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于是銀霜月忍了忍,盡量讓自己看上不那么猥瑣,再把孩子嚇壞了,只開口道,“過來坐吧?!?/br> 但是不知道她那句話說的不對還是語氣不對,那小公子聽了她的話,頓時哆嗦了一下,眼淚唰的就下來了,搞得銀霜月緊張地直接站了起來。 那小公子咬著牙看了銀霜月一眼之后,其中哀怨凄苦不為外人道,然后竟然徑直繞過了桌子,朝著里間走了,邊走還邊解了衣帶…… 銀霜月猛的反應過來,頓時捂住了臉。 ……皇天作證,她可不是個變態啊,她說的是過來坐,不是過來做! 不過她透過捂著臉的指縫,看著房梁上的幾只蠢蠢欲動,頓時一咬牙,跟著進了里間。 并且還順手把門給栓上了。 那小公子已經只剩一身中衣,站在床腳看著銀霜月進來,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了,他剛要開口,銀霜月對著他做了個噓的手勢,開口道,“上床去?!?/br> 小公子本來還欲求求這個女人,但是見她這般,滿心絕望地垂了眼睛,沒有率先上去,竟然十分敬業地來解銀霜月的衣帶了。 ! 銀霜月知道這會兒有人看著呢,肯定不能拒絕,她本來想著放著床幔演一演的,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小公子一靠近,正滿腦子漿糊的銀霜月,竟然看到他在她面前跪下了,她稍稍松口氣,心想著這樣好,先說話拖延下,等會! cao。 銀霜月沒忍住按住了這個小公子的腦袋,他顯然是被人教過了,竟然不是求她,是用嘴給她解衣帶子…… 她有瞬間想著要不要繼續,否則日后要是讓那個小孽障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么鬧。 但是咬牙想了想,她不能總是這樣被她自己養的崽子牽著鼻子走,索性深吸一口氣,手指順著這小公子的頭頂向下,若有似無地看上去像是在撫摸實際上根本沒有碰到他的臉上,心里默念了三聲阿彌陀佛,又發誓利用他之后必然為他贖身,這才輕笑一聲。 態度變得真的像是常常在花樓狎弄慣了人的語氣問道,“新來的?可有人教過你口技了?” 小公子傻了,暗中蠢蠢欲動的護衛們終于忍不住了,自梁上落下的,甚至還有破窗而入的,霎時間跪了一屋子,圍在銀霜月和那驚魂未定的小公子面前,有人劈手就把小公子打昏了。 破窗而入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伺候她的那個貼身婢女,她平時冷硬得像一塊石頭,這會慌張地對著銀霜月叩首,“長公主三思,陛下若是知道了……” “不是二小姐嗎?”銀霜月收回有些顫抖的手,他們再不出現,她也真的裝不下去了,她雖然在世間顛簸多年,見慣所有,卻從不沾染這種風月場求生路,所以這所謂口技,還是有次銀冬……想來真是羞憤欲死,銀霜月咬了咬舌尖驅散腦中不堪的畫面,穩住心神繼續道,“陛下?你們不喚他公子了么?” 眾人都對著銀霜月叩首在地,沒有人說話,銀霜月繼續,“他是如何交代你們的?多久之內不許我出府,多久之內不許我私逃?他想掩蓋什么,皇城中又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聲音高起來便尖銳刺耳,其實半點也不輸銀冬,地上跪著的忍不住屏住呼吸。 銀霜月繼續說,“我想他的命令一定是命你們拼死相護,不能讓我出任何的事?!?/br> 眾人驚得冷汗直出,原話確實如此! 銀霜月冷笑一聲,在眾人心頭砸下最后一錘,“我再猜猜,這個任何事都不能出,包括的不止是我的命,還有不許我真的與誰談婚論嫁?” “所謂的王家老爺為我尋覓如意郎君都是假的,他給你們的命令是什么?” 銀霜月繞著伸手慢悠悠系上被扯開一點的衣帶,在眾人震驚到舌根發麻的狀況下,最后說道,“他定然說,若我選中誰,便全力阻止,可又不能做得太明顯被我察覺?!?/br> 銀霜月語氣幽幽,陡然加重,“如果實在阻止不了,便借著我天煞的命格,將人處理了,當作被我克死,是也不是?!” 眾人齊齊抖了下,其中一直伺候銀霜月的甚至猛的抬起頭,她是真的沒料到,銀霜月竟然將主人的命令全盤猜出。 銀霜月對上她的視線,勾了下唇,“有何震驚,你們的主子,那個小兔崽子,是我一手養大,我會不知道他他做事向來有底線,此次竟然要如此狠絕必然是別無他法了,你且說說吧,皇城中到底如何了?” “難不成大臣們全部倒戈,聯合起來掣肘他?” 無人吭聲,那個貼身伺候的婢女動了動嘴唇,低下頭去,銀霜月冷笑一聲,說道。 “不告訴我?是領了他下的死命令對吧,”銀霜月說過,“我不妨再來猜猜,你們全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身手和素質必然是他身邊絕佳?!?/br> 銀霜月甩了甩袖子,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他那般在意我,你們應當也猜到了,他愛慘了我,給我身邊放的人,必然不僅僅是死士那么簡單?!?/br> “死士這東西,不過是從小培養,灌輸思想考驗人性,但是人性如何經得住考驗呢……”銀霜月嘆息一般說,“他不會舍得把我至于考驗之中,你們必然在他的手中都有著比命還要重的把柄?!?/br> “你們大可以不說,不作為,我亦不會去旁人處打聽皇城中的事情,但是我保證,”銀霜月轉身,對上眾人的視線,笑得與銀冬一般無二,溫潤又邪惡,“今日在這里不告訴我實話,你們沒有一個能活過明天?!?/br> 眾人看著銀霜月的視線已經趨于驚恐,銀霜月對著窗外艷陽,輕嘆,“哎,你們主子那心思,層層相連,就如那春蠶到死吐出的繭,你們之外必然還有其他的監視者,為的便是防止你們傷我,我若出意外,任何意外,最先死的,必然是你們?!?/br> 銀霜月徹底轉過身,靠在窗邊抱住手臂,輕聲如聊家常一般地問,“你們誰有信心能看住我?”(*ˉ︶ˉ*)q(≧?≦)do(^_^)oz(?i _ i?)l 沒人能看住故意找事的人。 幾人半晌無聲,銀霜月面色逐漸陰沉,她本就易容樣貌一言難盡,再這般模樣,說不出的陰鷙。 一直貼身伺候銀霜月的那個婢女還算能抗,但是其中一個身著黑衣的暗衛卻扛不住了,他的親meimei還在主人手中,他在這世上唯那一個親人了,他不能死! “長公主饒命!我說!”那暗衛爬到銀霜月面前叩首。 這個頭一開了,其他人自然也無法再強撐,銀霜月猜得不錯,他們就如木偶,致命的絲線,都攥在主子手中。 而他們都知道,主子致命的絲線,卻是攥在面前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我要是沒有那個小孽障,我得多快活! 銀冬:能有同我在一起快活?長姐你真是不知道,我一個頂他們百個。 —— 新年快樂呀小寶貝們!愿你們新的一年發大財,踴躍留言哦。前排小伙伴們紅包包大放送! 第55章 她的冬兒…… 銀霜月也能想到銀冬處境艱難, 可能會因為放她走, 被在這個時候將真的長公主推出來的jian佞抓住把柄, 被群起攻之。 如果一味只是佞臣, 大可以鎮壓, 甚至可以暗殺, 可是最難對付的,是那些肱骨老臣,他們正直得像是盤龍柱, 只要銀冬行端坐正, 根本無需拉攏, 自然不會同攬權的jian佞為伍,但是只要銀冬言行品德稍有偏差,他們就變成了那些佞臣手中利刃,動不動來個撞柱明志, 以死相逼,銀冬若是一個處理不慎, 那些大臣們在民間威望深重,擁躉無數,會成為無數把無形中砍向他的刀。 君王失德, 則民心不穩, 民心不穩, 則天下大亂。 銀霜月在聽這幾個人開口之前,猜測的最壞打算,就是銀冬可能被架空權勢, 短時間無法重掌王權。 當然了,這是因為銀冬只有一個子嗣,手中還抓著其并非親生的把柄,除銀冬之外,普天之下,就只剩下年歲已經很大,且遠在封地的異姓王,無人能繼承皇位。 他們就算不滿銀冬,也不敢擁立其他新君,因為那就是擇明君而擁,而成了謀朝篡位。 無論是那種壞結果,銀霜月都在心中有了初步打算,朝中能成氣候的大臣不過也就那么幾個,就算樹大根深,枝繁葉茂,但若她直接將其攔腰斬斷了,就算不能徹底根除,也足以讓他們自亂陣腳。 只要他們亂了,銀冬必然就有時間去整治朝堂,重掌皇權,至于她?不成功便成仁罷了。 她屆時或設法禍水東引,這世界上誰還沒幾個仇家,只要抓不住把柄,哪怕殺不得一個,攪合得他們人心惶惶也是好的。 但是銀霜月萬萬沒想到,她的諸多打算,在得知了皇城中局勢的時候,都變成了癡人說夢。 因為現如今天下確實還姓銀,但是當今天子,卻已經不是銀冬,而變成了左丞相從民間找回來的流落“皇子”。 這皇子不是別人,正是先前的那個真的“長公主”據說先帝是為了保護他,才命人在他一出生就送走,并且一直對外宣稱是公主,養在隱秘之處,實則一直都由專人教養,是一位品行才華超絕的皇子,這一次回朝,他帶著先帝印鑒,先帝信物,甚至還有先帝密旨,并不欲與銀冬爭奪皇位,只是流落在外多年,只想認祖歸宗。 但是未料身為天子的銀冬失德,不肯交出假冒皇親的罪人,還一意孤行,命人燒了整個皇宮,協助那罪人潛逃,導致宮妃死傷多人,引起群臣激憤,左右丞相身有監國之責,多番勸誡卻并無奏效,那個流落在外的皇子,才在重臣們的央求之下站出,被迫拿出先帝密旨,在龍臨殿宣讀。 原來先帝在臨死前,曾屬意將皇位傳給的并不是銀冬,而是這位命人精心教養的皇子,密旨乃先帝親筆手書,眾臣傳閱,很多老臣可作證,確實乃先帝親筆,眾臣嘩然。 接著便是眾臣逼迫銀冬下罪己詔,自省其罪,并交出假冒皇親罪人,銀冬卻不僅不肯,甚至試圖派人殺害親兄弟,眾臣激怒,以印有先帝印鑒的密詔逼迫銀冬退位,扶植新帝上位,現如今新皇剛剛登基,正大赦天下,新帝名曰霜月,品行也如霜雪月華,并未曾對試圖殺他的親兄弟苦苦相逼,只是將其禁足在宗廟院,希望他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時時刻刻自省其身。 她僅僅從皇城出來兩月,卻不知皇城中已經改朝換代,而她的冬兒為她被從那萬人之上拉下來,已然成了被幽禁宗廟院中的罪人。 銀霜月知覺到腦中嗡的一聲,朝后退了一步之后,伸手去扶身后的窗沿,卻沒能扶住,直接從窗邊軟倒在地上。 多年艱辛掙扎求生,他們姐弟終于手握生殺,卻沒想到,如此曇花一現,她的冬兒……她的冬兒…… 銀霜月只感覺胸腔幾乎要炸裂一樣的悶窒,接著控制不住地咳了起來,喉間腥甜落在手上,她腦中卻還在想,她的小冬兒被幽禁了起來,會不會有人欺負他……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然回到了王家,身邊同她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一樣的陣仗,好幾個醫師圍在左右,伺候的婢女個個面色焦急,她睜開眼睛,便如同時光回溯一般,門口連滾帶爬地沖進來一個圓球,正是王老爺。 “祖宗哎!”王老爺十分圓潤地在地上滾了一圈,還是半跪在地上的姿勢趴在床邊,一如當然,“可嚇死爹了!你若是再不醒,這府中的人都要跟著你去了嘍!” 銀霜月這一次卻沒有皺眉,只是側頭平靜地看著王老爺,這個在這段時間之內,給她扮演親爹的胖老頭,開口道,“給我預備馬匹,要這千丘縣最好的,二百騎,再令人按照人頭趕制軟甲和夜行衣,兩日內給我?!?/br> 王老爺面色一僵隨即呵呵呵地笑著說,“閨女,你是不是燒糊涂了?什么馬匹軟甲夜行衣,那是尋常人家能弄到的嗎……哎哎哎哎!” 銀霜月嘴角溢出鮮血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她過于激動所致,而是她咬破了自己,血霎時間就充斥了口腔。 她瞪著眼看這個看似普通的商人,篤定他根本不敢看著自己咬舌自盡,果然王老爺根本連捏一下銀霜月咬合緊繃的下巴都不敢,手鬧心地在空中抓了幾下,喊道,“快松開祖宗,快,不就是馬匹軟甲夜行衣,我這就命人去給您準備!” 銀霜月放松自己,疼得微微皺眉,她賭得沒錯,銀冬為她活命現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他那么玲瓏心肝,怎么可能真的將她交給一個普通商賈。 銀霜月閉上眼睛,忽視身邊婢女看著她狠絕的樣子愣怔的眼神,心中多番盤算,維持著這姿勢許久未動。 晚飯的時候,婢女端來米粥,本以為銀霜月要不肯用,卻沒成想,銀霜月不僅用了,還用了兩碗。 兩天時間,王老爺真的將銀霜月要求的東西一應預備齊全,銀霜月在聽了那樣的消息之后,只有在花樓那日崩潰片刻,后便好吃好睡好好喝藥,并沒有一丁點異樣,要不是兩天前她醒來的第一時間便要王老爺預備那些東西,這些還時不時地朝著主屋晃悠,她身邊伺候的婢女都以為,銀霜月根本不曾在意皇城中主人落難之事。 而銀冬確實是身在宗廟院,他身上穿著的,還是玄金龍袍,站在一屋子的牌位面前,隨手拿起了一個,正是先帝之位。 銀冬低頭看著看著,便突然間嗤笑出聲,他把牌位擺回去之后,又用火折子點了三支香。 只不過這香點著了,在空中晃了晃,卻倒著插在了先帝的香碗之中。 “你一生也別想受我香火,”銀冬站在空曠的陰暗的屋舍之中,面上晦澀比這給人感覺壓抑無比的屋子還要難受。 “我不命人把你從皇陵之中偷偷地刨出來扔在荒山上,你應該感謝你和那妖女生的好女兒……” 銀冬負手而立,發冠一絲不茍,玄金龍袍在這陰暗的環境中看不到黑,只能看到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從他肩頭腰間盤踞而過,如同天生便刻在他身上的圖騰。 他生來,便是天子。 “不過你和那女人的女兒估計已經死了,你不介意我把她拉出來再用一次對吧?我親愛的父皇?!?/br> “你們在地下相聚的時候,可千萬要避開我母后,畢竟我給我母后燒了那么多的面首,我怕你看到頭風發作,再死一次,哈哈哈哈哈哈——”銀冬笑聲在這空曠的屋子里回聲不斷,不過很快,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 “我和你不一樣的?!便y冬瞪著先帝的牌位,恨不能親手劈了的樣子。 “我不像你,不像!我們雖然都為情所困為情所癡,但我不會累得其他女子為我虛耗青春!” 銀冬不愿承認他有一丁點像先帝的地方,但是無論他如何地否認,他和先帝有一點一模一樣,那便是對心愛的女子,能夠奉上一切。 只可惜他父皇所愛不是銀冬母后,他出生便注定是悲劇的產物,而他所愛從情竇初開到如今只一人而已,只可惜他父皇能夠強取豪奪,他卻不敢。 因為他的愛不是君王的褫奪,他愛那人,更重那人,若是這一次賭上全部,也不能換她一顧……銀冬便決定同她退回最初,一生一世做最親近的親人。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另一個身穿玄金龍袍的人,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推開了房門,他面如霜雪,容顏如玉,乍一看和銀冬看上去,卻有那么兩分相像,正是那仗著所謂先帝密詔,逼銀冬退位的當今皇帝——銀霜月。 只不過這人脊背筆直地進了門,卻在關上了門之后,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 他彎腰垂首,肩膀下滑,朝著銀冬微微躬身,開口連嗓音都和在龍臨大殿上截然不同。 不必再刻意地壓制,而是帶著一點男子不該有的嬌柔纖細,“陛下……奴已經按照陛下說的將事情安排下去了,該用午膳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你還真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鞋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