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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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世子已經回王府,涵之要明日打點行李后再正式搬過去,就連清秋閣里也沒幾個人知道少夫人到底怎么病了,只聽她們說,大小姐來過一回,除此之外,老太太和二小姐下令,不許任何人來探望。 祝镕悄然進門,扶意正睡得沉,他不忍將妻子驚醒,再出門來才問:“香櫞呢?” 小丫鬟上前說:“香櫞jiejie也病了,在內院沒回來,像是老太太跟前的李嫂嫂照顧著,今天大夫人也病倒了,實在奇怪,別是傳染了什么?!?/br> 只見內院值夜的下人掌著燈籠進院門,是聽說公子歸來,特地來傳老太太的話,請他多晚都去一趟。 “少夫人若是醒了,立刻來告訴我?!弊iF匆匆吩咐,“但不得吵醒她?!?/br> 睡夢中的扶意,沒能聽見丈夫的聲音,出事后,她幾乎躺了一整天,本以為夜里必然精神格外好,盼著能等丈夫歸來,可不知幾時,她就又睡著了。 夢里,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紀州,陽光明艷的夏日,眼前是紀州王府的大門,一輛驢車緩緩停下。 變年輕了的父親從車上下來,轉身小心翼翼抱下玲瓏可愛的小女娃,扶意睜大了眼睛看,那不就是小時候的自己嗎。 同樣年輕的母親,被父親攙扶著下車來,溫柔地對“自己”說:“意兒要乖,娘教你怎么磕頭,你還記得嗎?見了王爺和娘娘,要有禮貌要大方,若有人拿東西給你吃,一定要再三謝過,雙手接下?!?/br> 扶意想起來了,這是她當年隨父親去王府玩耍時的光景……她是在做夢嗎? 見父親帶著娘和自己進門,她也跟上前來,可是跨進門的一瞬,便是場景一轉,來到了水光滟瀲的池塘邊。 只見可愛的小郡主大大咧咧地跳進水塘,踩得水花四濺,嚷嚷著喊岸上的小扶意也下來。 小小的自己,還有幾分膽怯,家里是教了規矩來的,這樣嬉鬧玩耍,爹爹回去一定打手心,她背著小手直搖頭,奶聲奶氣地說:“我的新衣裳要濕了?!?/br> 小郡主跑來,不由分說拽著扶意下池塘,驕傲地說:“我有好多衣裳,你挑喜歡的拿去?!?/br> 扶意不自覺地跟來,蹲在池塘邊看著小小的自己,嬌滴滴的小娃娃,圓鼓鼓的臉頰,雪一樣白的肌膚,實在惹人憐愛。 她想起來,正因為自己從小就比言蓁蓁漂亮可愛,才總遭堂姐的欺負,而老妖怪也見不得她好。 “抓到啦!”小郡主雙手抓著鮮艷斑斕的錦鯉,高高舉起,揚起無數水花,瞇著眼睛歡喜地嚷嚷:“你看,我抓到魚?!?/br> 此時玩開了的小扶意,再顧不得弄濕新衣裳,在水里一陣亂摸,但見一條碩大的錦鯉游向她,小丫頭勇敢地撲上去,小手抓不住,便奮力抱在懷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又興奮又害怕地喊著:“我也抓到大魚……” 那魚兒個頭大力氣足,死命掙扎著,眼看著“自己”要抱著魚跌入水中,扶意著急,想伸手幫一把,可在“自己”懷里的錦鯉忽然竄起,沖她迎面飛來,扶意下意識張開手,穩穩地抱入懷中。 小娃娃們咯咯直笑,扶意抬起頭來看她們,但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她倏然睜開眼,只有床架頂上,五福臨門的金線刺繡帳子,在昏暗的燭光里隱約可見。 “是夢啊?!狈鲆馐媪丝跉?,想要挪動身體,猛然想起她在正安胎,郎中要她仰臥,一定不能太用力地亂動。 扶意口渴,側過腦袋,想喚下人送水來,卻在昏暗的光線里,看見邊上坐著她熟悉的身影,是镕哥哥回來了。 祝镕沒有察覺妻子醒了,枯坐在一旁,雙手撐著腦袋,渾身散發著懊惱和憤怒,無法宣泄無法消解,他看起來痛苦極了。 扶意看在眼里,已是萬分心疼:“镕哥哥……” 祝镕猛地抬起頭,幾乎瞬間就出現在床邊,滿眼慌張地問:“醒了?” 扶意看見他的衣衫,還是上朝當差的官袍,說道:“下人們都睡了嗎,值夜的呢,怎么沒人伺候你更衣洗漱?!?/br> 祝镕捧起她的手,搖頭道:“不急,你別惦記這些事?!?/br> 扶意溫柔一笑,帶著幾分委屈:“是不是都知道了,相公,我們倆可真糊涂呀,我都羞死了?!?/br> 祝镕卻說:“明日我們搬出去,不,你現在還不能挪動,待郎中說你身體穩妥了,我們就搬出去住?!?/br> “镕哥哥……” “你不要說了,你想勸我的話,我都知道?!弊iF道,“我已經對奶奶說明,我要帶你搬出去?!?/br> 扶意知道,現在丈夫是壓抑著殺天滅地的怒氣,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便答應:“我聽你的話,可是你別急,先去洗漱更衣,來我身邊躺下,我要在你懷里才能踏實?!?/br> 祝镕卻沉沉地說:“我竟想當然地認為,就算你被她打傷了,還有奶奶和韻之她們照顧,我竟然覺得,國事和朝廷重要過你的事,我……” 扶意坦率地說:“一直也等不見你回來,我很難過?!?/br> 祝镕懊惱至極:“對不起,扶意,對不起?!?/br> 扶意卻抓過丈夫的手,小心翼翼挪到面前,親了一口說:“可你若真不顧一切地回來,擅離職守,惹惱皇帝要殺你,我可就再也見不著了你了。既然如此,給國事朝廷讓個道,我胸懷大度,不和皇帝計較?!?/br> 祝镕眼圈泛紅:“你不如發脾氣、罵我、怪我,向我抱怨那瘋女人,我心里還好受些?!?/br> 扶意卻一臉慵懶地說:“那我多累得慌,更何況,郎中不許我激動,要我什么都慢慢的靜靜的?!?/br> 她把祝镕的手,隔著被子挪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要是保不住這孩子,此時此刻,咱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我也沒有遺憾了,再有下一次,我們一定小心?!?/br> “我還逼著你學騎馬!”祝镕這輩子,從未如此挫敗,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指不定這娃娃若能保下來,將來一出生就會騎馬?!狈鲆庑Φ?,“奶奶說了,吃苦受罪都是我,只要我想開了,誰也不許想不開,你可別煩我?!?/br> 祝镕緩緩沉下心:“我去更衣洗漱,來陪你躺著?!?/br> 扶意說:“要好好吃口飯,我讓他們備著鮑魚粥的,吃了再來?!?/br> 祝镕退出臥房,要趕緊洗漱吃飯,好回去陪伴妻子,爭鳴從后廊過來,他雖然還不知道少夫人到底怎么了,但卻有要緊的事向公子稟告。 “那匹大白馬不見了,公子,咱們家能騎上它出去的,只有四公子?!睜庿Q說,“馬棚的人很緊張,不知如何是好?!?/br> “告訴他們別聲張,自己知道就好,四公子貪玩也不是一兩天,鬧大了四公子挨罰,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弊iF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明白,平理一定是去見大姐夫。 原本那匹馬送給弟弟也沒什么,可如此俊美的神駒,在哪里都扎眼,那小子就怕自己的行蹤不被人察覺嗎? 好在平理沒有騎著他的大白馬去紀州王府,但那一晚不少人撞見京城里深夜有白光閃過,有人說是白馬,有人說是白龍,也有人說是鬧鬼,一時傳得很邪乎。 隔天清早,還沒聽聞這些傳言時,祝镕就先去找了弟弟。 平理這才意識到,那匹馬美得會在夜里發光,騎出去太招搖,雖然兄弟倆始終沒攤開明說,這一回合,他是心服口服的,保證再不拉出去瞎嘚瑟。 兄弟倆說話時,興華堂的下人就追到西苑來,大老爺急著見兒子。 平理便問:“嫂嫂怎么樣了,她什么???昨天是我去抱她回清秋閣的,哥你別生氣啊,奶奶命令我,我沒敢對嫂嫂不恭敬?!?/br> 祝镕道:“哪有這些忌諱,胡思亂想,難道故意提醒我,要我謝你嗎?” 平理立刻湊上來,嬉皮笑臉:“哥,我想要點銀子?!?/br> 祝镕皺眉:“你的零花錢呢?” 平理抓了抓腦袋:“我哪里攢的下錢?!?/br> “要多少?” “不用多,一千兩吧?!?/br> 第322章 涵之的警告 弟弟若要一百兩銀子,祝镕也就給了,開口便是一千,明擺著是要去闖禍。 這禍若是胡鬧,無非吃喝玩樂總有限,偏那“禍”在國家在朝廷,他不能輕易讓弟弟去冒險。 平理見三哥轉身就走,趕緊跟上來問:“如今可都是嫂嫂管著,你也不方便拿?” 祝镕道:“你不必激將,我不吃這一套?!?/br> 平理嬉皮笑臉地討價還價:“那,八百兩成嗎?” 祝镕站定下:“你先說,要這么多錢,做什么用?” 平理一面說,一面往后退了兩步怕挨揍:“零花錢還能做什么用,給就給,不給也別問?!?/br> 祝镕并不想揍他,但滿目嚴肅:“別忘了珍兒是怎么出生的,你要知輕重?!?/br> 平理想了想,卻站直了正經道:“哥,我不會忘,我也不闖禍,若非要說什么,那我盼著你,能早日想明白?!?/br> 這話點到為止,彼此都不會再進一步說明,難能可貴的是,即便在不同的道上,因心中皆有正義,更重手足之情才能夠互相尊重。 祝镕道:“好好干,保重自己?!?/br> 平理試探著問:“那……七百兩成嗎?” 清秋閣里,一清早,扶意就聽見外頭有人嚷嚷:“要要要,我要還不行嗎?” 丫鬟出去張望,回來笑著告訴扶意:“四哥兒來要零花錢呢,像是嫌少,公子要收回,四哥兒急了,這會子咱們公子去興華堂了?!?/br> 扶意說:“去問問,平理要多少錢?” 門外平理正要走,里頭丫鬟追來問,平理倒是好意思向扶意開口,但不愿經丫鬟口傳,若是嫂嫂身邊的香櫞也罷了,那姑娘可靠,這幾個臉生他不熟悉,便只笑笑:“我和我哥鬧著玩呢,請嫂嫂好生養病?!?/br> 這話傳回來,扶意便明白平理的顧忌,可惜香櫞養傷不在身邊,只好之后再想法子。 此刻興華堂內,祝镕來到父親跟前,剛好遇上柳姨娘和楚姨娘去伺候嫡母,里頭又是嫌湯藥太燙太苦,一頓吵嚷,喊打喊殺的。 祝承乾沒好氣地到門前吩咐下人:“去告訴她,且消停一些,若是見誰也伺候不慣的,那就讓她自己照顧自己?!?/br> 下人一臉呆滯驚恐,哪里敢去大夫人跟前說這些話,倒是被祝镕勸下,打發他們走了。 “爹不必動怒,您昨日已是十分疲憊?!弊iF攙扶父親回門里坐下,說道,“家里一個個都倒下,爹千萬保重身體?!?/br> “我知道,我是無顏見你?!弊3星f,“照你這脾氣,該是今天就要搬出去了吧?” 祝镕心里的怒火半分沒消,但還是聽扶意的話,忍耐下了。 他和氣地說:“兒子的心思您好猜,可您兒媳婦不答應,昨天的事她不想再追究,也會盡力保全腹中的孩子。至于搬出去,她不愿孩子將來跟著我們孤零零的,在家里有太祖母和祖父疼愛,有叔伯姑姑,還有哥哥jiejie們帶著。扶意自己是獨女,紀州家里人口又簡單,從小孤單,她不愿孩子將來也孤單?!?/br> 祝承乾問:“這孩子,能保得住嗎?” 祝镕道:“兒子出門前見她,雖然氣色還不大好,可丫鬟們說,瞧著比昨日強百倍,但我不敢拍胸脯保證,還望父親心里有個準備?!?/br> 祝承乾早就知道兒媳婦并非單純天真之人,說她城府深心機重或許太過,但言扶意心思絕不淺,那丫頭腦筋好使,且會做人,這家中除了自己和妻子,還有哪個不喜歡她、不信賴她。 “你娘傷得不輕?!弊3星f,“是平珒動手,那孩子春天里,我還以為他活不長了,如今都能對他嫡母動起手來?!?/br> “平珒我會教訓,之后一定讓他向母親賠不是?!弊iF道。 “镕兒?!弊3星櫭伎粗膼鄣膬鹤??!罢f這些違心話,你心里不難受?” 祝镕單膝跪下,虔誠真摯地說:“為了家宅安寧,爹,兒子不是小孩子了,再不能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如今還有您兒媳婦勸著,她最是識大體的。您漸漸有了年紀,每日為了皇帝和朝廷cao持辛勞,再叫您被家務纏身,兒子便是天大的不孝。您說的不錯,照我的脾氣,必定今早就要帶著扶意走了,可兒子不能丟下爹,我不能?!?/br> 祝承乾大為動容,攙扶兒子起來:“別怨我之前為難扶意,我是盼她好,盼她能早日獨當一面,往后我不再對她那么嚴厲,就算這孩子保不住,我也不會怪她?!?/br> 祝镕深深作揖,說他還要趕著進宮,不能與父親同行,祝承乾叮囑了幾句要緊話后,才讓他離去。 目送兒子走遠,祝承乾臉上又浮起幾分怒氣,負手往臥房而來,進門就見地上灑了湯藥,不知是不是又弄來一碗,柳氏正跪在床邊,一口一口喂著妻子。 “你們都退下吧?!弊3星?,“一會兒命人來,把地毯換了,這家還像個什么樣子,到處亂糟糟?!?/br> 兩位姨娘和丫鬟婆子們紛紛退下,祝承乾嫌惡地掃視著他和妻子的臥房,床榻上的人半擁著錦被靠在床頭,青絲松散,幾縷白發藏不住,再有憔悴哀怨的面容,乍一眼看,他幾乎要認不得了。 “你想明白了嗎?”祝承乾問,“這家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