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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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從未想過,長寧會對這樣平凡的銅錢上心,不僅收下了,好好留著了,最后還把自己的氣運寄托在它身上,交付到他手里。 秦深低頭看躺在手心里的銅錢,它已經不新了,花紋和字理都已模糊,邊角被摩挲的光滑圓潤,身上沾染了浸透時光的古樸??墒且恢粛湫碌募t線通過中間的方孔將它穿了起來,不過是一道紅色,卻讓它整個鮮艷起來。 “為什么用了紅線?”秦深抬眼看著總是一身紅衣,從未更改過的長寧,沉聲問。 長寧抿了抿嘴,小聲說,“因為我的衣服都是紅色的,所以拾風她們在府里準備的都是紅線,我就只能找到這個了?!?/br> 所以,這其實是長寧衣服上的線,卻被她拆下來,穿在銅錢上,帶來送給他? 秦深暗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追問,有些事情不能細想,不然他多年修煉出的古井無波,早就要泛出漣漪了。 “怎么突然想要送我這個?”他問。 其實一點都不突然,長寧想,她可是想了整整一夜呢。她要把自己的好運分給秦深,就要找一個兩個人都很親密的物件。 之前秦深送給她的都不算,畢竟那都不能算是她的東西了,她骨子里已經換了一個人了??墒亲蛱烨厣罱o了她這個。 雖然是玩笑,但這也是一份禮物。 “其實早就想為你求一道護身符了,”長寧垂眼說,“可是靜安寺的香符要在佛像前祈福一個月,又是人人都能有的,我總有些不放心?!?/br> “皇兄說我身上有紫氣,能夠庇佑他人,你行軍打仗受傷在所難免,我把我的氣運分你一半,保佑你一直好好的?!?/br> 秦深不在意這銅錢是她隨手挑選的,或是道聽途說相信的,他只是有些關心,“剩下的兩枚呢?” “???”長寧愣了一下,很乖地打開荷包給他看,“在這里呢?!?/br> 荷包小巧,纏著金絲繡著銀線,精致玲瓏,但里面的空間很大,可以裝好些金瓜子和玉豆,至少不該只空蕩蕩地盛著兩枚銅錢。 “我昨日把它們放在枕頭下面,但散落著我總怕會弄丟,今早就找了個荷包裝著,我把它們帶在身上,總不會找不到了?!遍L寧拍拍荷包,有些得意。 秦深眼睛一掃,看到銀線隱約匯成了一個“寧”字,知道這荷包應該也是出自于宮里那位之手。 “剩余的這兩枚銅錢,你打算如何處置?”秦深問。 “處置?”長寧茫然,她握著荷包的手緊了一下, “要怎么處置?你是想要回去嗎?” “不是,”秦深看著她,目光沉得像浸透了墨汁,說道,“我只是不想收到和別人一樣的禮物?!?/br> 尤其是你送的,護身符也不行,哪怕是和你皇兄皇上,或者那位天資絕頂的小太子一樣也不可以,你給我的,該是獨一無二的。 “不會的?!遍L寧誠懇地保證,“這兩枚我都會好好收著的,不給別人,誰來要都不給,就算是餓著肚子都不會用它去買包子的?!?/br> 秦深失笑,搖頭道,“這倒不至于,只是不想你……算了,只要你不送人,想怎么用隨你吧?!?/br> 秦瀟打個哈欠,看他倆在這黏黏糊糊半天看的眼疼,忍不住提醒道,“哥,你還記得給長寧請大夫的事情嗎,這都多久過去了,怎么還沒到???” “我真的沒事!”長寧還想辯解,秦深卻打斷她,“不管有沒有事,讓太醫看過再說?!?/br> “長公主府存了你的脈案,你府里的太醫醫術也高明,回府讓他瞧瞧吧,不必在將軍府再等了?!?/br> 他扭頭對身邊的下人說,“備好車馬,讓今日和長寧同行的兩人即刻收拾行囊,接下來一切聽后長寧吩咐?!?/br> 他雷厲風行,三言兩語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情,手底下的人立刻行動起來,沒再給長寧留辯解的余地。 “你都不問問我要你兩個家將做什么嗎?”眾人忙碌的背景里,長寧揣著手,閑散地問。 “不過是兩個家將,就算是你要我,刀山火海我也去?!鼻厣钫Z氣平常道,好像這不過是最尋常的一句話而已。 “才不會讓你去刀山火海的,”長寧笑著保證,“我也不會讓他們去做壞事,只是幫我調查一些事情,弄清楚了就把人還你?!?/br> “不急?!鼻厣羁粗L公主府的車夫急急地將車駕回來,幾個侍衛也手忙腳亂地整理衣冠,不由地皺了眉頭。 侍衛見到他跟貓見了耗子似的,大氣都不敢出,甚至比當時在皇上面前一一選拔的時候還緊張。 “秦瀟,”秦深叫她,“長公主府的守衛有些松懈了?!?/br> 秦瀟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放光磨肩擦掌,興奮道,“得令!明日我就去幫他們!” 秦深親手扶著長寧上車,站在門口看著她遠去,秦瀟也伸長了脖子跟著瞧,秦深頭也不回地冷聲說,“跟我去書房,仔細說說你跟著長寧出去遇到了什么?” 秦瀟在他背后吐了吐舌頭,嫌棄道,“管的真多?!?/br> 另一邊,拾風拾雨對長寧今天早歸很滿意,可是在跟著她回來的兩名家將誠實地說“請太醫過來”的時候變了臉色。 拾雨嘟囔著,“每次去將軍府都沒什么好事?!笔帮L也臉色不虞。 太醫匆匆而來,花白著發須,仙風道骨地拈著兩根手指號脈片刻,只說了句“思慮過重,無甚大礙?!?/br> 可即便是這樣,宮里將軍府和齊岸送來的補品已經雪花般的將長公主府堆滿了。 長寧喝藥的功夫,明日秦瀟要來長公主府的消息已經席卷了所有侍衛,長公主府迅速陷入了低迷的的恐慌,她帶回來的兩名將軍府的家將則受到了格格不入的排擠。 長寧揮退左右,連拾風拾雨都沒留下,單獨召見他們。 兩個皆是跟在秦深身邊多年的,從他還在京中就陪伴左右,后來更是跟著他去邊疆風沙磨礪,是忠心耿耿得可以以命相托的人。 長寧對著他們毫無隱瞞,開門見山道,“我想讓你們幫我調查一件事,務必小心行事,不要驚動到任何人?!?/br> 兩人對視了一下,遲疑道,“連小將軍也不行嗎?” “能做到嗎?”長寧問。 “這怕是不行,”他們誠懇道,“屬下的使命就是對小將軍永遠忠誠,毫無隱瞞,要是小將軍問起,屬下必定會毫無隱瞞,如實告知?!?/br> 長寧沉吟片刻,退讓道,“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們的行蹤,至于秦哥哥,如果他不問,你們什么都不用說,如果他問起,你們,你們就告訴他吧?!?/br> “屬下領命?!眱扇吮瓎蜗ス蛳?,“請長公主指示?!?/br> “一人盯著仙樂坊那位用骨笛的番邦女子,看她平日都和什么人接觸,另一個,”長寧指尖一下一下地敲著金絲楠木的椅子俯首,她沉默片刻,“另一人,打探一下京中最近大量收購糧食的商人,務必找到源頭,查明最終的糧食去向?!?/br> “是!”兩人領命。 這兩人相貌平凡無奇,再加上平時時刻收斂氣息,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即便是長寧在將軍府見過他們許多次,不注意還是會很容易忽略他們的長相。 這也是為什么長寧會點名要他們兩個的原因,功夫在身有自保能力,令行禁止從不多問,不惹人注意,放到人群里毫不顯眼,不會讓人心生戒備,讓他們去打聽消息再合適不過了。 況且將軍府的人,秦深帶在身邊許多年的家將,長寧該有信心才是。 可是她卻莫名地有些不安的情緒,于是多囑咐了一句,“請平安歸來?!?/br> 作者有話說: 看著文件里一溜兒整整齊齊的八點五十多的文檔,不由地開始懷念我有存稿的日子啊 好想能夠早早地就寫完放進存稿箱,可是我的渣渣手速不允許,悲傷地哭泣(t ^ t) 第20章 長寧這樣做并非無的放矢,凡是事情稍顯端倪,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大郢和周邊幾個附屬小國并不交好,相反,因為大郢農耕平靜安定,物產富饒,番邦多為游牧,居所不定物產單一,六十年前的大郢惹來番邦覬覦,周邊小國聯合起來大舉侵犯大郢。 雖然最終大郢人把侵犯者趕出自己的家門,但交惡卻因此由來已久,兩國交界除了各自的戍邊將士再無一人,雖不至于一見就要到以命相搏的地步,卻是相看兩厭。 中原人不會無緣無故到塞外去,番邦的人也絕不會出現在大郢的土地上。兩國不聯姻、不通商,相互之間筑起了一座看不見的高山,完全隔絕彼此的一切交流。 這才是常態。 可是現在京中突然出現一個外族女子,手持骨笛,游走在京中權貴云集的仙樂坊,長寧不得不心生疑慮。 一朝一夕一甲子,六十年對一個人的一生來說已經太久了,久到他們都忘了,塞外蟄伏的不是一只溫馴的吃草的羊,而是藏起了獠牙的飲血的野獸。 而現在這只野獸正用一雙猩紅的眼睛打量這片富饒的土地,等待著一次合適的機會,把它標記成自己的領地。 要不是長寧死而復生,早已經歷過戰爭帶給人們的痛苦,她也會以為能一直這樣歲月靜好下去。 可是現在,她只能把身邊的人都當成惡人。要是是她錯了,待天下大定之后,她自然會去登門致歉。 門口突然探出一顆腦袋,是拾雨,她抬頭發現只剩長寧一人,才回頭招呼拾風,“那倆人都走了,jiejie,我們進去給長公主添茶吧?!?/br> 拾風端著一套白釉紋瓣蓮的的六方杯和翡翠圓柄耳壺,托盤上還有一碟點心,緩緩地走進來。 拾雨嘟著嘴抱怨,“咱們府里又不是沒人可用了,長公主怎么還偏偏挑了將軍府的人帶回來?” “不一樣的,”長寧喝一口熱茶,沒感覺和君山銀針有什么不同,解釋道,“將軍府的侍衛大都是京中沒落的士族子弟,縱然有些拳腳功夫,和秦哥哥身邊的人到底是不同?!?/br> 拾雨依然不滿,似乎是對將軍府出來的所有人都不滿意,拾風卻沒說什么,她向來都是懂得分寸的。 等長寧慢慢地喝完一壺茶,吃完點心,拾風收拾好,問長寧,“我已讓人收拾了兩間廂房給他們,讓人一日三餐都送到門口不必進去,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但總要給眾人一個交代?!?/br> 長寧不在意道,“明日瀟瀟要來長公主府短住,就說他們是瀟瀟的陪練,以瀟瀟的威名,想必不會有人對此有懷疑?!?/br> 拾雨笑道,“原來是小郡主要來啊,我說咱們府里的侍衛怎么突然都無精打采的,原來是他們的克星又要來了??!” “技不如人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大郢六十年養了一群外強中干的酒囊飯袋,連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都不如,怎么能仰首挺胸抬得起頭來!”長寧突然冷聲道。 拾雨小心地看她一眼,壓低聲音悄悄問拾風,“長公主這是怎么了?” 長寧疲倦地揉揉眉心,“沒怎么,明日瀟瀟來了,囑咐她不用刻意關照他們,長公主府里的人也該好好練練了?!?/br> “是?!笔帮L記下,反手拿出另一冊禮單,問長寧,“今早長公主出門我才想起,長公主為小郡主和齊世子都準備了禮物,卻獨獨忘了小將軍的,不如再挑選一件,讓人送去將軍府?!?/br> 拾雨看了一眼拾風,心生佩服,果然長公主府的大管家不是誰都能當的,就拾風這察言觀色,投其所好的本事,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 她們姐妹倆都對秦深總是占用長寧的時間不滿,可是拾風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機,用小將軍做引子,讓長寧重新高興起來。 就像現在這樣。 長寧拿過冊子,心想找出源頭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這是一個漫長且細致的過程,要緊的還是秦深那邊,他要好好的活著,戍守邊疆的戰士也要警醒些,別松懈。 要是能從根本上摧毀番邦進犯的野心和能力最好,要是不行,那就只能做好兵戎相見的準備了。 長寧點點其中畫著兵器的一頁,“這把劍好像是前朝的舊物,據傳出自一位隱世的大師之手?” 拾風點頭,“是,曾被前朝女帝賜給自己身邊的女官,后來輾轉不知蹤跡,前年底下的人從鋪子里收到的,發現不是俗物,就送上來了?!?/br> “那就這個吧,對了,這把劍叫什么?”長寧問。 “據史冊記載,名緩緩歸?!笔帮L道。 長寧頓了一下,突然像是被燙到手了,飛快地合上書冊遞還給拾風。 拾風接過書冊,微微挑起唇角,看著長寧慢吞吞地問道,“可要換一件,此物似乎,不大合適?!?/br> 不是不合適,是很不合適。太過曖昧太過欲語還休,就像是魚腸尺素,紅葉傳書,送的是一份禮物,可傳的,是情愫。 緩緩歸——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此間寥寥不過數言,而姿致無限,即便后世無數文人墨客怎么cao筆復寫,再無人能出其左右。 春光乍好,鳳凰山腳,西湖堤岸,此間春景已是桃紅柳綠,萬紫千紅,一分春景,一份春情。百花初生風光正盛,欲語還休的是,我在等你回來。 一把劍叫這樣的名字,它就不只是一把殺人的利器,而成了一副承載著平安歸來,一直有人在等你的祈愿和承諾。 有人在等你,有你想要你平安回來——你要好好的,這個你要一直帶在身上,我把我的氣運分你一半,它會護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