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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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先前發生的事對橋兒并未產生影響。 李橋雖然才四歲,平時安靜不說話,但每次見到李玉,都格外的話多。 在他看來,小姑姑是家里長得最好看的,幽默有趣,時常偷偷給自己帶小玩具,和小姑姑待一塊兒很輕松。 “爹爹給二姑父送湯去了,娘在里面?!崩顦螂S即聲音放低,嘴貼到李玉耳邊:“小姑姑,二姑父會被趕出去嗎,我不要他走?!?/br> 幼童心性最是純良。李張氏雖然有些小問題,愛炫耀,愛多嘴,對待李橋沒有壞心眼。他也曾幫李梅氏照顧孩子,哄李橋睡覺。 李玉覺得,以二姐的性子,應當是不會同意休夫的,而爹爹最后也會妥協。 她也把聲音放低,配合李橋:“不會的,二姑父不會走?!?/br> 李橋松了一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那就好?!彼钣?,有些不好意思,抿著嘴,說,“我下次不惹祖父生氣了?!?/br> “小姑姑,下次你讓小姑父過來陪我玩好不好?!崩顦蛑雷约倚」霉萌⒘诵路蚶?,但是還未見過。小姑父定然也是個美人。 其實他被李家正君打手心那日,就遇見過白卿書,但他只顧著哭,沒有發現。 李玉把李橋舉得高高的:“好,下次讓你見小姑父?!?/br> 陪李橋一陣,聽到小妹聲音的李靜出來,同她聊上了。 “大姐,爹可是還在生氣?二姐她們……”李玉拍拍李橋的腦袋,讓他自己玩去,問道。 可不是,爹那個性子,估計在屋里頭,不知道怎樣發脾氣呢。 因為她們三姐妹都是女子,在從小到大的生活中,感覺不出什么“重女輕男”。 李家正君偶爾會抱著李橋嘆息,說頭胎要是個女娃便好了。不過也只是說一兩次,時常惦念這個孫子,擔心他的身體。 “老二家的也真是,干嘛給橋兒說,爹要把他嫁給別人換錢?!?nbsp;自己的兒子被人這樣編排,李靜其實心里是不高興的。 也許和二姐夫身世有關吧。李玉聽二姐說過一些,二姐夫家在城頭賣豆腐為生,家中幾個都是兒子,還在不停生,父母灌輸的觀念就是女兒傳宗接代。 據說二姐夫以前日子過得很苦,全靠自身能干,才在家里頭有話語權。 自從嫁到富裕的李家,那叫一個揚眉吐氣,二姐又爭氣考了秀才,他便希望替二姐生下健康的女娃,延續李家的血脈。 其實上輩子,二姐考中舉人后,二姐夫懷上了,但是因為過于在意,補得太過,反而流產。 二姐便找自己喝酒,喝醉了,堂堂女子也掉下幾滴眼淚。她說,其實很期待這個孩子,但更心疼夫郎,看著他失去孩子后,心不在焉,整天自責,便不想再往上考了。 她想在家里多陪伴他。 上輩子二姐最后做出了什么決定,無從知曉。李玉搖頭,二姐夫也是可憐人。 她的卿書定不能如此。 卿書是獨子,錦衣玉食長大,家中應當沒有這些“一定要生女兒”的想法。 她不能讓家里的觀念影響夫郎,就得循序漸進改變她爹的想法。 到了去鋪子的時間,李玉遇到了過來買東西的周如意。 周如意提著大包小包,路過綢緞鋪子,給李玉打招呼,唉聲嘆氣抱怨:“我哥過了年要嫁出去了,我爹替他準備嫁妝,便叫我當苦力?!?/br> 言語中還有些舍不得。 好友家中有一個老是愛欺負她的兄長,小時候也揍過自己。 不過長大后懂事了,倒是沒怎么同李玉她們玩。 李玉笑著恭喜她:“那便祝周家哥哥的姻緣美滿幸福了?!?/br> 好友勾起嘴角:“我那嫂子敢對我哥不好,我周家人可不是吃素的?!?/br> 男子出嫁從妻,在妻家遇到委屈,還是需要父家支持。 周如意家也是從商的,不過生意做得比較小,沒有什么野心,一家人都很是護短。 李玉替好友高興,從鋪子里挑了一些好的綢緞送給她。 空閑的時候,將好友兄長這事聯想到白卿書身上,內心念頭越發堅定。 卿書家中無人,等同沒有父家撐腰,受了委屈時,如果自己不關心,除了文意之外,便只能像表弟來那次,躲在黑暗的房間暗自垂淚。 她可不能欺負他。 不僅如此,她還想成為夫郎的依靠。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忠犬李玉就是這一刻慢慢養成的嗎…… 第19章 “怎么不見娘,爹,娘去哪兒了?” “你娘她……嗚嗚…” “聽說了么,白大人當堂頂撞圣上,被罷職收押進大牢了!” 以往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忽然就冰冷起來,寂靜,枯朽。整個白府都是草藥煎煮后苦澀的氣息,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咳嗽。 白卿書在黑暗寥長的通道中走,墻上涂滿了濕滑黏膩的青苔。 四周無人,走得筋疲力盡,卻望不到前方的盡頭。 各種各樣充滿惡意與諷刺的言論一下子朝著他奔涌而來,他一路走,一路揮手想要將縈繞在耳邊的聲音趕跑。 “你娘死在牢里了!” “求情?別連累我們才是,圣上做了決定,你娘非要站出來說幾句,到這個地步怪誰?” 不是的,不是…… 文意在哭嗎?我都沒哭。他想要揚起一個微笑,心卻沉甸甸的。 “卿書,卿書!” 誰在喊他,那般溫柔。 李玉本是抱著夫郎睡,睡著后不自覺放開了他,半夜口渴想起來喝水,身旁一陣魘語。 側身便見夫郎秀眉緊蹙,口中呢喃不止。 卿書應當是做噩夢了,這種情況剛開始也遇到過。李玉不敢用力叫醒他,只好一邊吻他的臉,抱在懷中輕拍。 像是喚魂似的,叫了許多聲。 待夫郎平靜下來,呼吸平穩,她以為他是繼續睡了。低頭吻其嘴角,白卿書半睜著眼,搭上她的肩,略帶回應。 一個繾綣的親吻。 “夢到什么了?” 李玉道:“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白卿書抱緊她,一個勁搖頭,身子越發貼近,好像要把整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卿書不喝,她也是要喝的。李玉掀開被子,見抱著自己的人兒還是不松手,哄道:“馬上就回來,若是怕黑,我點了蠟燭可好?” 考慮再三,點蠟燭后便能看到妻主的動作。此時特別沒有安全感的白卿書抱著被子同意了。 漆黑的房間變亮,李玉倒了一杯水灌進肚子里,喝完瞥了一眼夫郎,發現他趴在枕頭上,視線就沒離過自己,不禁眼含笑意。 卿書在夢里嚇著了,醒來便像一只小貓般粘人,無比依賴她。 李玉回到床上,又問他夢到什么,白卿書卻好像還是顧忌著。閉口不言,主動親李玉的臉。 李玉是沒法子了,夫郎不說,她能怎么辦。 她甚至懷疑,讓卿書時不時在夜里驚醒的,便是那大夫所說的心結。 不求立刻解開這個心結,讓她知曉究竟是什么也好啊。 白卿書聽到妻主沉沉嘆息,籠罩在陰影中的臉上神色莫測。 晨起有鳥在窗外啁啾。 李玉輕手輕腳地穿衣洗漱,望著夫郎恬靜的睡顏,好像又得到了一日的活力。 待她走后,白卿書仍然在睡,昨夜李玉都睡著了,他卻只是假裝著閉上眼睛,思緒紛飛。 一覺到了晌午,白卿書用過午膳,下人說兩位少主夫來訪。 李梅氏領著有些尷尬的李張氏進來,臉上掛著客氣的笑:“今個兒打算出去散心,妹夫可愿一同出門?” 對于李張氏,李家正君雖沒再提休夫之事,卻不像以往那般待見他了。 李梅氏同他相處也有兩三年,見二妹夫待在家中愁眉不展,便約他逛街。 大姐和三妹他們都有替自己求情,李張氏內心是感謝的,隨即想到白卿書來琥城幾月都沒有什么交際,猶豫著說不如也叫三妹夫。 “你二姐夫還不好意思呢。我說三妹夫看上去性子冷,但他是小妹的夫郎,夫妻倆這般和諧,說明也是軟和的人?!?/br> 李梅氏本來是不善言辭的,這事兒后反而會說話些,他打著圓場。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人家又是好心。白卿書自然是應的,“好啊?!睋Q了衣服同兩位姐夫出門。 …… 李家同碧螺莊共同打造的首飾,即將在各大李家店鋪出售。李玉同李靜受孫知宜邀請,到春迎樓吃飯。 春迎樓是城中心最大的酒樓,意為春來迎客,客來為春。 寓意是好的,但李玉老早便覺得,這名兒換個順序就是迎春樓,跟花樓似的。 當孫知宜帶李玉她們到雅間,假裝不在意地說,她在這酒樓占有三成利潤,李玉心里“哦”了一聲。 難怪呢。指不定這名兒也有孫知宜一份功勞。 孫知宜舉起酒杯,對李玉和李靜說:“兩位辛苦,孫某敬二位一杯。但愿這次合作。雙方皆能盆滿而歸?!?/br> 李玉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回敬一杯。誰不希望賺錢呢,這次不僅是推首飾新款這般簡單。 碧螺莊的茶是琥城本地所產,品質上佳,當地官府希望將其名聲擴大,送給知府,再送到京城。 因此倘若成了,李家也是沾光的。 吃了幾個小菜,再喝幾杯酒,李靜不勝酒力,趴在桌上睡了。剩下李玉二人靜靜而對。 正當李玉心神懈怠時,孫知宜瞧著她懶散的神色道:“聽聞李小姐喜好上花樓,今日可有興趣同我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