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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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猶豫,不知該不該換個地方說話,卻見她并不在意,沖長寧一揚下巴,問,“什么禮物,打開我瞧瞧?!?/br> 長寧頓了一下,想這樣也好,正好隨了齊岸的意,越多人知道反而越好。于是她沖秦瀟頷首,秦瀟利落地把白玉匣調轉方向,使她站在樓梯上也瞧得見,手指在搭扣上輕輕一摁,蓋子跳了起來,露出里面璀璨奪目的光華來。 離得近的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開,哆嗦著手指顫聲問,“這這這……你你你,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其他人不明所以,好奇問到,“怎么了這是,送的什么啊,怎么你嚇成這樣?” 樓梯上的女子染著丹寇的手指點在朱紅色的扶手上,吐氣如蘭,玩味道,“長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長公主?”“是長寧殿下?”“殿下怎么會來此?”“這……”所有人交頭接耳,驚懼不安,好些人用寬大的衣袖蒙頭偷偷地鉆在桌子底下溜走了。 長寧無意制造恐慌,朗聲道,“齊岸托我來把這個送給這里最美麗的女子,僅此而已?!?/br> 坊主玉手掩朱唇,眉角眼梢俱是動人風情,輕移蓮步,衣擺微蕩,幾步走到跟前,俯眼看去,卻說,“受之有愧?!?/br> 長寧把白玉匣推了推,眉眼清澈地看她,“明珠贈美人,相得益彰?!?/br> 坊主又笑,只是這笑意真實了許多,“我不過客氣一句,進了這仙樂坊的東西,斷沒有再拿回去之理,東西我收下了,齊世子的心意我也記下了?!?/br> 長寧不太清楚齊岸和她做了什么約定,只是看起來這兩人早就達成共識,她點頭道,“如此甚好,我也算不負所托?!?/br> “只是——”坊主咔嗒合上蓋子,輕撫發鬢,抬眼看她,“長公主嚇走了我這許多客人,這筆賬,該如何算呢?” 長寧環顧四周,果然,原來座無虛席的大廳已經空了,剩下的都是些身無功名的白衣。 長寧扶額,“朝中雖有舊歷,官員不得狎妓,可是今日休沐,我又不理朝事,仙樂坊也不是風月之地,何故驚懼至此呢?” “這可不關我的事,”坊主攤開手,緩緩說道,“他們心思不正我可管不著,我只知道你嚇走了我許多銀子,這可是要賠的?!?/br> 秦瀟現在一聽到別人問她要錢就腿軟,躲在長寧后面不敢出聲。 “這是要賠?!遍L寧護著她,沉著道,“記在齊岸賬上,讓他下次來給雙倍的銀子?!?/br> 坊主“噗嗤”笑出了聲,越過長寧在秦瀟額頭上一點,“行,都記在齊世子賬上,讓他給,來,小可愛,別怕,jiejie還能吃了你不成?!?/br> 她把秦瀟從長寧背后牽出來,褪下她腕上一個成色上好的玉鐲給她,溫柔地說,“今天jiejie高興,這個送給你?!?/br> 之前跟她們搭話的漂亮姑娘笑嘻嘻地湊過來說,“坊主就愛聽別人夸她聲音好聽,給你就拿著,不用推辭,你收下了她反而更高興呢?!?/br> 秦瀟本就沒打算推辭,她就不是會客氣的人,高高興興地收下,清脆道,“謝謝jiejie?!?/br> 此時突然一道樂聲響起,聲調悠揚清越,好似鳳鳴鶴唳,卻不是長寧熟悉的聲音。 她抬眼望去,看到了一個鼻梁挺棱,眼睛大而有神的少女,她正眼也不眨地看著長寧,突然沖長寧癡癡一笑。 作者有話說: 唉,熬夜剁手要不得啊,我的黑眼圈( _ _) 第18章 她的容貌較常人深邃,鼻梁很高,眼睛也很大,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周圍會出現細碎的褶皺,眼睛里仿佛有光,是很溫柔的長相。 只是她手里的笛子看起來有些不同,不同于竹笛玉笛的溫潤規整,它短而細,笛身彎曲兩頭稍翹,暗紅色深淺斑駁顯得有些粗糙,聲音確是難得的高亢明亮。 長寧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秦瀟拽了下她的袖子,小聲問道,“怎么還有人拿著骨頭作樂器???” “眼光不錯,”坊主笑瞇瞇地說,“這確實是用骨頭制成了,小可愛再來猜猜,它是用什么骨頭做的?!?/br> “總不可能是用人的骨頭做的,”秦瀟耿直說,“尋常些的不過是些牛骨羊骨,稀罕點的就是飛禽走獸,不外乎如此了?!?/br> “我倒是對這種骨笛有所耳聞,”長寧若有所思,“骨笛大抵有兩種,有用鷹的翅膀股做的,不過因為一只鷹有一對翅膀骨,所以制成的鷹笛大都成雙成對,兩支左右相襯,完全一樣。另一種則是用仙鶴的骨頭做的,骨紋細密,表面光潤,吹奏起來音調偏高,音色明亮?!?/br> “她手中的,應該是仙鶴骨?!?/br> 坊主撫掌贊道,“長公主果然博學?!?/br> “只是,”長寧遲疑,“一個番邦人,還是個弱女子,怎么會出現在京中?” 秦瀟不愧出身將門世家,飛快地從中嗅到了不同的意味,警惕地打量四周,時刻防備著有不懷好意的人的靠近。 “就是因為是個女子,才出現在京中?!狈恢鞑灰詾橐獾?,“她正是妙齡,容顏又好,要不是我無意間救下她,如今她早就成了妓坊底下埋著的一灘爛泥了?!?/br> 坊主挑眉看她,“長公主久居富貴,不食人間疾苦,這樣以女易物的事情早就算不得什么,長公主實在不必放在心上?!?/br> 長寧神色未見輕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拱手告辭。 秦瀟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腳步匆匆,只得撓撓頭,匆忙地跟在她身后。 長寧出了仙樂坊的門依然難掩心中一瞬間排山倒海的悲慟,骨笛不過是個不懂悲喜的物件,那個番邦來的女子也許是無辜受到牽扯,又或許是有所圖謀,可是這一刻,他們就像是個暗示,命運的齒輪從未停歇過撥轉,是她忘了。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猶如處在漩渦深處的小魚,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方向,一切事物都扭曲、旋轉,在白茫茫的一片一會兒抽條成極高的細長模樣,一會兒扁平得像是黏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變成奇形怪狀的模樣,耳朵充斥著刺耳的,讓人心煩的嗡嗡雜音。 “長寧,長寧你怎么了?!”秦瀟跳到她身邊,緊張地撫著她的背,笨拙地安慰,“長寧,長寧別怕,沒事的,別怕,我這著呢,沒事的?!?/br> 長寧閉上眼睛,努力地地把一切雜念摒棄出腦海,飛快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老天讓你重新活過一次,不就是讓你來改變這一切的嗎,長寧,鎮定下來,一切都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局面,一切都還有機會的。 長寧在心里默念幾遍,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里只剩清明。 秦瀟卻對她現在并不放心,抓著她要帶她回將軍府,說什么都不讓她再呆在外面了。 長寧卻不肯,之前是她一葉障目。,她被可以重來一次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喜小悲中,卻忘了被塞外人踏破城門時百姓的屈辱和悲苦。 大郢的國門在一夕之間被叩破,秦深戰死沙場馬革裹尸,將軍府一朝沒落后繼無人,秦瀟尚是年少就臨危授命,一夜之間成長成了拿得起將軍令,號令百軍之人。齊岸棄筆從戎,一腔孤勇隨秦瀟北上,從一個溫柔鄉的世子飛快地蛻變成一個令行禁止的將士。 他們都曾為大郢的江山浴血奮戰,護她在京都安穩度日,然而大郢連年顆粒無收,在對方來勢洶洶的鐵蹄下終難掩頹勢。 可是那是上輩子,如今一切都尚未發生,一切都還有可能,一切也都可以改變,也該是她站在他們身前,替他們護佑大郢安寧的時候了。 “我不管,你哪也不能去,乖乖跟我回將軍府,”秦瀟不聽她說,拽著她就走,委屈又可憐滴說,“你必須跟我回去,再找個太醫給你號脈,看看你剛才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嚇壞我了?!?/br> “瀟瀟,”長寧叫她,“這件事情很重要,我想去弄清楚,就一小會兒,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剛剛只是失神了而已,我保證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好!”秦瀟腳步不停,把她塞上馬車,“你是長公主,有什么事情非得要你親力親為,直接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要是感覺長公主府里的人用著不順手,讓我哥調兩個家將給你,想讓他們辦什么事都行?!?/br> “瀟瀟!” 秦瀟把她摁著頭塞進馬車,“不聽,你說什么我都不聽,要說回去跟我哥說好了,我什么都不管?!?/br> 因為秦瀟的態度,秦深派出的兩名家將如臨大敵,不敢出手阻攔,只得把馬車駛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將軍府門口。 秦深看樣子已經得了消息,正微皺著眉,負手站在門口,見她下車,將她由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臉色尚好衣裳也干凈著,看不出來什么大問題,面上稍霽。 “進來,”秦深沉聲道,“還要我請你不成嗎?” 秦瀟灰溜溜地滾下馬車,又跳回來扶長寧,簡直小心翼翼地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珍寶。 長寧下車乖乖地跟在秦深身后,三個人走成長長的一排,秦深余光往后一瞥,長寧低著頭攪手指,秦瀟頭都快低到地上了,一下一下狠狠地踩秦深的影子。 “秦深,”長寧偷偷地拽著秦深的袖子,輕輕地晃了晃,眼巴巴地,又濕漉漉地看著他,“秦深,我真的沒事,不信你摸摸?!?/br> 長寧已經很多年沒有做出這樣近似于撒嬌的動作了,他們都不是郎騎竹馬來,繞竹弄青梅的天真無邪的孩童了,一個身居要職,一個天潢貴胄,又分隔兩地遙遙數千公里,即便是情誼一如往昔,多少也生了些隔閡。 至少長寧不會晃著秦深的袖子叫“秦哥哥”,秦深也不會曲著手指點長寧的鼻尖,他們都長大了。 秦深腳步微頓,長寧卻借勢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溫熱的溫度立刻透過衣服熨帖地落在秦深肩膀上,秦深一下子覺得那一塊的皮膚都燒起來了。 可是他沒動,因為他知道,長寧不會無緣無故地軟弱到要倚靠他的地步。 長寧看起來柔軟溫和,像一只不經風雨,被人呵護得無微不至的菟絲花,只要她倚靠的大樹不倒,她就永遠地向陽開著。 可長寧比誰都堅強。 秦深停下腳步,一手虛攬著她,放輕了聲音問,“怎么了?” 長寧一頓,搖搖頭,“只是聽了一個故事,有些難過?!?/br> 秦瀟適時地插話,“就是一個番邦的姑娘被賣到了仙樂坊,長寧聽了之后臉色都變了,是不是嚇到了?你趕緊安慰安慰她?!?/br> 提刀上馬,可以面不改色斬人首級的少年將軍并不知道這個故事有什么好怕的,但這并不影響他對長寧的憐惜。 他難得地躊躇片刻,最后在秦瀟嘆為觀止的崇拜中,緩緩把寬大的手掌放在長寧頭頂,輕輕摩挲片刻,柔聲道,“摸摸毛,嚇不著?!?/br> 長寧也頓了下,秦瀟飛快地跳過來,關懷地問,“怎么樣,好點了沒,要是不管用的話,我讓奶奶來給你摸摸?我們小時候都這樣的,說是讓家里最兇的人摸摸頭頂,嚇丟的魂兒就會自己乖乖地回來的?!?/br> 長寧揉揉眼睛,忍不住笑了,“好了,我沒事了,謝謝……謝謝秦哥哥?!?/br> 她有些難為情,最后一句話說的很小聲,可是秦深還是聽到了。他呼吸一頓,看著長寧的目光沉沉的,帶著些呼之欲出的情愫。 長寧低著頭羞怯,有些艱難地說,“我,我想向你討一樣東西?!?/br> 別說是要一件東西,就算是要他的命,秦深現在也能毫不猶豫的給她。秦深閉上眼睛,怕自己眼里的東西嚇著她,啞著聲音問,“要什么?” “我想要今天跟著我的你那兩個家將?!遍L寧誠實道。 “給你?!鼻厣詈敛华q豫的說。 秦瀟此時卻來湊熱鬧,好奇問,“咦,難道害怕還會傳染嗎,哥,你嗓子怎么突然啞了?” 長寧抬眼好奇忘他,秦深轉身避開她的目光,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赤誠溫暖的注視下會做出什么,他不想嚇著長寧,一點都不行。 “沒事,不用管?!鼻厣罹芙^了秦瀟的關懷。 長寧突然想起什么,從荷包里捏出一枚銅錢,上面系著一條紅繩,她鄭重地把這個放到秦深手里,“這個給你?!?/br> “我把我的運氣分你一半,你要好好的?!?/br> 作者有話說: 他倆一湊到一起就黏黏糊糊的,分都分不開,本來打算寫劇情的,結果他倆又占了半章,愁人(づ ●─● )づ ps 沒人夸我封面好看嗎,我自己做的喲 第19章 這世上孤苦無依的人不知凡幾,生的悲涼死的凄慘的不在少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她生來尊貴衣食無憂,出有車食有魚,一輩子最大的憾事是秦深身死的自己所托非人。 兩者相較,長寧覺得,蕓蕓眾生何止千萬,唯她心有不甘卻能從頭再來,足以見得她氣運之旺盛。 如今她愿以一身好運,換秦深百歲長寧,無病無憂。 “這是你給我那三枚銅錢中的一個,現在我把它還給你,”長寧鄭重道,“你要收好,貼身帶著,不要弄丟了?!?/br> 她這樣認真,好像真能把一身的氣運,通過一枚小小的銅錢,將兩人層層疊疊地聯系起來。 銅錢小小的一個,落在手心里的重量輕飄飄的,幾乎感受不到,卻仿佛有萬鈞之勢,狠狠地砸進秦深心里。 這枚銅錢,昨天借由秦瀟一個玩笑似的“賣身錢”,從秦深的手里落在了長寧的手心。她拒絕了秦瀟的提議,秦深還以為,這三枚銅錢會像是其他送入長公主府的奇珍異寶似的,落在某個角落里逐漸生塵。 畢竟它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就連去買包子,也只能買到一個最普通的rou包子。長寧見過太多的天下奇珍,金雕玉琢的小玩意兒,巧奪天工的小物件,甚至連行走坐臥用的東西都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