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們正扎著帳篷,我抬頭一看卻發現老煙不在,當下好奇的朝四周看了看,只見不遠處一個矮坡后面蹲著一個人,正是老煙。 “你小子盯著老煙蹲坑做什么?”陳連長一把拍在我的后腦勺上,將我的視線掰了回來。 我嘿嘿笑著沒回話,心里卻嘀咕,那哪里是在蹲坑,老煙邊上明明放著信號臺…… 難道又是和上面通話? 可為什么要背著我們? 我搖了搖腦袋,先前老煙和陳連長的對話也表明,前者似乎從事的是保密性工作,背著我們也正常。只是他完全不用這般鬼鬼祟祟的,軍人有軍人的品格,不會做出偷雞摸狗的事兒來。 老煙是在帳篷扎好之后回來的,果然,他那防水包依舊背在身上,里面鼓囊囊的,看那形狀確實是電話。 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錯,只是在看到依舊昏迷的奶娃時,臉色又變得不大好。 我們幾個人點了火,圍在火堆四周沉默了半晌,鷹眼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接下來怎么辦?” “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标愡B長語氣有點不大好,說的時候還瞥了老煙一眼,顯然是希望對方能表明態度。 老煙抽著煙道,現在也沒有其他法子,說不準只有找到余教授,我們才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我們忙問他什么意思,他指著來路問我們一路上可有發現尸體? 我們搖了搖頭,他將煙往地上一摁:“這不就結了,他帶隊進來走的也是如今我們走的這條路!可他們卻都安全過去了,說不準他們知道這條路上都有些什么,也知道該如何對付?!?/br> 陳連長卻搖了搖頭說,指不定尸體已經被掩埋在黃沙之下,我們看不到才是正常的。 “不會,從錄音里的慘叫聲可以聽出他們最后到達目的地的人幾乎沒少?!崩蠠熗铝艘痪湓?,陳連長也沒法再說什么。 老煙讓我們吃點東西就趕緊休息,隨后便從地上起身,率先鉆進了帳篷。 吃飯的時候奶娃醒了一會兒,我們喂他喝了點水他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看的我心酸不已。 晚上我依舊和奶娃,毒蛇一個帳篷,毒蛇將奶娃放在睡袋上,示意我按好他,這才著手給他的傷口換藥。 我看奶娃已經昏迷了,便沒有按的太用力,誰知道毒蛇剛開始給傷口上藥,他便劇烈的掙扎了起來,腦門上直冒青筋,可他的眼睛依舊閉著。 我趕忙按住他,鼻頭卻酸了酸,扭過腦袋不敢看他的傷口,到底是怎么樣的疼痛才能讓人在昏迷中依舊有這么大的反應? “呵呵,這不算什么,想當初上戰場的時候,四周到處都是斷臂殘肢,很多戰友直接被炸成了碎rou,都沒法收斂,只能就地挖了個坑,還有的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毒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換好了藥,坐在我旁邊難得的說了一長串的話。 我悶悶的嗯了一聲,隨后有些埋怨老煙,若不是他我們根本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 毒蛇卻搖了搖頭,拍拍我的肩膀讓我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軍人生來就是服從命令的,這次的任務和其他的并沒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任務都會有它的危險性,你不能因為這種危險來自于未知便怪罪老煙!說實話,就咱七個,如果他真是將我們拉到戰場上,指不定一上戰場就全都沒了?!?/br> 他說完上面這段話便沒有再開口,我坐了很久最后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 出任務之前老煙便讓我們寫了遺書,雖然他沒有交待所有的事,但這一舉動分明就是告訴我們此行極端危險,既然我們接受了就要有回不去的打算。 如今我對他不滿,也不過因為我們面對的都是未知的東西,這無疑加深了我們心頭的恐懼! 倘若對方是敵人,哪怕就是綁著炸藥往上沖我們也不會有怨言。 想通了這點我便也釋然了,將睡袋鋪在奶娃邊上便鉆進去睡覺。 咔嚓!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聽到清脆的咔嚓聲,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所以沒當回事。但旋即我驚覺不對,猛的彈起來,扭頭看向一邊的奶娃。 血,全部都是血…… “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東西?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我端著槍一通掃射,瘋狂的大喊著。 周圍有人影在晃動,我聽到他們問出了什么事,也聽到陳連長吼著讓我冷靜點,可我反應不過來,只知道想將那東西揪出來千刀萬剮。 我紅著一雙眼睛,臉色猙獰的掃過在我眼前晃動的人影,模模糊糊對準了一張臉,再次端起了沖鋒槍,對,是他、是他害死了奶娃。 啪! 就在我要扣動扳機的時候,重重的巴掌聲響起。左臉頰上火辣辣的痛讓我清醒了一些,扭頭看向還揚著手的陳連長,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陳叔叔,奶娃他……他……” 哽咽了半晌我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奶娃死的太慘了,本就失去雙腿的他這次連肚子都被咬空了,血流的滿帳篷都是,而且他的眼睛是睜著的,沒有驚慌沒有恐懼,只有茫然。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便走了,那樣子揪的我心疼。 啪! 陳連長又是一個大巴掌甩過來,隨后將我手上的沖鋒槍槍口對準了自己,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老子都看到了,所以呢,所以你就能拿槍對著戰友,老子就是這么教你的?你在部隊這幾年都喂狗了?想殺人是吧,來,槍往這開,一槍下去看看奶娃會不會醒過來!” 第十四章 一級警戒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我竟然拿槍對著自己人! 這在部隊里是大忌,無論什么情況,槍口都不該指向戰友,這也是我進部隊之后陳連長給我上的第一堂課…… 我頹然的放下槍,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我不知道這哭有幾分是因為奶娃的死,又有幾分是因為心里的恐懼,總之胸口憋悶的慌,不哭出來不痛快。 等狠狠的發xiele一通,我起身用力的抹了把臉,狠狠的道:“我不信這鬼東西能憑空出現,我特么一定要把它揪出來!” 其他人也沒反對,奶娃的死對我們的沖擊太大了,他那一張稚嫩的臉讓我們都不忍心去看,最后還是鷹眼和毒蛇將他就地埋了。 “老煙,你見多識廣,有沒有什么想法?”陳連長狠狠的抽了幾口煙。 老煙掃了滿地的血一眼,讓我們先趁夜將帳篷撤了,隨后用三個火堆圈出一塊地方,我們便全都站在被圈出的空間里。 “不管什么玩意,肯定會怕火,今夜就這么湊合過吧?!崩蠠熞黄ü勺?,煩躁的撓了撓頭發,顯然目前的處境也讓他沒底。 我看老煙有盡快避過這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痛快,張嘴就道:“我們已經走了這么久,那玩意兒還是跟上來了,老煙,你覺著我們能避得開?” 奶娃一死,我腦子里就轉了無數的念頭,這鬼東西不僅來無影去無蹤,它還有一定的智商,它壓根是瞅準了一個目標,它一連三次都是攻擊的奶娃,否則帳篷里還有我和毒蛇,為何偏偏奶娃就死了? 聽我這么說眾人臉色都變了,鷹眼掃了其他人一眼,悶聲悶氣的說不知道誰會是下個目標。 “不揪出這東西,我們別想安生,老煙,你看呢?”我盯著他,他到底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如果他不支持,我們也難以展開。 老煙苦笑著問我,是不是覺著他就不想給奶娃報仇? 我沒有答話,但我的態度不置可否。他嘆了口氣說不是他不想報仇,可我們連看都看不到那東西,再待下去只能送命,只有繼續走才有一線生機,那東西總不會一直跟著我們。 “那可不一定?!蔽也灰詾槿坏牡溃骸澳菛|西跟了我們這么久,后面跟下去的可能性很大,再說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br> 他擺了擺手,啞著嗓子道:“你有什么想法,說來聽聽?!?/br> “首先要找到它!”我摸了摸下巴:“這鬼東西再厲害也肯定和紅尾蝎一般是沙漠里的生物,只要找到它就能滅了它?!?/br> 老煙抬了抬眼,示意我繼續說,我琢磨了一會兒告訴他我有個方法能引出那東西。 “什么方法?”老煙問道。 我指了指埋葬奶娃的地方,說只要讓那鬼東西以為奶娃沒死,它肯定還會找上門來的。 當然,將奶娃的尸體挖出來背著自然不現實,我的想法是,我穿上奶娃的衣服,讓那鬼東西以為我是他。 一般來說,生物多靠氣味辨別,我這么做也不過是賭一賭。 “不行!”陳連長黑著臉吼了一句,“要引可以,我來!” 他反對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已經多次對將我扯進這趟任務表示后悔,因為他當初對我爹的棺材發過誓,不說讓我過的多好,最起碼不能讓我出事。他覺得讓我參與這么危險的任務已經是失策,如今看我要去吸引那鬼東西,自然會反對。 “陳叔叔,只有我才能做這事兒,我和奶娃身量差不多,那鬼東西攻擊奶娃的時候我都在附近,所以……”我執著的道:“即使我不這么做,說不準下次的目標也會是我?!?/br> 陳連長依舊黑著臉,但說不出反駁的話,與其猜測那東西的攻擊目標,讓每個人都惶恐不安,還不如我們將主動權握在手里! 老煙倒是覺得我這想法可行,于是我將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換上奶娃死時穿的軍裝,又在腿上綁了兩塊鐵板便跳出了火堆。 眾人都端著56式沖鋒槍,如臨大敵般的盯著我周圍,又希望那東西冒出來,又害怕我出事。 說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一想到奶娃的死我心中的憤怒便戰勝了不安,握著鐵棍死死的盯著腳下。 我沒用槍,那鬼東西顯然是從地下攻擊上來的,我這個距離根本用不上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始終沒有動靜,我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瞪大了眼睛盯著地上的沙子,但凡有點動靜我便一鐵棍悶下去。 可一連甩了四五棍,也沒見動靜,我晃了晃腦袋,可能它不會來了。 咔嚓…… 就在這時,清脆的聲音傳來,我只覺得腿一痛,瞬間便將鐵棍照著腿邊甩了下去。 “吱!” 尖銳的叫聲傳來,和老鼠的聲音差不多。 我一看得手,接連幾悶棍甩下去,只是除了最開始那猝不及防的攻擊有用之外,接下來都揮在空氣中。 其他人也往我這個方向開了幾槍,但因為顧忌我所以更沒可能打到那鬼東西。 “長安,你怎么樣?”陳連長他們要出火堆來查看情況,被我阻止了,那鬼東西可能還在附近,他們出來太危險了。 “沒事兒,就是受了點小傷,你們注意點兒?!蔽艺驹谠氐攘艘粫?,左腿疼的實在受不了,我才做了個手勢準備撤回去。 我一邊警惕著一邊艱難的挪著步子跨入了火堆圍起來的圈中,陳連長立刻扶住著我坐下。 我一把扯下雙腿上的鐵板,只見左邊的鐵板被咬出一塊拳頭大的洞,小腿上也有一塊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著血,如果再深一點,我這條腿怕是也廢了…… 第十五章 早已滅絕的生物(加更) 毒蛇迅速拿出醫療藥品給我處理傷口,消毒酒精一抹,疼的我直哆嗦。 “現在知道疼了?”陳連長在我腦袋上一拍,看著兇狠其實卻沒用什么勁兒。 我嘿嘿笑了兩聲,隨后皺了皺眉將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我確實打到它了,軟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rou眼看不到……” 眾人也表示聽到了那一陣老鼠一樣的叫聲,紛紛想不通為何那東西在我們面前如同隱身一般。 老煙吐了口煙圈,讓我先休息,他再琢磨琢磨! 隨后我就看到他從那個防水包里掏出一本泛黃的日記本翻了起來,不時的還砸吧兩聲,似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我也沒心思再管,腿上的傷包扎好我就有些昏昏欲睡,想著在火堆里應該不會出事兒,所以暫時放下心來。 這一天眾人也過的心力交瘁,本來鷹眼和毒蛇還要守夜,但老煙卻說讓他們都休息,今晚由他來守,他們也沒推辭,拾掇拾掇便挨著火堆睡了。 我睡的極其不安穩,傷口時不時抽痛一下,夢里奶娃和矮墩的臉換著出現,質問我為什么不給他們報仇,特別是奶娃,他拖著滿是鮮血的上半身一點點的向我爬過來,面容扭曲的嘶吼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