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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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冷笑:“倒是伉儷情深,他愿意等,便等著吧!” “可是…可是…” “沒什么可是?!碧笄浦宄料?,“你倒是將手從袖子里拿出來寫??!” 沐沉夕這才懶洋洋地伸手寫了兩個字,便又塞進了袖子里繼續暖著。 “你——” “磨刀不誤砍柴工?!便宄料σ荒槦o賴。 太后氣結,轉身要回寢宮。外面忽然又有小太監跑來,匆忙道:“太后娘娘,孟大人的親隨求見?!?/br> 她侄兒的親隨來了,太后自然是要見的。 正要避開沐沉夕,那親隨卻已經進來了,他來不及抖落滿身的雪,抖抖索索道:“太后娘娘萬福金安,小人逢孟大人之命給太后娘娘捎句話?!?/br> “幀卿說什么?” 孟珞也有些好奇地瞧著父親的親隨。 第66章 月光 “孟大人懇請娘娘讓郡主回家?!?/br> 太后和孟珞都皺起了眉頭, 神情不虞。 那親隨壓低了聲音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這…這文武百官都是要等首輔大人離去之后才能出宮的。如今正德門口,文武百官都快成雪人了。孟大人也凍得受不了了?!?/br> 太后咬了咬牙, 只得放了人。 沐沉夕這會兒倒是勤快起來了:“不行啊,我誠心為太后祈福。這才抄了幾遍, 還遠遠不夠呢?!?/br> “你回去吧,明日再來抄?!?/br> 沐沉夕擱筆, 滿臉不舍:“總覺得才來慈寧宮便要回去了, 實在是不舍。明日定安再來給太后娘娘請安?!?/br> 她說著腳步輕快出了門,一路歡快地來到了正德門。 只見那正德門口,文武百官都成了雪人, 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瞧見那一襲紅衣之時, 眾人頓時面露喜色, 仿佛是見到了救星。 沐沉夕快步走到謝云訣身前, 踮起腳替他拂去了臉上的雪:“夫君, 讓你久等了?!?/br> 謝云訣執了她的手,眉頭皺了起來:“怎么這么冷?” 沐沉夕故意提高了聲音,說與孟幀卿聽:“太后娘娘病了,命我抄一抄經書替她祈福。這原本也是我們小輩的本分, 雖說屋子里沒有燒炭,也四面透風,抄寫得艱難了些。但心誠則靈,明日還要繼續呢?!?/br> 謝云訣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涼涼地瞧了一眼孟幀卿。 孟幀卿分明是長輩, 年過不惑,卻被謝云訣這一眼瞧得心底發慌。 謝云訣將沐沉夕的手攏在了一處,哈著氣替她取暖。她輕聲道:“這么多人瞧著呢,回去吧?!?/br> 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沐沉夕的身上,毫不顧及地攬住了她,一同出了宣德門。 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氣,心中抱怨,太后平白無故這是在找定安郡主的麻煩么?女人家的伎倆,連累他們一起受苦。 沐沉夕上了馬車,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謝云訣伸手拍去了她頭上的雪花:“挨了人家欺負還笑得出來?” “她欺負我,我自然也是要欺負回去的?!?/br> 謝云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說看,怎么欺負回去的?” 沐沉夕把自己今天下午的種種行為說了一遍,謝云訣嗤笑道:“小孩兒家的伎倆?!?/br> “那…那你覺得什么樣才不是小孩兒家的伎倆?你有更好的法子?” “你可知太后最怕的是什么?” “怕老?” 謝云訣一時間無法反駁,沐沉夕這腦子一向和旁人不大一樣。想必她一肚子的鬼點子想要使在太后身上。 “你可知先帝在世時,最寵愛的妃子是何人?”謝云訣循循善誘道。 沐沉夕對于這些緋聞秘史那是了若指掌,立刻搶答了出來:“宸貴妃!據傳她原是樂府的舞姬,在一次宮宴上獻舞,被先帝看中,自此入宮,從一個才人一路接連加封成了貴妃。我爺爺那時也在,他說先帝當時便忍不住賦詩贊嘆了她的舞姿,珠纓炫轉星宿搖,花蔓斗藪龍蛇動?!?/br> 謝云訣無奈道:“怪不得那時你學業那般荒廢,這腦瓜子里全記了這些?!?/br> 沐沉夕吐了吐舌頭,又不解道:“可是這跟太后最怕的東西有什么關系?” “你可知太后又是如何成為太后的?” “那宸貴妃死后,太后母憑子貴,皇上被冊封為太子,她也成了皇后?!?/br> “宸貴妃也有子嗣,為何先皇不冊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沐沉夕思忖道:“我聽爺爺說過,宸貴妃體弱多病,生出來的皇子卻身體健壯。聽說先帝對他十分重視,也曾有意立他為太子??上髞韾凵狭艘粋€女子,卻求而不得,最終抑郁而終?!?/br> 馬車停在謝府門口,謝云訣將沐沉夕抱了下來。風裳一臉艷羨地瞧著兩人,對夜曉道:“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抱著自家媳婦兒回家?” 夜曉淡淡道:“似夫人那般輕巧的可以抱得動。然而——”他瞥了眼風裳,她這體形,他能抱得動,旁人可未必。 風裳自從來了謝府,眼看著又圓潤了一圈。夜曉心中思量,再繼續下去,連他也要抱不動她了…… 謝云訣將沐沉夕抱了回去,碳火早已經生了起來,屋內暖融融的。沐沉夕剛脫下大氅,就被謝云訣裹進了被子里,然后連人帶被子摟在了懷中。 “那究竟宸妃之子,愛上了什么人?” “一個求而不得的人?!?/br> 沐沉夕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了裴君越:“他不會是喜歡上旁人的妻子了吧?” 謝云訣頷首。 “其實皇上在成為太子之前曾經有過一個妻子,少年夫妻十分恩愛。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br> 沐沉夕抬眼瞧著他:“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每年的懷夏,他都會去觀星樓小住幾日。那幾日他齋戒沐浴,不上朝也不見任何人。我爹說,陛下是在思念亡妻。我還曾經偷偷溜去觀星樓看他,依稀記得那時候的皇上和往日不同?!?/br> 謝云訣垂眸瞧著她:“你也真是膽大,陛下近身的太監都不敢貿然進觀星樓,你倒好,還敢溜進去?!?/br> “不僅溜進去,還和他喝酒了呢?!便宄料λ剖窍肫鹆嗽S多往事,“我在宮中一向百無禁忌,那次去觀星樓是見他傷心,特意提了酒去的。你知道的,人若是悲傷之時,是不能獨處的。一個人,越想會越難過?!?/br> 她得知爹娘逝世的消息時也是如此,一個人騎著馬,很想就那樣一直跑下去。若是死了,興許就能見到爹娘了。 后來是鐘柏祁尋到了她,兩人打了一場,最終鐘柏祁偷襲她,將她敲暈帶了回來。為此,沐沉夕沒少罵他,說他是卑鄙小人。 鐘柏祁都只是挖挖耳朵,全當耳旁風。 現在想想,若是那時候鐘柏祁不將她帶回來,興許那時候她真的想不開就隨爹娘一起去了。 “陛下似乎也同我說過他以前的結發妻子,聽說是個有些脾氣的姑娘。和我姑姑全然相反,愛笑愛鬧,喜歡騎馬射獵,還喜歡穿紅衣?!?/br> 謝云訣沉了眼眸:“你不覺得這姑娘很像什么人么?” “像我?!便宄料πα似饋?,“皇上那天喝了許多酒,她說看著我便會想到她。還說我和她生得很像,尤其是一雙眼睛。他說若是當初他和她有女兒,大概就長的我這個樣子?!?/br> “你可曾想過,為什么你會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生得相像?” 沐沉夕搖了搖頭:“那女子好像是宮中的禁忌,沒有人敢提起。我爹也只是偶爾提上一句,還囑咐我,千萬不要在我娘面前提到此人?!彼D了頓,忽然瞪大了眼睛,“我不會其實真是皇上的女兒吧?” 謝云訣拍了拍她的腦袋:“胡思亂想什么,你出生在雍關被圍之際,那時候那位姑娘已經死了?!?/br> 沐沉夕舒了口氣:“幸好不是?!?/br> “怎么?你就這么不情愿當唐國的公主?” “我一向不稀罕什么公主之位,你想想,唐國歷來的公主,有幾個有好結局的?明明知道金國貪得無厭,可每每他們前來求親,都要嫁一位公主過去。過幾年金國撕破臉皮,第一件事便是拿公主祭旗。我看皇上此前有幾年,恨不得把自家皇子送去和親?!?/br> 謝云訣捂住了她的嘴:“胡言亂語?!?/br> 她嗤笑了起來:“我可不是胡說,我爹回長安那幾年,金國人瞧不起鐘柏祁,以為他是個草包,便一面請求和親,一面出兵攻打雍關?;噬现鄙匣鸬臅r候,瞧著阿越搖頭嘆息,說他要是個女孩兒便好了。嚇得阿越那幾日都沒敢出門,說是怕被送去挨上一刀?!?/br> 謝云訣的嘴角止不住揚起:“這宮中的秘聞,你倒是樁樁件件都親歷了?!?/br> “可你說的這個,我卻是不知。別賣關子了,告訴我那人是誰好不好?”沐沉夕拿臉蹭著他撒嬌。 “她…姓楚?!?/br> 沐沉夕怔了怔:“你是說…她是…我姨母?” “不錯?!?/br> 從旁人口中聽說了自己家的事情,著實有些怪異。不過沐沉夕想了想,倒也情有可原。 畢竟這件事陛下從不許人提起,她娘親不愿提起傷心事,爹爹也不會平白去惹娘親上心。而外祖父母家來往又少,自然沒有什么知曉的途徑。 可奇怪的是,整個人好像除卻與陛下相關,其余的事情都仿佛從人世間抹去一般。 沐沉夕以前以為,母親的宗親是因為清高,不愿被人說趨炎附勢,這才鮮少與沐家打交道。 可再怎么也是出嫁的女兒,外祖父母就只是因為面子就與娘親生分了么?這說起來也有些牽強。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背后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緣由。 瞧著她晃神的模樣,謝云訣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熱,整個人也熱乎起來了。他這才將她從被褥里拉了出來。 沐沉夕根本沒注意謝云訣對她做了什么,只是滿臉困惑:“可我姨母跟太后有什么關系?” 第67章 家規 “你真想聽?” “嗯?!彼昧c了點頭。 謝云訣指了指自己的臉, 沐沉夕笑了起來,果斷撲上去,吧唧親了一口。他這才將那一段往事徐徐道來。 沐沉夕的姨母與她的母親是姐妹, 兩人相差五歲。她的姨母名喚楚玉羽,在楚家當地是出了名的俠義心腸。 楚家雖是書香世家, 卻開明通達,所以她自幼便讀了不少書, 一心想著能四處游歷。 但這已然超越了楚家之開明所能及的范圍, 楚家人自然是反對,想著給她張羅一門親事。待成婚生子之后,自然便定下來了。 然而楚玉羽無意中聽到了父母商議她的婚事, 似乎已經在尋媒婆替她物色人家。她一氣之下收拾了包袱, 獨自一人牽了匹馬上了路。 一個姑娘家行走在外多有不便, 她便女扮男裝行走江湖。因為性情豪爽, 一路下來五湖四海結交了不少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