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等把水倒入大鍋里的時候,胡幽的饅頭也醒好了,直接上鍋蒸,一共兩層的竹籠屜。 胡幽一共蒸了三回,白白的大饅頭,放滿了廚房的柜子上。 胡小弟口里塞著饅頭,沖著胡幽傻樂。 胡幽只給胡小弟吃了半個,一會兒要燉雞。 胡三哥看完書進廚房的瞬間,就聞到了蒸大饅頭的香味,在看到廚房柜子上全擺的是白饅頭時,眼睛都直了。 “小寶,你這個饅頭蒸得真好?!?/br> 胡幽立即用碗給胡三哥拿了一個剛出籠的大白饅頭, “哥,你先回屋去吃吧,今天讓二哥來幫我就行?!?/br> 胡三哥想想也行,自己也沒啥能幫上的了,燒個火啥的有胡小弟就夠了。 沒一會兒胡二哥就來了,嘴里頭還嚼著饅頭, “小寶,你這個饅頭香,一吃就是新面?!?/br> 胡幽沖著胡二哥趕緊說, “咱爸咱媽一會兒就回來了,你把未靜姐從后面雞籠子跟前拉回來吧?!?/br> 胡二哥去找未靜了,胡小弟卻翻了個白眼。 “哼,她住咱家吃咱家,她咋好意思呢?!?/br> 胡幽剛說了個“她”字,就聽到外面院子里,胡四媳婦“哈哈”的笑聲。 “唉喲,那個缺心肝子的,哦,居然還敢胡說八道?!?/br> 胡四媳婦的聲音越來越大, “咱村誰不知道啊,那劉春花就是個**,我們倆家早就沒關系了。居然跑出個三只眼,唉喲,笑死個人,我一團唾沫就吐她臉上了?!?/br> 胡四媳婦在和胡三哥、胡四,在院子里說著自己今天的戰況,到底有多精彩。 “哼,這里可是胡家村,一群臭狗屎,居然敢跑到老娘跟前撒野?!?/br> 胡幽趕緊就從廚房里出來,走到還在扯嗓子罵人的胡四媳婦跟前, “媽,那個牛護士現在咋樣了?” 胡四媳婦搖了搖頭,說話聲音還是那么大, “啊呸,被村里領導拉走了,誰知道死的還活的呢?!?/br> 胡幽想著說不定這會兒去了縣醫院了吧,看樣子胡四媳婦給打得挺重的。 胡幽正要轉身回廚房,看到門外面有只特別瘦的手在向她招手。 胡幽冷著臉就走到了門外頭,看到的是供銷社的那個瘦巴巴的呂同志,正伸著脖子還往自家院子看呢。 呂同志伸出只手,展開手心后,手里頭握著一把錢。 胡幽看了眼,有不少的毛票的零錢,看樣子這個呂同志居然這么怕自己親媽,寧愿把自己攢的錢貢獻出來,都不和自己親媽說實話。 呂同志臉上都是一副苦孩子的表情, “胡四家閨女啊,我這有150元,行不?” 胡幽搖搖頭,趕緊低聲說, “我媽你還不了解嗎,500就500,一分錢也不能少?!?/br> 今天胡四媳婦狠打牛護士的事,全村人都看見了。 呂同志嚇得就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和親媽給的50塊錢都掏了出來。 “我媽能打死人啊?!?/br> 第126章 在供銷社有關系的呂同志的意思,胡幽是理解了。 胡四媳婦能把人打個半死,而那個跟座黑鐵塔似的呂家媽,是能把人打死的。 胡幽沒想過要把人逼死了,可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身后一只手伸過來,就把呂同志手上的150元錢給拿走了。 胡四媳婦的冷笑聲傳了過來, “聽說呂同志你媽打人很厲害啊,那你回去告訴她,她要是不把剩下的350元給我送來,我就上市里找那位呂局長去?!?/br> 胡四媳婦對于呂同志這種缺教育的,一點也不同情,何況現在又出現了個整幺蛾子的什么護士。 胡四媳婦現在,對于這些什么城里來的越來越厭惡了。 呂同志是哭著跑的,胡四媳婦一點也不同情她,一只手拉著親閨女就說教。 “你啊,就心軟,這種人不能同情。都是屬狼崽子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反過來咬人一口?!?/br> 胡幽立即點頭,這種人見識的也不少。 晚飯是燉雞燒土豆和蘿卜,還有白面饅頭,吃得胡四和胡四媳婦又都落了淚。 胡四又嘆了口氣, “唉,還是我沒本事啊,不能讓咱乖寶頓頓吃白面饅頭,頓頓吃rou啊?!?/br> 胡四媳婦嘆了口氣說, “生產隊的衛生所啊,我覺得就是個惹事兒出事兒的地方,咱們去找爹說說吧,要不找以前的神婆給算算?” 衛生所還沒正式開始呢,里面的護士就在村子里生事了,這在村村里頭,是不吉的預兆。 胡幽也在心里頭打鼓,聽龐同志說過,牛護士也是有關系的,別因為這個再得罪什么人。 上次呂同志的事兒,也是比較驚險的。 可是胡四媳婦完全不把這個事當回事兒,反而讓胡幽放心。 “這個傻貨在村子里生事,即使去了公安局,她也沒說嘴的地方?!?/br> 胡四媳婦這邊完全不在意,躺在床上的牛護士,眼淚就跟那牛眼淚似的,掉了一炕頭。 劉家的菊花媽,看著偷笑了好幾次,轉過臉的時候,又是一副“你好可憐”的樣子。 菊花媽拿著塊灰手絹,擦了好幾次眼角,說話聲音帶著點顫聲,輕輕地。 “牛護士,你這可咋辦啊,我明天給你家里頭捎個信兒去吧?!?/br> 牛護士這會兒全身疼,臉上最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長這么大沒被人打過,這會兒心里頭難過得,快活不出去了。 干流淚不說話的牛護士,在菊花媽看來,這個人咋這么不頂用呢? 說好的,家里是城里頭的,上頭有人兒呢? 牛護士的無聲不反抗行為,讓劉家的菊花媽,一晚上沒睡著。 而胡幽可不知道這些事兒,都是那個劉家的死老婆子整出來的。 胡幽這會兒看著放著大塊雞rou的盆子,直咧嘴,而旁邊的大碗里,還放著兩個大的白面饅頭。 炕桌那頭的未靜,對著一小盆雞rou塊,那個淚流得叫多。 胡小弟坐在胡幽的旁邊,脖子上還掛著他的新手套,這會兒眼睛卻是一下也不動地盯著未靜。 胡幽先是弄不明白這個未靜是個咋回事兒,旁邊的胡小弟一說,胡幽也覺得有可能。 胡小弟把手套往懷里一揣,低聲地和胡幽說, “姐,她是老長時間沒吃rou了吧,我以前看到rou也哭?!?/br> 胡幽心說,不止你哭,全家都在哭。 胡幽看著未靜一直在哭,用手摸了下盆子,還沒涼。 “未靜姐,先吃吧,吃完了再哭。這個是rou,涼了不好吃了?!?/br> 未靜擦擦眼睛說, “誰說的,涼了也好吃。而且,你這個一吃就能吃出來,是野雞,香著哩?!?/br> 未靜夾了一塊雞rou放嘴里了,嚼得特別慢,嚼著嚼著,又哭開了。 “爹啊,我想你啦,可咋整啊,想得閨女我心都疼?!?/br> 原來未靜是因為野雞rou,而想到了已經死了的未家老頭,在前兩年隨著未靜親媽去了那個世界了。 未靜的親爹活的時候,也能時不時打點野味,給家里的幾個孩子吃,改善下生活。 未靜這會兒哭的正是自己親爹,胡幽和胡小弟,倆人也抱在一起陪著哭了一會兒。 胡二哥在對面屋子里早聽到了,這會兒正著急上火的,就怕胡四和胡四媳婦去到胡幽那屋里頭去。 胡三哥冷眼看著胡二哥在地上轉圈兒,冷哼了一聲。 “誰讓你把人招進來的,馬上要過年了,真夠晦氣的?!?/br> 對于胡三哥的指責,胡二哥立即湊過去,想讓胡三哥給想個法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那個未家的老頭是吃雞骨頭卡死的,未靜對雞的感情她不一樣啊?!?/br> 胡三哥晃了晃頭,直接說沒辦法。 “咱媽那眼睛全村就沒有比她更毒的了,你以為未靜在咱家這么多天,咱媽一點也不知道?” 胡二哥立即就苦著臉, “未靜也是苦命人啊,說明咱媽有同情心?!?/br> 胡三哥直接笑了, “咱媽是咱村最沒同情心的了,咱媽是怕小寶難過。只要小寶高興,讓咱媽上房揭瓦都成?!?/br> 就在胡二哥以為胡四媳婦離得遠,聽不到胡幽那頭的動靜呢。 結果就是胡四看了幾下手里的賬本,不耐煩地直接扔在炕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