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被愛豆全家調戲了、七零俞貴妃馴夫日常[穿書]、歐皇訓寵指南[星際]、愛豆和我,全網最火[娛樂圈]、重生八零學霸小神醫、冷酷戰神奪命仙妻、和薄少撒個嬌、九千歲家的小女兒、高智商大佬穿成豪門廢柴、親一口他的小可愛
劉徹嘴角含笑,轉頭打量著自己的舅舅,神色玩味:“舅舅,這是?”說實話,他并不覺得這是臨時起意,他更傾向于自己的舅舅策劃了這一切,幫助了劉陵——廢話,要是沒有人幫忙,劉陵連上林苑都進不來! 帝后等貴人的大駕在上林苑,此時的上林苑戒備森嚴,尋常貴族未經允許是不準進出的。劉陵若想進來,就只能求見。但求見誰呢?有資格放人進來的無外乎劉徹和陳嬌而已。劉徹自己都不知道此事,而陳嬌,陳嬌不讓人打破劉陵的頭就是好脾氣了! 只能是一開始就有人將她帶了進來。 “皇上,淮南王主就很善于騎射呢!前些日子臣在郊外所見,也多有感嘆?!碧锿`卻是答非所問,開始‘胡扯’起來。田蚡很清楚,其實劉徹已經心中有數了,所以反而不需要說透。 大家只要一切盡在不言中就可以了。 劉徹笑了笑,又轉回了頭。這次他看到了劉陵身上的騎裝…這是長安最近最流行的女式騎裝。本來就是去年陳嫣穿了一次,以其輕便、漂亮一下風靡了貴女圈子。倒是有老學究斥其為蠻夷之服飾,有傷風化! 不過女人們可不管那些老學究的唧唧歪歪,只要好看她們就能立刻淪陷!再者說了,也沒有幾個老學究會始終盯著女人的衣裳看。畢竟在他們看來,女人本就是有些亂來的,真要有什么不妥,那也正常。 這當然是一種歧視,但歷史上的這種歧視也確實客觀上促進了女服的不斷變化。 想到陳嫣,劉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抓住韁繩,又靠近了幾步,直到來到劉陵身邊,他將劉陵那一點兒慌張看在眼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所騎的這匹黑色駿馬是天下少有的神駒,和陳嫣的追日是同一級別的。 只不過他這馬兒性子更兇一些,靠近一個它從未見過的女子,這讓他有些不耐煩。 這樣的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看人,不是當事人是很難體會到那種緊張的。 “聽舅舅說,淮南王主擅長騎射?”劉徹漫不經心問道。 “在陛下面前如何敢說擅長?臣女不過是略略會一些罷了?!眲⒘暾f著客氣話,實際上她是對自己頗有自信的。她從去歲開始學習騎射,為的就是‘投其所好’。為此她請到了最好的騎射師傅,以期速成騎射。 畢竟她是在淮南國長大的,淮南國并不臨近北方,騎射風氣很淡。她又是高貴的王女,更不太可能學習騎射了。 劉徹‘哦’了一聲,便遂了她的心意,邀請道:“既然是如此,淮南王主也同來狩獵罷——朕知道,越是如此說的,越是擅長?!?/br> 說著劉徹讓開了一些,給劉陵上馬留了一些空間。 不過說實在的,劉徹從看劉陵上馬姿勢就知道之前田蚡所說的只是吹牛而已??雌饋淼故峭τ屑茏拥?,但劉徹可是這方面的專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速成出來的。所以姿勢空有架子,顯得呆笨!這個時候要是馬兒不算溫順,是一定會出事的。 劉徹想起了阿嫣在馬上的風采,小時候阿嫣在上林苑騎馬真是能急死人!其他人都跑起來,只有她還在后面慢走。不過考慮到她當時年紀極小,防著出事也該如此。 后來就不一樣了! 實際上陳嫣騎馬是從小一點一點兒地學的,每一個細節都教到位,教她的人也是最精于騎射之人。再加上日常有規律的練習,從來不輟,她現在騎馬從不刻意,該是怎樣就是怎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顯然,劉陵事先挑了一匹極其溫順的馬兒,所以整個過程倒沒有什么問題。 劉徹并沒有捉弄劉陵的意思,所以一路上只是小跑。不然的話,只要稍微策動寶馬,劉陵在身后就跟不上了! 顯然劉徹并不在意劉陵那個小小謊言,畢竟在他看來劉陵此舉和那些妃嬪為了討好他而用各種‘小手段’沒什么兩樣。只要沒有做什么不該做的,這樣的行為他都不會較真…事實上,真要較真起來日子就沒法過了。 “說起來最近學習騎射的女子也多了起來,淮南王主學了多久?”眼前沒什么獵物,劉徹干脆和劉陵消磨起了時光。 “臣女并未學多久…”不好說去歲才開始學習,只能這樣模模糊糊回答。說著她又有了些不快,“近日好多女郎學習騎射,似乎有學習不夜翁主的意思,不夜翁主還真是引領了一時風氣?!?/br> 她可不希望劉徹當她只是一個追趕這個風氣的女子…雖然從時間線上來說確實很接近。 劉徹當然能夠聽出她的語氣不對,多看了她一眼,特別是看到她身上的騎裝。倒是很想問問,這樣說話的底氣何在? 他想起了陳嫣曾經和他說過的南方俗語‘端起碗來吃rou,放下碗來罵娘’…好叭,他從不知道南方有這樣的俗語。不過南方地方廣大,又有許多土人,誰知道有什么俗語呢。 這個時候用在這里倒很合適。 “怎么,你覺得阿嫣風頭太盛了?”劉徹的語氣和之前沒有什么不同,以至于劉陵沒有察覺出有什么不對。 下意識地說出了一點兒心里話:“到處都有不夜翁主,有時也太霸道了。上回臣女有事要見不夜翁主,竟沒有見到…說起來還是親戚呢?!?/br> 她到底記得天子似乎挺在意這個從女弟的,所以剎住了車,并沒有說出很惡意的話,說話時甚至有些玩笑的意思。 她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玩笑,卻沒有想到劉徹當即翻臉。只見他眉峰猛然銳利,語氣冰冷無比。 “哦…竟有這樣的事兒——原來淮南王主是這樣想的?看來朕的女弟倒是得罪你不少??!” 說著策馬揚鞭,不再理會劉陵。身后的騎士也跟上,空留唯一一個追不上的劉陵。 第129章 蒹葭(10) “陛下的性子就是這樣, 翁主不必掛懷…”田蚡本來是在一旁裝不存在的, 就像那些跟在劉徹身邊的騎士。人家一對男女呢, 他顯得太有存在感了算是怎么回事兒? 但這會兒也裝不下去了,劉徹轉身打馬走了倒是簡單,其他人怎么辦?跟隨天子的騎士自然跟得上,但他們跑的那么快,田蚡一個騎射生疏的人可跟不上。既然跟不上,他也不為難自己了, 干脆留了下來。 只是留了下來就得面對另一個問題——劉陵還在呢! 因為天子這樣生硬地落她面子, 即使她確實是主動的那一個,此時也有些掛不住臉面了。原地不動, 臉色紅了又白, 空留馬兒打了幾個鼻息,空中彌漫著尷尬的空氣。 田蚡也不能當沒看見,雖說他和淮南王之間的交情是虛的,和劉陵之間的那點子‘情誼’更是虛偽又輕薄,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有的時候就是這樣, 彼此的虛偽彼此之間都一望到底, 但上了戲臺, 就得演下去。 誰讓雙方都有所求呢! 劉安劉陵父女希望借田蚡這個長安新貴以及天子面前的紅人, 深入這個國家的政治, 掌握重要動向,甚至是在長安發揮影響力!而田蚡呢,一方面獲得切實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廣撒網、多捕魚。 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能拆臺嘛。 所以這個時候看到劉陵尷尬,他不能一走了之,偏偏還得留下來勸慰一番。 劉陵勉強扯了扯嘴角:“無事,是陵多嘴了…明知陛下愛重不夜翁主還失言?!?/br> 不管劉陵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田蚡覺得這話本身是沒錯的——對的,明知道皇上看重一個人,還言語中不小心一些,這不是沒事找事么!在田蚡看來,劉陵固然聰明,以聰慧和口才在長安出名,但她在這件事上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她將皇帝當成了一個普通的男人。 “翁主,聽本侯一句勸,這話本侯也不會多第二句嘴…皇上是天子,可不是世間普通男子。男子對自己的女人,即使是再嚴厲也是有些忍耐的,大概也是如此,翁主覺得玩笑一二也并無不可?!本腿缤瑒⒘陮ζ渌煌^密的男人一樣。 嘆了一口氣,田蚡才接著道:“可皇上呢,這世上只有如他的意的,和不如他的意的。若是女人不如他的意了,他想的可不是教訓,而是不要了——皇上會吝惜一個女人么?!?/br> 田蚡說到這里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厚道,收了人家田產就這樣認真,要知道這些話他是可說可不說的。甚至,說出來反而會得罪人。 “本侯也知道這話不好聽,只不過真話總是不好聽的…人吶,總得站穩自己的位置,翁主說呢?” 劉陵臉色發白…理智上來說,她知道田蚡說的是對的。但有些事情不是正確就能被人接受,如果她只是派來長安的一名間者,她應該能夠理智一些看這個問題,最終接受田蚡的意見。 但,來到長安數年,這個漫長的計劃里一切已經變味了。 她是淮南王主,因為聰明貌美所以被父親選中來到長安。如果不是這樣,她就只是淮南國王宮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翁主罷了!她的母親甚至不是王后,只是王宮中一名普通的美人…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這個國家的最頂層。 而現在,這些都不過是她的日常而已。 數年時光,數年心血,她成為了長安有名的美人,許多大人物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她周旋于眾人之間,由此獲得想要獲得的人脈、訊息。至于背后的心酸,則是被光鮮亮麗的妝容掩蓋。 其他的也就算了,這件事里唯一的意外是,她真的愛上了被當成是重點目標的皇帝。 “武安侯說得對…”這幾個字幾乎是擠出來的。 田蚡聽了也是一笑,眺望著草場邊際,一時不經心,一些話就流落了出來。 “前些日子就和翁主說過的…不夜翁主貴.不.可.言呢,本侯還以為翁主能記住?!碧锿`雖然賦閑在家,但常常出入未央宮圍著劉徹打轉。他又擅長揣摩這些,時間長了自然品出了一些意思。 劉陵本來尚在失魂落魄當眾,忽聽田蚡這樣說。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她那算是頗為聰明的腦子飛速轉動,在千絲萬縷中抽絲剝繭,抓住了一個此前一直被她忽視的線頭,一瞬間福至心靈! “不夜翁主!她——”劉陵想說什么,但在話出口之前自己先止住了。然而她的震驚是一點兒都不少的,此時大腦中一片空白。 田蚡見劉陵如此,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這可不是能隨便說的。若是劉陵自己發現的,那自然不關他的事??扇羰墙浰淖焱嘎督o她了,他就要擔上一份干系!皇上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知道恐怕也會埋怨他呢! 于是連忙否認:“翁主說些什么呢,本侯可什么都不知道…翁主也別猜了,多提不夜翁主也沒什么好處…” 說著抓著韁繩勒了勒馬,竟是轉身要走了。 劉陵并沒有攔著他,她知道攔也沒用。而且那番自我表白充滿了欲蓋彌彰的意味,她聽不出來就是傻子! 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可真傻!這不是明擺著的么!一開始就該看出來才是!”回到居所,劉陵自言自語,到最后竟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有著旁人不懂的苦澀。 “翁主…”貼身婢女不懂發生了何事。 劉陵枯坐于房中,腦海里過了一遍又一遍,關于自己和那個天下最尊貴男子的一點一滴。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其實很早就有顯現了的,只是她沒有注意而已。 劉徹對陳嫣的特殊可以說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到!只是因為這種特殊開始的太早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劉徹還是太子的時候!那個時候陳嫣還是個孩子而已。身處其中,自然而然會將這種特別想到別處。 或許是做給別人看的,畢竟當年先帝托孤之事眾人皆知,如此表現也側面顯得孝順。 也或許真拿陳嫣當女弟了…兩人雖然只是表親,可陳嫣從小在未央宮長大,還和劉徹一起讀書。天長日久相處,只怕只有太后所出的幾個同胞姐妹才可以相比。愛惜一些這個從女弟怎么了? 真要覺得這反常,還不如先看看先帝!陳嫣于先帝同樣不是親生女兒,只是一個外甥女而已。但論及所獲得的寵愛,先帝的兒女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與之相比! 隨著時間變化,當年還是孩子的陳嫣也長大了,長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女子好像就是突然長大的,之前還是個孩子呢,去年行了及笄禮之后,去了丫髻,開始梳少女發式,大家就忽然發現:不夜翁主長大了??! 然而人的固有認知是沒辦法像女子成長那樣快的,因為之前從沒有亂想過,此時自然也不會亂想。 拋開之前的認知,只看現如今劉徹對陳嫣的種種…這幾乎是明擺著的了!自此,之前的很多事情也有了解釋。話說,對于一個女弟何至于到那地步!劉徹又不是沒有同胞姐妹! 對于劉陵而言,她更能想到自己在劉徹面前連著碰的兩次壁,似乎都是因為陳嫣而起呢! “可笑!枉我劉陵自詡聰明,卻連這也沒看到!”一豆燈火晃動,劉陵凄楚一笑。 她心中的凄楚既是因為看清了自己在劉徹面前無足輕重,也是因為她所愛的人卻明明白白地愛著另一個人——或許后者給她的打擊還要更大。 畢竟前者很早時候就隱隱約約能夠察覺了,只是自己總視而不見罷了。而后者…劉徹的薄情,劉陵從很早就開始看出了,他不是一個女人留得住的男人!女人對他來說只是權力的附屬品——他因為手握巨大的權力,所以天下女子都能夠得到。反之,那些美麗的、尊貴的,普通人難以染指的女子全都是他的,也明明白白地炫耀了他的權力。 這樣的認知足夠讓人絕望,但劉陵至少還有一點兒東西可以抓住。是的,他并不愛她,可他也不會愛任何一個女子,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于是,她就可以一直仰望,假裝自己并不是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現在,最后一點兒東西也抓不住了…說起來,她的人生還能夠抓住什么呢?從小來到長安,拋下家人、拋下屬于一名王主的尊嚴、拋下本來可以擁有的‘普通人生’,得到的是父王口中的‘大業’。 而身處其中,‘大業’實在是太遠了。 她就那么點兒虛妄的想象了,然而她虛妄中都不敢要的東西,劉徹竟將它親手給了別人! 原來他不是不會給,只是不會給她而已。 閉了閉眼睛,待劉陵重新睜開眼,目光有了仇恨的色彩?!旬敗宦?,身前小案上的擺件被一下掃到了地上,其中有一個圓盒子還滴溜溜地滾了好幾下,撞到柱子才停了下來。 “陳嫣——”這兩個字幾乎是牙縫中擠出來的! “既然已經如此好命,什么都有了,為何還要與我爭!” 劉陵很早以前就知道長安有一個不夜翁主,知道她獨霸未央宮的輝煌事跡。雖然這和她沒有什么關系,但她依舊免不了艷羨。父王在往長安送上朝貢之物的時候甚至都要專門打探這位‘不夜翁主’的喜好,這對淮南國王宮中的她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世上真有那樣命運十全十美的女孩子么?從一出生起,就是大漢最尊貴的貴女之一。母親是長公主,外祖母是太后,舅舅是天子,沒有公主之名,但實際上連公主都只能仰望! 而她來到長安的時候,其實先帝已經駕崩,陳嫣的位置似乎從巔峰滑落——她當然還是大漢最尊貴的小姑娘之一,但與之前‘獨霸未央宮’的獨一無二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但很快世人就知道了,不是這樣!這個小姑娘獨得帝后喜愛。 她其實不是一直留在長安的,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長安以外的地方。甚至在長安的那一半也不總是呆在長安,而是去了陽陵邑。但只要在長安,她就是眾人追捧的對象! 劉陵在陳嫣身上看到了一個大漢貴女身上最美好的一切,有著權勢厚重的背景,保證她一生順遂富貴。她的成長不會有任何拘束,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這樣的女子當然會讓一些人頗有微詞,但不要緊,這些人終于還是要臣服于權勢之下。 就像大漢的公主們,不是她們遷就男子,而是男子們遷就她們! 陳嫣每天都那么快樂,玩的時候痛痛快快,與人相交也是合得來就行,至于合不來的,丟開就是!而這,對于周旋于各方的劉陵,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她還得到了另一樣劉陵求而不得東西,帝王的垂青。這個時候劉陵比平常還要敏銳千萬倍——或許是她愛著劉徹,所以能夠更加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