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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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榮只好苦惱地站起身,來到墻邊,念出上面的字:“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彼刮豢诶錃?,就差跪下認錯了,“領導,是我說錯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這才是于右任的真跡,你那張啊,太假了,直接撕了吧。周老板,你來,再看看這個?!狈接棺叩綍芮?,打開玻璃柜,指著一個巴掌大的煙灰缸物件,“貨真價實的元青花螭龍雙耳三足鼎,我很少拿出來給人看。對了,你左邊那幅是齊白石的小樣,年輕時的東西,尺寸和水平都低了點,不過齊白石就算打張草稿,放到現在也是難求的珍品?!鞘翘迫?,物件小,貴在手藝精湛。還有剛才咱們坐的這套椅子,你可別看他舊,明代的海南黃花梨,隔壁還有張床才稀罕,我都不敢睡?!?/br> 聽著方庸講述屋子里各種不起眼東西的來歷,周榮和胡建仁倒吸一口氣,心頭千回百轉,雖然他們不懂文物古玩,但光這些名頭就知道這房子里的物件可絕對不便宜,就連地上鋪的黑不溜秋的地磚,也是方庸專門找人用古磚鋪的,不是仿古磚,是正經的文物古磚! 方庸帶著他們轉了一圈,回過頭,語重心長地說:“我呀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對錢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唯一的愛好就是搞點收藏,你們也看到了,這屋子里的東西就是我全部興趣所在?!?/br> 周榮深深佩服地嘆口氣:“老師,您是文化人,境界就是不一樣,我真得好好學習。不像我這生意人,家里只會堆著錢,在您面前真是太俗氣了?!?/br> 方庸得意地笑起來:“我這輩子從沒收過別人一分錢,當然也不會為了你們破例。屋里的這些東西呢,大部分是別人送的。說起來我最喜歡的還是青銅器,可我家里只剩下小樣了,原本我地下室有個鎮宅的青銅鼎,前一陣子有位大領導喜歡,我只能忍痛割愛。坦白說吧,要不是我這rou割得太疼,我也不會讓你一個外人來我家呀。我最想收藏一套編鐘,如果有一套編鐘擺在這里,我就心愿滿足了?!?/br> “一套編鐘?了解,了解!”周榮笑著連連點頭。 屋后的小花園里,方超和劉直就躲在墻根下,警惕地聽著屋子里的一切,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聽出屋子里共有三個男人,擔心屋里的人若突然打開后門,他們便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雖說手里有槍,兩人也不怕三個男人,但鬧出大動靜是在所難免的,說不定會驚動保安,他們倆總不能把追他們的人都開槍打死吧。 等了很久,終于等到方庸和周榮道別離開的聲音,方超和劉直趕緊翻過小花園逃出去,按著進來的方向離開了小區,這才敢大呼一口氣。兩人互相看了眼,過了幾秒,同時笑出聲。 方超學著周榮的聲音說:“我這生意人啊家里只堆著錢,在您面前真是太俗氣了?!?/br> 劉直搖頭嘆息: “我這輩子第一次見白癡在兩個搶劫犯面前說他家有錢,超哥,咱們換目標吧?!?/br> 方超得意地直點頭:“這胖子果然是個大貪官,我判斷沒錯吧?不過文物嘛,不是硬通貨,我們也沒法賣,還是錢來得實在!那個生意人,我們吃定了!” 周榮和方庸道別后,坐上奔馳車離開小區,到了外面馬路上,周榮臉上的笑容瞬時消失不見,厲聲對胡建仁罵道:“你他媽五十萬塊錢買了幅假字,我還當成見面禮,真丟人丟到外太空了!” 胡建仁戰栗地解釋:“我……我也不知道這字是假的,我一定找賣貨的算賬,這錢我一定給要回來?!?/br> “要不回來你自己掏!”周榮咬了咬牙,轉而道,“這賬先記你頭上,現在上哪兒弄套編鐘?記住,一定要真貨!” 胡建仁也不懂文物,掏出手機查了下百度,驚呼出聲:“這編鐘可不便宜?!?/br> “怎么個不便宜?” “編鐘是青銅器,青銅器是出土文物,不能買賣,少數能上拍賣的都在國外流轉,少說也得幾千萬,貴的甚至上億?!?/br> “幾千萬?”周榮倒吸口氣,“姓方的說著對錢沒興趣,報出來的東西可真是大胃口。不過也好,我不怕他要價貴,就怕他不肯收。只要我們跟他這把合作成了,以后東部新城的rou,我們吃定了,得盡快弄到編鐘?!?/br> “我知道三江口有個人,別人叫他鄭老哥,他以前販過文物,跟這圈子的人熟,我找他問問,不過——”胡建仁皺起眉,不無擔憂地道,“榮哥,方主任跟我們第一次碰面,就直接明碼標價,這也太直接了吧?” 周榮冷笑一聲搖搖頭:“我找人這么多次約他,他早就明白我的來意,等著我們上門罷了。你看,一套編鐘幾千萬,他為什么要一套編鐘?他這報價可不是隨便說的,早就在肚子里算過我們整個項目的收益?!?/br> 胡建仁不禁感慨:“沒想到方庸這么一個詩人,要錢的時候算得可真精明?!?/br> 周榮不屑地哼了一聲,給方庸下結論: “他是個詩人——可惜沒有靈魂?!?/br> 這時,司機突然開口:“老板,后面有輛車跟著我們?!?/br> “車?”周榮向后視鏡看去,注意到跟在他們后面的是一輛破夏利。 胡建仁遲疑道:“難道是警察,不過公安里有這種破夏利嗎?” “東叔說得果然沒錯?!敝軜s咬了下牙,“公安局的社會車輛我們都知道,肯定是新來的張局長找了輛查扣多年的車子來跟我們,還以為我們不知道,自作聰明!” 司機問:“老板,要不要甩了他們?” “甩什么!搞得我心虛,慢慢開,讓他們跟著好了?!?/br> 跟在他們后面的夏利車里,方超一邊狠狠踩著油門,一邊又手握手剎,以防路口剎不住。跟了好一會兒,方才吐出一口氣:“剛剛看他們大奔出來,我想這下沒戲了,肯定跟不上,幸虧這大奔是新手,開不來,這么慢,哈哈?!?/br> 方超兩人已經盯上了周榮這個地頭蛇的錢,他們能成功嗎? 另一邊,刑警們依然在為葉劍的案子奔波,雖然這案子的調查還沒取得突破性成果,不過李峰的審訊工作卻讓副局長盧正失蹤的事浮出水面。審訊室里,張一昂和王瑞軍、宋星等人臉色凝重地坐在一起,集體盯著對面被銬在椅子上的李峰,他們剛剛得到了一條極其突然的情報。 李峰之所以手上會有這么多條命案,一開始純屬為了他老婆蔣英。 他和蔣英同在一個村長大,蔣英比他小一歲,自小青梅竹馬。蔣英十六歲那年,被同村的表叔強暴,表叔是村里的惡霸,蔣英父母被他家威脅,不敢聲張,李峰得知此事后,找他算賬,結果爭斗中不小心把對方殺了,判了十二年。出獄后,李峰找到蔣英,得知蔣英已經嫁人,丈夫嫌她此前被強暴的遭遇,非但不同情,反而對她家暴,后來還逼迫她賣yin。于是李峰一氣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提刀殺了蔣英丈夫一家,他也被村民當場抓獲,扭送到鄉里的派出所。 這是大案,派出所馬上通知上級公安機關,可還沒等大部隊趕到,他當晚乘人不備打傷看守警察,搶奪槍支逃了出來,帶上蔣英出走,從此開始了亡命天涯路。 他不斷靠盜竊和搶劫維持生計,期間殺害了多名無辜群眾。他一路流竄作案,后來他會躲在三江口,據說是有人雇他來殺個人,結果沒殺成,就暫時住下了。 “你之前交代,你來三江口是有人雇你殺人,結果你發現下手對象是警察,你沒干,是嗎?”宋星問道。 李峰臉上表情平淡無奇,他自被抓后,一直是這副模樣,既沒跟公安機關對著干,也沒惶惶不可終日,他知道自己是死刑,交代案情很配合,唯獨一直稱所有事都是他干的,和老婆蔣英完全無關,求警方放過她。 “對,是小飛找的我,小飛是我以前蹲大獄時認識的,你們可以查。后來我背了多條人命逃到江蘇,一次在路上居然被他認出來,我本想殺了他滅口,他當時請我們夫妻吃飯,還給了我兩千塊跑路費,我就不忍心下手了。那天喝完酒,他跟我說有人找他去三江口殺個人,給他一百萬。他沒殺過人,愿意分我五十,讓我干,我就答應了。到了三江口我才知道要殺的是個老警察,還是個領導,殺了會出大事的。我媳婦兒堅決不讓我再干了,我呢想著小孩兒那么小,將來要花錢的地方多,干了這一票就算被抓,給她們留點錢也好。我就跟小飛說,殺警察得跟雇主要兩百萬,定金先付一半。后來過了些天,再也沒遇過小飛。我們夫妻跑了這些年也累了,索性就在三江口盤了個小店,安頓下來?!?/br> 宋星掏出一張盧正的照片,問:“你要殺的警察是不是這個人?” “對,就是他,我記得姓盧?!?/br> “叫盧正?” “是這名?!?/br> “那么后來盧正是被誰殺的?” “盧正后來被別人殺了嗎?我沒參與,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小飛,那小子沒這膽,說不定雇主不止找了他一個?!?/br> “盧正真的不是你殺的?” 李峰淡笑道:“領導,我騙你們干嗎,我以前犯的事都夠槍斃十回了,真是我干的,我肯定認?!?/br> “小飛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我對他不放心,不敢讓他留我手機號,我跟他約定每天晚上七點到一個路口碰面聯系,可那之后我連去了好多天,也沒見過他。我想說不定他跟雇主報兩百萬后,雇主覺得他不可靠,直接殺他滅口了?!?/br> “你知道雇主是誰嗎?” 李峰搖搖頭:“小飛不肯說,他大概是怕我直接找雇主接單拿全部吧,江湖的事有江湖的規矩,我也沒細問?!?/br> 審完李峰后,張一昂匆匆回到辦公室,召集了幾個骨干開會。 大家一致認為盧局長肯定是被人殺害了。 盧正失蹤了這么久,現如今物證肯定是找不到了,唯一線索是人證,也就是這個叫“小飛”的人。小飛和李峰一同坐過牢,身份很容易查,唯獨怕小飛如李峰所猜,被雇主殺人滅口了,那人證這條線也徹底斷了。 接下去能否查出盧正失蹤的真相,關鍵是找出小飛,但能否找到人,也只能聽天由命。 討論了半天,大家還是把注意力回到了葉劍案上。 三江口這小城市,半年時間里兩個重要刑警被害,按概率講,這不應該是巧合,想必兩個案子存在某種關聯。 張一昂讓眾人先匯總這幾天的調查情況,以便決定接下去的方向。 法醫的工作沒有進展,只知道葉劍死前先被車撞擊,又被人用刀捅過,但身上這么多方向不一致的刀口,兇手是怎么做到的,依然是個未解謎題。張一昂派人幾次去催,都被陳法醫打發回來:“我當了二十幾年法醫。我都查不出結果,還有誰能知道?你們不要催我,我一直在想辦法弄明白!……我腰椎跟尸檢結論沒關系!” 物證方面也沒有在案發現場找到可疑人員的指向性證據。 楓林晚大酒店的老板陸一波,已經派警員和他初步了解過情況,據他描述,案發當晚他和葉劍一起吃過飯,此后葉劍先離開,他留在飯局很晚才回,他不知道葉劍為何遇害。 尸體、物證、人證,幾個大方向上沒有成果,不過總歸還是查到了一些線索。 宋星介紹說:“案發當晚,葉劍參加完酒會后,在酒店門口叫了輛出租車,來到案發地附近,我們已經找過司機,他對葉劍當時的狀態沒什么印象。我們想,葉劍為什么要在大晚上獨自來到案發地?他肯定是約了什么人!” 大家都點頭同意。 宋星繼續說:“我們又查了葉劍的短信和電話,案發當天葉劍沒有收到過可疑電話和短信,技術人員還查了他微信信息,也沒有發現異常。最后我們在調取酒店門口的監控后,才弄明白原因?!?/br> 宋星打開電腦里的監控視頻片段,畫面中看到葉劍一個人走到了酒店門口,背對著攝像頭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條,低頭看了幾眼,隨后將紙條撕碎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又點了一支煙,轉身朝酒店內環視了一圈,然后快步走出了畫面。 “我們判斷的結果是,有人給葉劍留了張紙條,約他當晚來案發地見面,繼而發生命案??梢娏艏垪l的人,極大概率就是兇手!” 李茜問道:“能查出紙條的來源嗎?” 宋星搖搖頭:“我們嘗試過各種辦法,誰給的紙條,什么時候給的,還是一無所知?!?/br> 李茜思考了一會兒,做出一個結論:“一人給葉劍留下紙條,約他在大晚上到案發地這么偏僻的地方碰面,葉劍也獨自去了,說明葉劍和這個人之間,一定有著某些秘密?!?/br> 她難得參與案件的分析,說完自己的結論,便滿懷期待地看著眾人,眾人只是隨便點點頭,說她的話很有道理,心里都在說,是個警察都會這么想,可知道了葉劍跟那人之間有秘密,對破案有個鳥用? 眾人正待宋星繼續說下去,誰知他低下頭:“暫時……暫時查到的線索只有這些了?!?/br> 一時之間,討論戛然而止,眾人陷入了沉默,這案子人證物證都沒有,接下去怎么查? 張一昂冷靜地看著眾人,看得出大家對接下去的方向都很茫然,他心里感慨,三江口刑警的辦案能力果然很有限,最后還是得靠他這省廳的出手才行,也罷也罷,誰讓自己是領導呢。 張一昂咳嗽一聲,準備提示手下:“你們啊,集體陷入了思維盲區,恰恰忘了案發現場留下的最重要線索?!?/br> “最重要線索……”眾人皺眉嘀咕起來,李茜突然眼前一亮:“局長的名字!” 張一昂很不滿地瞪她一眼。 王瑞軍連忙救場:“是 vip 卡,水療中心呢!” “你看,軍兒又抓住了關鍵,水療中心!”張一昂朝他點頭以示鼓勵,“葉劍從錢包里找出水療中心的卡片,臨死之前藏到身下,必然是要告訴我們某個極其重要的信息,信息就是這水療中心的 vip 卡?!?/br> 宋星握著拳頭直截了當地說:“要不我們以掃黃的名義,把水療中心整個端了,人全部帶回來審?!?/br> “不行,”張一昂直接搖頭否決了,“我們不清楚葉劍留下的信息到底代表著什么,怎么查,怎么問?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br> “那該怎么辦?”“是啊,其他也沒辦法了?!北娙思娂娤萑氩唤?。 “這樣吧……”張一昂思索片刻,沉聲道,“穩妥起見,我決定親自來一趟微服私訪!” “不能吧!”他話音一落,所有人異口同聲尖叫起來。 張一昂看著眾人,大家臉色各異,李茜臉頰透紅,想不到領導竟是這樣的人,而許科長這老實人臉上此刻表情卻最為豐富。 張一昂不由朝他問:“老許,你好像有什么顧慮?” “呃……顧慮也談不上,我只是擔心這項辦案經費怕審計部門到時不批,嘿……嘿嘿,也小幾千塊錢哪?!?/br> “我進去又不用花錢,要他們批什么?” 王瑞軍盡量委婉地勸說:“如果會所知道局長您身份,哪還敢收錢,可萬一被其他部門的人知道了,總歸……總歸影響不太好的嘛?!?/br> 張一昂微微一愣,搖搖頭,一副鄙夷的表情瞧著他:“我是說穿便服去,把老鴇單獨叫下來問話,跟她說清楚,如果她不配合我們工作,馬上把場子查了!” 原來微服私訪僅此而已,大家又都笑逐顏開,一片其樂融融,各種出主意。 過了片刻,王瑞軍想起了什么,又不無擔憂地表示:“這樣倒是個辦法,不過如果我們不暴露身份,恐怕進不去,老鴇也叫不出來。我聽說這家會所管得很嚴,進門要先打電話說暗號,暗號每個月更換一次,只發到老客戶的手機上,如果沒有暗號,外人根本不讓進?!?/br> 張一昂皺眉想了想,問:“你知道暗號嗎?” 王瑞軍點點頭:“知道!” 在眾人紛紛詫異的注視中,王瑞軍連忙糾正:“我是說,我能通過線人,知道暗號?!?/br> “那就行了,這事你來安排,總之,今天晚上我要見到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