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金琦見一擊不中,飛速抽出第二根銀絲直直射出。 這一次顧平寧沒有再動手,只冷眼看著那根銀絲還未到她眼前,便軟軟落下去。 一同倒下的,還有牢門邊上的金琦。 顧平寧隨手收回鞭子,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新制的牛毛針,涂了些藥,五皇子還是第一個嘗試其中滋味的人呢?!?/br> “你……”金琦全身失了力氣倒在地上,華貴的白色錦袍沾了灰,語氣也終于不再帶笑,“你什么時候……” “哦,為了省些力氣,我將后退和射針的按鈕合在一起了,也是新嘗試?!?/br> 這番動靜不小,被驚動的藺耀陽率先沖進來:“怎么回事?阿寧,阿寧你沒事吧?” 太子上前去探金琦的脈搏,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顧平寧看了神色難辨的太子一眼,淡淡道:“他要殺我,用蛛絲纏繞的銀線,大理寺將人關進來前搜身搜的挺馬虎呀?!?/br> 藺耀陽聞言當場抽出了劍直指地上的金琦,卻不料被太子攔下:“小六把劍放下!” “皇兄?”藺耀陽看著攔在金琦前的太子,愣在原地,“你怎么護著……” “殿下。他要殺我,可這不是沒成功嘛。你當心著點,小心傷口崩裂?!?/br> 顧平寧將蛇皮鞭重新藏進輪椅的暗格,然后推著輪椅靠近牢門,“五皇子這三腳貓的功夫,卻敢在此處對我動手,想必是有什么可以保住命的東西,這才有恃無恐?!?/br> 太子站在牢門前沉默,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顧平寧也沒在此刻刨根問底,她伸手去拉了藺耀陽的袖子,示意兩人先回府。 太子猶豫了一瞬,見金琦的耳孔處緩緩流出一道血,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算不上毒,會使他全身乏力幾個時辰罷了?!鳖櫰綄帥]回頭,在走到拐彎處是才補了一句,“或許七竅中的幾處還會流點血,我也不清楚,畢竟頭一回使,不過死不了人的?!?/br> 等上了馬車,顧平寧才覺得奇怪,開口問道:“我哥哥呢?” 藺耀陽臉色不太好,像是還在為牢內之事生氣,聞言皺著眉道:“顧府的下人將他叫走了,不過沒說什么事?!?/br> 讓下人到大理寺找人? 顧平寧心里擔憂,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清??纱笤降牧曀仔禄榈那叭煨录弈锊缓没啬锛?,除非是在夫家遭受了什么無法忍受的苛待,才會提前回門跟家里人訴苦。 馬車一路前行,等兩人回到府里,憂心家里人的顧平寧才發現藺耀陽的傷口崩裂了。不過冬日里衣裳穿得厚,藺耀陽又死忍著,才一直沒有露出端倪。 顧平寧平靜的表情繃不住了,一邊讓人去請太醫一邊責怪道:“殿下傷口裂開了怎么也不說,疼不疼?” 藺耀陽其實疼得很,但此刻他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他皺著眉頭,看著顧平寧的眼睛問道:“阿寧,金琦為什么要殺你?除了他,到底還有什么人要殺你?” 顧平寧對上他滿是擔憂的眼睛,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殿下不必擔心,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并非沒有自保之力?!?/br> “可是我害怕?!碧A耀陽話里說著害怕,語氣卻倔的很,“我之前總覺得自己立場不夠,所以一直忍著沒問??勺蛉蘸徒袢?,僅僅兩日,你就在我眼前被刺殺兩回。阿寧,我真的害怕你遭遇危險,害怕自己無法保護你?!?/br> 顧平寧突然說不出話來。她不是什么事事需要靠人保護的性子,也一直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負擔起自己的安全和人生。 可是這一刻,她好像覺得有個人能夠聽她說一說腦海里思路或許也不錯。 等太醫重新包扎完傷口后,顧平寧理了理思緒,簡單將今日牢獄內發生的事情說了。 藺耀陽越聽越驚訝,到后來忍不住失態高聲問道:“這么多人要殺你,是因為蕭劫說殺了你可以換一樣東西?” “對,不過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人如此前赴后繼、用盡手段也要得到?!鳖櫰綄幰话寻醋〖拥目煲饋淼陌餐醯钕?,淡淡道,“這個我還沒有頭緒?!?/br> 藺耀陽根本冷靜不下來,現在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數倍。 金琦的話說明了什么,說明根本不是某一方的勢力殺顧平寧,而是所有對那件東西感興趣的人都可能在這件事情里摻上一腳。這完全就是防不勝防好不好? “不是,那個蕭劫怎么回事,什么深仇大怨要這樣害人?” 這簡直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墊背的具象版cao作??! 顧平寧語氣無辜:“其實我就見過他兩回,也談不上什么仇怨?!?/br> 但這一回藺耀陽沒有被糊弄過去,他突然想起顧平寧當時在蕭劫被關押的時候特意去見過對方,說起來那一回還是他開后門將人帶進去的。 而就在顧平寧見過蕭劫的當天晚上,蕭劫在獄中自盡了。 這樣發散聯想一下,藺耀陽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其中沒有隱情。 藺耀陽臉上的疑惑和不信寫的明明白白,可顧平寧是真的覺得自個兒冤枉的很。 “蕭劫本就有求死之心,我不過就是幫他把求死之心坐實了而已?!鳖櫰綄帞偭藬偸?,直言道,“我是猜到他當初殺我不成,可能會留下什么后手。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擺出這幅重金懸賞的架勢,非要取了我的命。不對,不是重金,是一件各方勢力都想要的東西,到底會是什么呢?” 藺耀陽聽著這話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他家王妃好像對有人、有很多人要殺她這件事一點也不緊張,更別提什么慌張害怕之類的情緒了。 她對于自己的命,是不是太淡定了一點? 不過這會兒他也沒細想這事,而是順著顧平寧的話說下去:“那件東西,金琦是知道的。只是皇兄……”藺耀陽停頓了一下,回想起太子呵斥他放下劍的樣子,語氣里滿是疑惑,“皇兄好像護著他?!?/br> 被自家弟弟點名的太子殿下此時正在大理寺的牢房內,一手掐著金琦纖細的脖子,一字一句質問道:“你竟敢在這里對顧平寧動手?” 金琦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為無法呼吸而漲的通紅,可面上卻沒有什么驚慌的神色。他盯著暴怒的太子殿下,張開嘴無聲地比劃了兩個字: “安——王——” 太子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松開了手。 “咳咳咳?!苯痃藭r身上的藥效還沒散,軟綿綿倒在地上后,耳朵孔里又滲出不少血。 “太子這話說的有意思,我有什么不敢的?!苯痃鶑澠鹱旖禽p笑道,“今日就算了,若太子殿下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氣的話,我可不保證外面會不會傳出什么安王殿下和云皓舊族的二三事來?!?/br> “你!” “嘖嘖,也不知這消息傳開來后,云皓族在這京城里做下的骯臟事,有幾分要算到安王殿下的頭上?” 作者有話說:因為剩余發量實在不支持熬夜了,所以從明天(周三)開始,更新時間從0點改為晚上9點~ 另外周三入v有三更掉落~謝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今后也請多多支持呀~ 第60章 太子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他蹲下身拍了拍金琦那張美的不似真人的臉,陰惻惻開口警告道:“你既然有膽子拿這事威脅孤,那最好保證你的人把嘴閉嚴實了。若是孤在外面聽到什么傳言,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孤都會算在你的頭上。說起來五皇子這身好看的皮囊,應該有不少人喜歡吧?” 金琦臉上的笑容面具終于裂開了,他用力甩開藺耀辰的手,惡狠狠道:“你敢?” “你大可以試試孤敢不敢!”藺耀辰掏出帕子細細擦手,仿佛剛剛觸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孤警告過你,不準動小六,也不準動小六喜歡的人,不過五皇子的記性好像不太好?!?/br> “呵,太子殿下還真是兄弟情深啊?!苯痃Z調嘲弄,帶著無限惡意幽幽道,“只是太子維護這個體內流著云皓皇族血脈的弟弟時,有沒有想到過你那個替他死了的同母胞弟呢?他才是應該金尊玉貴長大的安王殿下啊?!?/br> 殺人誅心。 藺耀辰擦拭手指的動作停住了,好半響才啞著嗓子開口道:“這就不勞五皇子cao心了?!?/br> 金琦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真正的安王殿下和先皇后在天上看太子今日做派,心里是什么感想?” 藺耀辰沉著臉轉身離開,只冷冰冰留下一句:“顧平寧你已經見了,云皓暗探的名單也該給了?!?/br> “這交易真是虧本呢?!苯痃€在那里假模假樣地感慨,“說起來這位顧家的大姑娘可真不是省油的燈,太子就不擔心……” 后面的話藺耀辰沒有再聽,他出了大理寺,沒坐馬車直接騎了快馬,一路飛奔,直到停在了安王府的門口。 門口的下人要進去稟報,被藺耀辰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來安王府做什么。 只是既然已經來了,不進門更顯得突兀又怪異。 藺耀陽進去的時候正看到安王府的下人拉著一棵粗壯的斷根大樹出來,而他家弟弟正看著庭院中的樹樁沉思。 一旁的顧平寧揣著手爐坐在輪椅上,聲音里帶著無奈:“殿下,我真的不能一鞭子將書抽斷,早上那是因為鞭子上沾了厲害的毒藥,你看那樁子上黑色的邊緣,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我沒有不信啊?!碧A耀陽繞著樹樁走了一圈,“我只是在想這木樁有重要紀念意義,如何才能既將它保存下來,又契合這庭中景色?!?/br> 顧平寧再一次沒有跟上他們家王爺的腦回路,滿臉疑惑:“重要的紀念意義?” 重要紀念啥?化尸水嗎? 藺耀陽當然不敢說是紀念他心中隨風而逝的柔弱小王妃形象,于是十分生硬地岔開話題道:“阿寧你不是喜歡吃那個西邊傳過來的鍋子嗎,宮中的御廚剛剛調制出新的湯底送到府上,說是麻麻辣辣最適合冬日吃,走走,我們去試試?!?/br> 顧平寧拉不住受了傷卻依舊到處瞎蹦跶的安王殿下,正頭疼著,一轉身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太子,立馬開口道:“太子殿下,王爺剛剛裂了傷口,還不肯好好修養!” 這告狀告的毫不含糊,果然太子一聽就皺了眉頭:“胡鬧!傷口崩裂是鬧著玩的嗎太醫來看過了嗎?傷勢怎么樣?” 被自家哥哥教訓的安王殿下耷拉著耳朵,悶聲道:“太醫來過了,說沒什么事,按時上藥就行?!?/br> 顧平寧見縫插針:“太醫說要靜養,還有飲食清淡,不能吃辣?!?/br> 被自家媳婦告了黑狀的安王殿下被剝奪了吃麻辣味鍋子的權利,只好委屈巴巴吃清湯底。 吸了一口旁邊麻辣鮮香的味道,藺耀陽終于想起來問道:“皇兄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太子低著頭,撈了個鮮蝦餃,咬了半口咽下去才道:“還不是怕你不安分沒有乖乖養傷?!?/br> “哦?!蔽桶偷陌餐醯钕驴粗€沒沸騰的清湯,突然開口道,“之前在大理寺內皇兄為何攔著我?” 拿著蔬菜盤的顧平寧聞言手里動作一頓,然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鍋子里下菜。 太子面色不變,對著自家弟弟像是在哄小孩子:“金琦有用,還不能死?!?/br> “我又沒想直接殺了他。他對阿寧動手,我還不能刺兩劍出出氣嗎?” “現在還不行,我要用他來釣一條大魚?!?/br> 藺耀陽突然福如心至:“是蕭劫留下的那件東西?” “你說什么?”太子忽的抬頭,語氣不自覺地拔高,“你都知道什么?” 這態度委實在奇怪了些,藺耀陽愣愣地看著皇兄,倒是顧平寧見氣氛不對,開口解釋道:“金琦告訴我的,說他們殺我是為了蕭劫留下的一件東西,不過他沒說是什么,太子殿下知道其中內情?” 太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以作掩飾:“我亦不知,所以才想著利用金琦將背后的事情都釣出來?!?/br> 顧平寧點了點頭,撈了兩筷蔬菜到自己碗里。 “金琦除了這個還說什么了嗎?”太子語氣自然,“我這邊線索不足,不知道他特意見你,有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情?” “金琦點名只見我應該是為了殺我?!?/br> 這話一出太子的神色果然僵硬了一下,顧平寧故作不知,擺出仔細回憶的架勢,然后轉過頭無辜地問道:“其他的,他拿蕭劫的鬼魂嚇我算嗎?” 其實顧平寧心中還是有一點猜測的。 云皓金陵相互知道對方暗樁,金琦身上天澤特有的云華錦,還有蕭劫留下的東西竟然引的數家暗探死士紛紛出手。這本該沒什么關系的幾方勢力,牽扯和聯系會不會太緊密了些?會是,各家聯合成一氣了嗎? 不過這純屬她自個兒的猜測,并未對太子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