剛打發走前來搭訕的男人,抬眼發現顧司不見了,張雅媚提起裙擺走到顧司前面站的地方,左右環顧沒找到人,她直接找到酒會發起人,一問才知道顧司走了。 浪費個拖住人的好機會,張雅媚氣得不輕。當下在酒會待不下去,跟著離開。 驅車回到公寓的顧司不知道自己被人狠罵許久,他開門下車,走到公寓門口,借著明亮路燈,看見蹲守在家門口,縮成一團的人,他忍不住抬手摸摸臉,想摸摸自己是不是天生招麻煩的長相。 蹲在門口裝可憐的人,聽見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倏然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像看見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顧司:“……” 他往后退了兩步。 “你去了哪?”裝可憐的人問。 顧司面無表情:“這和封先生沒關系吧?” 真是奇了怪了,去酒會前遇見封星諾,那時候的對方斗志昂揚,縱然后續不足,被他三言兩語擊垮,也不會讓對方那么快變成小可憐來蹲他。那在他應酬酒會那些人時,封星諾經歷了什么? 他沒問,因為這和他無關,他現在只想把封星諾攆走。 工作一天,應付完酒會上那票人,臨睡前還要處理神經病,顧司心里欽佩自己。 “我在這等了你很久,久到保安來趕我,被我懇求讓我留下,晚飯也沒吃上一口,你到底去哪了,為什么不接我電話?”封星諾像是不需要他回答,或者說他回答直接被無視,自顧自的傾訴,“我現在有種巨大的恐懼感,有人想和我搶你,我沒有足夠的實力保全你,說到底我害怕失去你,更害怕從今往后見不到你,我該怎么辦?” 顧司一動不動地看著陷入自我魔障內的封星諾,竟感受到從心底冒上來真實的同情。 這是個可憐又可恨的人。 “你為什么不說話?”自說自話的封星諾忽然抬頭看他,臉上滿是淚痕,看向他的目光哀求遍布。 在顧司思考他該說什么的時候,封星諾動了。 對方以顧司完全躲不開的速度飛奔過來,撲進了他懷里。 老實說,抱男人和抱女人區別很大。女人身體嬌軟,男人身體堅硬。 顧司被抱住的下一刻,條件反射雙手用力把人推開。 被推離他肩頭的封星諾唇角詭笑轉瞬即逝,恢復哀求神態,似用盡全力的想再次抱住他。 人不能在一個坑里跌兩次,顧司這次推人多了幾分不耐煩,將人推到一邊時,長腿一跨遠離封星諾。 “封先生拍電視劇呢?”顧司被封星諾前面自導自演的苦情戲碼唬住了一時,反射弧轉回來,立刻覺得封星諾的舉動不正常,他冷漠臉,“我對封先生的絕美愛情告白沒興趣,少給別人添麻煩,是在幫自己的忙,封先生明白嗎?” 封星諾不會明白,就算明白也要裝作不明白,加戲這種東西,要靠自己爭取的,封星諾發揮不要臉的本領:“這是我的一份心,你非要這么絕情?” “我已經答應陪你玩游戲,憑游戲定勝負,還請在游戲有結果前,不要再來打擾我?!鳖櫵旧钌顟岩善胶庹邉摻ǖ倪@個副本,主要是為考驗他處理爛桃花能力的,教化白蓮花不再是單線劇情,同時還要處理掉別的麻煩。 如果他把張雅媚及楊師誕處理了,會不會獎勵額外求生值? 顧司思緒劈了會叉,完全沒把封星諾哭訴衷腸的話聽進心里。 就在他不耐煩,想打電話報警時,后面來了輛紅色跑車。 跑車司機大概是酒精上頭,看見站著的兩個人,不僅沒降速還加速,沖著兩個人飛奔而來。 顧司看得明白,那車其實是沖封星諾來的。 但他不能見死不救,當即抓著人胳膊,快速跑幾步,將被刺眼車燈照得閉上眼睛的封星諾救下來。 跑車發出凄慘無比的緊急剎車聲,可見司機可能不是顧司以為的喝上頭,而是有意要撞死人。 被他拽過來又推開的封星諾,伸手扶著墻,勉強沒讓自己腿軟滑落在地。被車燈刺疼眼的那刻,封星諾察覺到劃過喉嚨的死亡鐮刀。接著他看見一對雪白的翅膀,身穿天使衣服的顧司救了他。 他額頭滿是汗,渾身發軟無力,眼睛卻充滿新生力量。顧司救了他! “哥!你為什么要救他!”跑車車門被主人憤怒的甩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徐堯失去理智的聲音響徹耳邊。 顧司看見徐堯,皺了下眉,徐堯怎么會在這時候出現? “你怎么來了?”他問。 “我不來還不知道他糾纏你!”徐堯氣瘋了。被顧司明確拒絕后,他努力端正自己的態度和定位,好不容易把自己拽回弟弟身份。卻看見被打發走的小妖精糾纏顧司,肺都要氣炸了,“要不要臉啊,為什么被開掉,你心里沒點逼數?被開了還有臉來纏我哥,你怎么那么不要臉???封星諾,外面男人那么多,你只盯著我哥?” 封星諾被罵得笑起來,他一笑,神采飛揚,語氣輕佻:“對啊,我就是只看上他,誰讓他長得帥有錢有本事?!?/br> “你!”徐堯從未碰上如此厚顏無恥之徒,滿腔國罵化為一句,“臥槽了!” 顧司:心累。 第65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9. “不是, 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臉呢?”徐堯震驚了, 瞪著靠墻站著的封星諾, 滿臉不解, “你現在大小是個老板, 沒覺得自己對前老板死纏爛打的,非常有失身份嗎?要是被你合作的那些老板知道, 他們會怎么想你?” 封星諾笑得咳嗽了,咳完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誰在乎啊,要是失去他們的合作能得到唐總的青睞, 這筆生意我不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