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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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承認,并沒想到,賑災是辛苦至極的一件事——堪比打仗了吧?好些回,他都這么想。 只是,看著孟觀潮,看著帶來的那些精兵,看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他才知道,真正從軍的人是怎樣的。 于是,便去審視那些百姓,從同情到扼腕。 于是,他全然投入到挽救受災百姓的隊伍之中。和孟觀潮一起。 這晚,仍是暴雨如注,他尋到孟觀潮所在的帳篷。 孟觀潮正坐在帳篷口喝酒,見到他,笑了笑。 靖王就發現,眼前人的面色分外蒼白,“沒事兒吧?” “沒事兒?!泵嫌^潮語氣溫和,“你怎樣?” “你派給我的,都是最輕巧的差事。能怎么著?我是真不明白了,心疼我還是看不起我?” “胡扯?!泵嫌^潮笑道,“你是頭一回經這種事兒,先練練手就行?!?/br> “……頭一回,倒真是?!本竿醪坏貌怀姓J,隨后就生出疑問,“但這情形,你就算千防萬防,時疫什么的,還是免不了吧?” 孟觀潮卻只是道:“怕死你就滾回去,不怕死就留下來?!?/br> “……”靖王給了太傅一記白眼。 孟觀潮不搭理他,閑閑地喝了一口酒。 第69章 謹言拿著一個小藥瓶走過來, 到了孟觀潮跟前, 旋開藥瓶蓋子。 孟觀潮蹙眉看著他。 謹言有恃無恐,“這可是太夫人、四夫人反復交代的?!?/br> 孟觀潮伸出手。 謹言倒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到他掌心。 “不夠?!?/br> “這又不是零嘴兒,必須按時按量吃?!敝斞詮碾S從手里接過水碗。 孟觀潮又蹙了蹙眉, 推開水碗, 將藥丸放入口中, 細細咀嚼, 隨后用烈酒送服。 靖王和謹言看著, 都不自主地吞咽一下, 隨后,前者問道:“又犯病了吧?” 謹言心說這不廢話么?本就是最難去處病根兒的病,風里水里泡了這么些天, 不犯病才是怪事。他腹誹著, 面上笑容如常,“是吧,您也瞧出來了?” 靖王釋然,“我就說,話越來越少,且越來越難聽?!?/br> 謹言笑著欠一欠身,走開去。 靖王想打趣跟前的病老虎兩句, 卻見對方看著不遠處,神色變得格外柔軟。他循著視線望過去,見林筱風一手撐著傘,一臂抱著個孩子走過來。 孩子看到孟觀潮, 掙扎著要下地,“孟叔父!” “別動別動?!绷煮泔L笑著加快步調,抱著孩子走到孟觀潮和靖王跟前,放下孩子之后,恭敬行禮。 孟觀潮唇角逸出和煦的笑容,右手有些遲緩地抬起來,撫著孩子的小腦瓜,“小子,吃飯了沒有?” “吃了,還喝了一大碗姜湯?!焙⒆有ξ匾蕾说剿麘牙?。 靖王仔細打量,見孩子六七歲的樣子,小臉兒灰撲撲的,身上的衣服皺巴巴,有泥漿漬。說是蓬頭垢面并不為過。 孟觀潮摸了摸孩子身上的衣服。 “烤干了?!焙⒆有χ蛄煮泔L,“林叔父親手給我烤干的?!?/br> 孟觀潮頷首,“那就好?!庇秩崧暥?,“眼下沒法子,先將就一下?!?/br> “嗯!” “怎么還不睡?” 孩子誠實地答:“睡不著,就想看看你,再去睡?!?/br> “乖?!泵嫌^潮起身抱起孩子,轉入帳篷,“叔父哄著你睡?!?/br> “好啊?!?/br> 靖王挑了挑眉。他記得,孟觀潮其實很有些潔癖,是不大講究衣食住行,但是務必干凈。這樣毫不在意地抱著孩子,讓他有些意外。他悄聲問林筱風:“你家太傅又從哪兒撿了個孩子?” 林筱風解釋道:“今日下午,太傅帶著弟兄們救下來一些災民,這孩子就在其中。跟父母哥哥失散了,一直哇哇大哭,大伙兒都沒法子。太傅閑下來之后,哄了一陣子,就眉開眼笑的了?!?/br> 靖王一笑,“說出去誰信?孟老四這么有孩子緣兒?!?/br> “孩子都喜歡太傅?!绷煮泔L頓一頓,又補一句,“將士百姓,都喜歡他?!?/br> “嗯,那個妖孽,只要笑著,好聲好氣地說話,是個人都招架不住?!?/br> 林筱風聽了這不倫不類的話,哭笑不得。 靖王開始關心實際問題:“孩子的親人能不能找到?” “應該沒問題。這一帶,目前未見傷亡。有很多與親人失散的,太傅吩咐下去了,只要還在,就能團聚?!?/br> “那就行?!本竿蹀D頭,望向帳篷里邊,聽著一大一小的言語,心緒有些復雜。 林筱風也望向抱著孩子輕輕拍撫的孟觀潮,目光透著由衷的敬重、欽佩,“太傅這樣的人,多一些就好了?!?/br> “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妨學著些?!本竿醯?,“和他一個德行的人多一些,他的日子就輕生些?!?/br> 林筱風望著靖王,忍俊不禁,“其實吧,您和太傅也就比我們大幾歲的樣子,說話怎么總是一把年紀的樣子?最奇的是,我們也真把你們當長輩一樣敬著?!?/br> 靖王笑笑的,“沒法子。江湖地位在這兒呢?!?/br> 林筱風好一陣笑。相同的話,太傅也說過。 靖王則因無意出口的江湖二字念及一事,他走進帳篷,等到孩子睡了,被孟觀潮安置在軟榻上,輕聲問:“和你相熟的幫派,你用不用?那些人,靠得住的,都有俠義心腸,辦事立竿見影?!?/br> “自然要用?!泵嫌^潮找到一個坐墊,扔到腳邊,然后坐下,“人力財力物力,我都要他們幫襯一把。這種事,比硬仗還難得,一時一刻都耽誤不得?!?/br> 靖王放下心來,“你要是這么說,我也要相熟的門派幫把手。人多好事。放心,一定不會幫倒忙?!?/br> “行啊?!泵嫌^潮對他一笑,“我就知道,你這廝,就沒有你的手夠不著的地方?!?/br> 靖王笑著,問:“不是,你這是什么毛???怎么總在地上坐著?”說著,手勢極快地撫了撫孟觀潮額頭,“還行,倒是不燙?!?/br> “個烏鴉嘴?!泵嫌^潮指了指樣式簡陋陳舊的桌案上的一摞公文、信函,“受累,幫我拿過來?” 靖王捧起一大摞公文,見氈毯有些潮濕,便尋了一張薄毯,幫忙鋪在地上,這才把公文放過去,“那小崽子派人加急送來的吧?” 孟觀潮沒應聲。 “累死你算了?!?/br> “有不少是關于賑災的,你看看?!泵嫌^潮挑出一摞公文,遞給靖王。 “行?!本竿跻簿驮谒麑γ孀?,“有什么難辦的事兒,你全跟我直說就行。這回不管認同與否,我都照你的章程來。再怎么著,你媳婦兒是我媳婦兒的好友,我不能讓你在外頭又病又累的,真累吐血了,我家那位不定怎么整治我?!?/br> 孟觀潮笑眉笑眼的,“穎逸倒真是教夫有方?!?/br> 靖王橫了他一眼,又輕輕地笑,轉頭瞥一眼孩子,問道:“這么說話沒事兒吧?” “吵不醒。在水里漂了大半天,才到了那個小山丘上,累狠了?!泵嫌^潮溫聲解釋道,“有點兒動靜其實更好,太安靜了,他反倒會驚醒?!?/br> “這種孩子,沒少遇見吧?” “嗯?!泵嫌^潮一面看公文,一面慢條斯理地道,“昨兒救了一小女孩兒,叫囡囡,跟林漪差不多大,在房頂上待了一天多,作伴兒的只有家里養的大黃狗。我接她的時候,她就摟著大黃狗,說能不能一起救下?!?/br> “然后呢?” “自然要一起救下?!泵嫌^潮說道,“她那條大黃狗,比官場好些人強了百倍,長得也好看?!?/br> 靖王撐不住,笑著摸出酒壺,喝了一口酒。 孟觀潮繼續道:“小孩兒挺可憐的,爹娘沒得早,跟祖父祖母一起長大的。那老兩口兒是真疼孫女——大水把三口人沖散了,他們先獲救的,跪著求官兵,一定要找到他們的孫女囡囡。那情形……” “幸好能團聚?!?/br> “嗯。有些人就沒那份兒好運氣了?!泵嫌^潮搖了搖頭。 “這差事,就是身板兒遭罪心里更遭罪的事兒?!本竿跻嗍巧裆鋈?。災禍之中痛失親人的百姓,這一路,他已見過太多。他自認大多數時候都是冷心冷肺的人,卻常有看不了的情形發生。 “只要有百姓需要,只要有可喜的情形,就值得?!?/br> “這倒是?!本竿跤趾攘艘豢诰?,沉了片刻,岔開話題,“我一直沒問過你,除了在廟堂的抱負,你有沒有什么一直放不下又不能圓的心愿?” “心愿?”孟觀潮想了想,“有。我想有一支自己的船隊,在海上過幾年逍遙自在的日子?!?/br> 靖王訝然,“真的?” “自然?!?/br> 靖王幸災樂禍地笑,“這不是心愿,分明是做夢?!?/br> 孟觀潮揚了揚眉,微笑,“未必?!?/br> 就這樣,兩個人一面查閱公文一面閑談,談及的話題,一時關乎要事,一時扯閑篇兒,至夜深,靖王才回了自己的帳篷安歇。 孟觀潮看完公文,看了看熟睡著的孩子,坐到桌前,寫信給皇帝。不外乎是回答一些加急折子該如何回復。 他跟皇帝說了,有拿不定主意的折子,就與苗維和原沖商量??墒?,苗維和原沖經常意見向左,是以,到頭來,皇帝還是要問他的看法,通過錦衣衛,與他信件不斷。 這樣倒也有好處,錦衣衛能順道把他和靖王等人的家書一并帶回帝京。 隨后,他書寫家書。 臨行前答應過母親,得空就寫信報平安。 給母親的書信,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說賑災諸事順遂,請母親放寬心。 給幼微的書信…… 他找出她之前的書信來看。她寫給他的信很長,說完要緊的事,便細數身邊值得一提的事。 給他的感覺,就好像他仍在家中,她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和他閑話家常。 這讓他心安,心里很舒坦。 離開時,也不是不擔心的:小貓醒轉至今,這是他第一次離家,她要獨自應對很多事。母親視她為女兒不假,可越是如此,有些事情,她越不肯麻煩母親,定會獨自斟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