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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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意小心翼翼攙扶meimei坐下,卷起她的衣袖,上邊四五條被抽得腫起的棱子,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打的,像是被沒頭沒腦地打下來。 扶意再去掀敏之的衣袖,好在四meimei沒挨打。 “怎么回事?”扶意問,“誰打的?!?/br> “母親……”敏之哭道,“是母親打jiejie?!?/br> 世間最珍貴的兩個字,對映之和敏之而言,如惡魔地獄一般,她們分明有生生的親娘,卻成了主仆,人前人后只能喊一聲姨娘。 而那位被稱作母親的“了不起”的女人,對她們動輒打罵,毫無慈愛之心。 “我和jiejie下學去請安,遇上母親用藥,我們就在一旁伺候?!泵糁槌橐卣f,“母親嫌湯藥太燙,問是不是要燙死她,jiejie嘗了一口,說不燙的,這樣就把她惹怒了。姨娘和我娘聽著動靜來救jiejie,后來就……” 扶意問翠珠:“姨娘怎么樣了?” 翠珠搖了搖頭,像是不愿刺激二位姑娘。 “王mama不會再回來了,往后興華堂里沒有人敢煽風點火挑唆大夫人發脾氣,你們放心?!狈鲆鉁厝岬卣f,“將來應付大夫人,要學的聰明一些,別招惹她生氣,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 雖說韻之惦記著待她出嫁后,讓meimei們遷來內院住她的屋子,但這事兒并不容易,真把大夫人孤立起來,傳出去不體面,叫人說公爵府的閑話。 而映之也說過,她不愿離開興華堂,除非帶著柳姨娘一起走,不然連她也不在那里,親娘幾時被打死都無人知曉。 扶意命香櫞照顧兩位姑娘,她帶著翠珠到門外,翠珠便說:“奴婢去的時候,大夫人歪在臥房里,小姐們跪在外屋,姨娘們跪在當院。奴婢聽您的話,直接把二位姑娘帶出來了,果然沒了王mama在,那里的人都好說話,誰也沒吭聲,裝作沒看見就放我們走了?!?/br> 扶意道:“今日起,你先跟著大小姐,大小姐將來離家后,再回清秋閣?!?/br> 第299章 背后的主子是 翠珠感激不盡,便先退下,往內院去向大小姐磕頭,扶意再派人知會園中管事,往后翠珠就跟大小姐。 而她離去不久,平珒就來了,聽說jiejie和母親挨打,少年臉上凝聚著戾氣。 映之最懂事,主動拉著弟弟開解他,扶意便帶了敏之坐在窗下,柔弱的meimei悄聲問嫂嫂:“奶娘們說,二jiejie嫁去宰相府,日子不能好過,她們家那位大夫人,比我們家的還難纏,是真的嗎?” 扶意搖頭:“沒有的事,將來你的姐夫,會好好護著二jiejie?!?/br> 敏之說:“我也想呢,奶奶一定不能答應?!?/br> 說著話,有看門的婆子進來說:“大老爺和三公子回來了?!?/br> 扶意心里高興,面上卻吩咐:“我在教公子小姐們功課,不得前去迎接,替我向大老爺稟告?!?/br> 那人領命下去,扶意牽著敏之回來,對平珒和映之說:“今晚嫂嫂給你們溫書,平珒往后每天要加一個時辰溫書,回頭讓哥哥去弄來學堂的考題,你慢慢琢磨起來,明年要考上了學堂才能去念書?!?/br> 映之笑問:“jiejie不去迎三哥哥?” 敏之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話說:“小別勝新婚,嫂嫂和哥哥又是小別,又是新婚,那該多不了不起?!?/br> 扶意哭笑不得,這小丫頭必定不懂這話背后的意思,自家姐妹跟前說說不打緊,若是當什么有趣的話在外人面前提起,那可就失了公爵府小姐的體統。 “平珒去那邊背書?!狈鲆庵ч_了小少年,將映之和敏之摟在身邊,告訴她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告訴她們何為男女之事。 姑娘們尚未開竅,男女之事聽來,不懂其中奧妙,雖有些害羞,并未大驚小怪,敏之也明白了那句玩笑話的輕重,保證往后不會隨便在外人面前提起。 “往后有不懂的事,就來問嫂嫂,奶娘們若是聒噪顛倒,也來告訴我?!狈鲆庹f,“嫂嫂早就想把你們身邊的人都換了,那些長舌婦們討厭極了?!?/br> 映之說:“嫂嫂,我們的奶娘不急,眼下興華堂里人心渙散,王mama不在雖是好事,可一盤散沙也不成樣子,遇事兒互相扯皮推諉,長久下去,可不是辦法?!?/br> 扶意問:“大夫人不管嗎?” 映之搖頭:“過去都是王mama管,她從不過問,在她眼里,只有家中財務是大事,對皇上的旨意和皇后的吩咐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再有與世家貴族之間往來等等,至于興華堂里的一切,都交給王mama?!?/br> 敏之說:“我們的用度,也是王mama撥下來,每個月總要克扣些,我的奶娘成天抱怨?!?/br> 扶意問道:“奶娘花你的錢嗎?” 敏之笑:“那是不敢的,我隨便對哥哥或是奶奶說一聲,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br> 扶意安心一些:“慢慢來,我和大嫂嫂,早就想好好整頓一下這家里的下人,如此看來,就從咱們身邊的人開始,一層層往下,爭取兩三年里,把家里的規矩掰過來?!?/br> 敏之驚訝地問:“要兩三年這么久?” 扶意道:“兩三年都算短的,將來你們長大了,幫著料理家務,就懂了?!?/br> 此時平珒在那一邊,先瞧見了門外的動靜,說道:“嫂嫂,三哥來了?!?/br> 映之和敏之立刻迎出去,外頭傳來一聲聲嬌滴滴的“哥哥”。 祝镕沒有進門,站在門前對扶意說:“我送meimei們回去?!?/br> 扶意含笑答應,真真夫妻之間,心有靈犀,她原就打算,讓镕哥哥送姑娘們回去,如此在父親跟前有個交代,他也不能眼看著大夫人折騰孩子。 “二位姨娘已經回屋,你們放心?!弊iF對弟弟meimei們說,“今天的事過去了,不要再害怕,有什么在心里放不下的,就來告訴哥哥嫂嫂,有我們做主?!?/br> 如是,夫妻二人再次分開,祝镕帶著meimei們回去,扶意繼續為平珒溫書,直到老太太派人來催,說他們光念書飯也不吃了,她才把弟弟送回去。 扶意再見到丈夫,已是深夜,祝镕在興華堂書房與父親商議國事,一說就到了這個時辰,回房見婚床換了新的,據說還只是臨時的,已派了工匠另外打造更好的。 扶意笑道:“父親說,你公務繁忙,夜里休息的好最要緊,床一定要舒適?!?/br> 祝镕脫下外袍說:“這床都一樣睡,要緊的是,躺在身邊的人?!?/br> 他目色曖昧地看向妻子,被扶意瞪回來,惱道:“一回來就拿我尋開心,原來三公子娶妻,只為了枕邊有個人?” 祝镕立時求饒:“我隨口一句玩笑話,是我錯,是我沒分寸,不要生氣?!?/br> 扶意忍著笑,輕咳一聲說:“別說慣了玩笑話,在弟弟meimei面前也沒分寸,今日敏之說什么小別勝新婚,也不知是哪個口沒遮攔的婆子,信口胡謅的?!?/br> 祝镕問:“你在敏之這么大時,連岳父藏的雜書都看了,meimei說句話,你就這么緊張?!?/br> 扶意紅著臉說:“哪個看了,我看什么了?” 祝镕摟過嬌妻:“我看的,都是我看的?!?/br> 扶意身上一軟,滿腔思念和委屈都化作柔情,眸光癡癡地望著丈夫:“我可想你了?!?/br> 祝镕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咱們總這么聚少離多可不成,我帶著你到處走不難,可如今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里里外外的事都依賴上了你,你又走不開?!?/br> 扶意舒坦地被擁抱著,她不用任何力氣,完完全全將自己交付在丈夫的臂彎,心滿意足地享受著這份踏實和溫暖。 許久,門外丫鬟問主子們要不要熱水,扶意才張羅丈夫去沐浴更衣,她手掌心有擦傷,不能沾水為祝镕搓背,差遣了爭鳴去好好給公子搓一搓,再回來時,祝镕一掃風塵仆仆,紅光滿面,精神煥發起來。 扶意一面整理丈夫帶回來的東西,說起家中這幾天發生的事,從滿月酒上金夫人披麻戴孝地來鬧事,到她牽著白哥兒和黑妞搜到王mama房里,還有閔家定下提親的日子,還有為韻之準備嫁妝等等。 轉身見祝镕,兀自拿著書信在燈下看,只怕自己的話聽了沒三成,扶意上前道:“為了太子遇襲的事煩惱?” 祝镕收了信,應道:“還有王氏那件事?!?/br> 扶意笑道:“我以為你沒聽見我說的話?!?/br> 祝镕說:“聽著呢,我也有話對你說,王氏要娘家人買符咒咒你,家里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爹和香櫞,可是還有養狗的幾個?” 扶意搖頭:“只有父親、香櫞和大jiejie,大jiejie是我事后才說的,奶奶那兒也許知道,但這不妨礙是不是?但養狗那幾個下人并不知道,他們只當是我丟了東西,讓白哥兒和黑妞去找,牽扯到明蓮教,我不敢張揚?!?/br> 祝镕不禁親了一口:“做得好?!?/br> 扶意則擔心地問:“镕哥哥,明蓮教當真死灰復燃了嗎?” 祝镕嘆道:“我和父親分析的是,恐怕就不曾死去?!?/br> 扶意眉頭緊蹙,心下一轉,緊張地問:“難道明蓮教背后的主子是……” 祝镕示意她不要說出口,凝重地說:“放在心里,說出口,就是禍了?!?/br> 扶意難以置信:“他圖什么?” 祝镕道:“誰知道呢,控制人心?斂財?在各地安插眼線?他獨自一人高坐在那個位置,看的皆是我們看不見的一切,想要真正猜到他的心思,不容易?!?/br> “你要小心?!狈鲆鈶n心忡忡地說,“若是哪天他要殺你,就先殺了他吧?!?/br> 祝镕唬了一跳,輕輕捏了扶意的臉頰:“你是不是還想把他也吊去城門上?” 扶意氣哼哼地說:“他若敢傷你,我沒法子也罷了,但凡有法子,我非得和他同歸……” 祝镕虎著臉:“越說越離譜,胡鬧?!?/br> 扶意不服氣又擔心,不自覺地撅了嘴,被祝镕輕啄兩口,哄著說:“我不好,兇你了?!?/br> “那我說一件事,你也不許生氣?!狈鲆庹f。 “什么事?”祝镕問。 “抓、抓王mama那天?!狈鲆鉃殡y地說,“我被大夫人扇了一巴掌?!?/br> 祝镕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小心翼翼捧著妻子的臉頰,扶意忙說:“早就沒事了,但是好些下人看見,我想你早晚會聽見閑話,還是老實告訴你的好?!?/br> “我早晚要剁了她的手?!弊iF恨極了,“興華堂的下人告訴我,她今天拿折扇抽打映之,她渾身那么多力氣,不如送去邊境修城墻?!?/br> 第300章 閔家的危機 丈夫滿身的戾氣,只有扶意哄得好,小兩口又怎會被大夫人影響他們小別后的甜蜜,且說換了新床后,扶意一直睡不踏實,如今祝镕回來,她終于能安然入夢。 那句被自己責備的玩笑話,實則也說到她心里,對于如今的她來說,身在何處都一樣,要緊的是誰在身邊相伴。 之后一天,難得插手東苑之外事務的二夫人,借口長嫂身體不適,在前廳和園中敦促下人打掃布置,就怕明日閔家來提親時,在人前失禮。 三夫人抱著小兒子來內院哄婆婆高興,說起二嫂在外頭張羅,嗤笑道:“她也太巴結人,我們祝家是什么門第,閔家老祖宗見了我們家祖宗,還得叫聲老爺大人呢?!?/br> 老太太嗔道:“要你多嘴,敢情這份家業,是你掙來的?” 涵之在邊上笑道:“奶奶也是,我在這里呢,您就責備嬸嬸?!?/br> 三夫人連連點頭,說:“姑娘不知道,你弟弟一落地,我就失寵了,那陣子可是被你奶奶捧在手心里,我都以為自己是她閨女?!?/br> 奶娃娃咿呀一聲,好奇地看著身邊的人,老太太說:“看看,你兒子都嫌你,別叫他將來長大了,我還當著他的面訓斥你?!?/br> 三夫人才不怕,坐到涵之身邊,關心地問道:“身子可好些,聽說有幾味稀罕的藥無處尋去,平理嘀咕著,要給大姐去找藥呢,姑娘是什么病,這樣難治?” 涵之在春明齋的事,雖然家中人或多或少都明白,但畢竟沒有正經提起過,無人知道她受了什么折磨,一些世交之家來探望,也只當世子妃是在祝家京外的莊子養病。 老太太看了眼孫女,涵之會意,笑道:“那郎中危言聳聽罷了,不妨事,原也是什么江湖術士的野方子來著,可不敢亂吃?!?/br> 三夫人好端端的,一臉悲容:“可憐我們姑爺,風華正茂的年紀就沒了,姑爺若在,姑娘現在也是當娘的人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