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她穿平底帆布鞋,走路幾乎沒有腳步聲。 賀關等了半天,耳朵豎成天線,也沒接收到徐百憂的聲音。 一翻身,哪還有她的人影。 賀關急了,不管不顧地沖門口嚷嚷:“徐百憂,我一個字沒說,你知道什么啊知道!你要不嫌我話多,你這三個問題,我能一直聊到見明天早上的太陽!” “我嫌你話多,你就不說話?!毙彀賾n守在外面沒走,聽他開口才重新現身,“我要嫌你煩,你是不是會徹底從我視線里消失?” 見到人回來,賀關不禁臉上掛笑,再一聽她第二句話,笑容一僵,臉又垮下來。 “你嫌老子煩,老子要臉,肯定有多遠走多遠?!彼猜曈矚獾鼗?。 徐百憂沒跟他閑扯,“說吧,找我有什么事?” 賀關嘴快,“沒事不能找你?” 要臉的賀關沒臉承認自己對徐百憂的矛盾情感。 真問他去找她干嘛,他自己也答不上來。 “你去哪里了?”賀關欲蓋彌彰地岔開話題。 “盤河?!彼巹┑蔚挠行┛?,徐百憂繞過病床。 “盤河?”賀關愣一愣,奇怪地問,“你去盤河干什么?” “轉轉?!毙彀賾n調節著流速滾輪,隨口答。 一聽就沒說實話,賀關不滿,“從儋城到盤河開車最快也要五個鐘頭。你吃飽了撐的,跑那么遠轉?!?/br> “對,我吃飽了撐的?!毙彀賾n放下調節器,無波無瀾地看向賀關,“我還吃飽了撐的跑來醫院看你臉色?!?/br> “我……”賀關語頓,收起臭臉,老老實實不再多話。 徐百憂把電視遙控器扔給他,離開病房找值班護士了解他的傷勢。確定不需要住院,只需要按時輸液,定期復查,徐百憂又回到病房。 賀關單手枕在腦后正不停換臺,見人回來,電視一關,坐了起來。 “我以為你走了?!彼f。 徐百憂:“打電話,叫你朋友來接你?!?/br> “手機沒電了,你的借我用用?!彼吨e。 徐百憂直接掏出手機解鎖給他。 賀關先撥出三毛的號碼,一接通立刻暗搓搓掛斷。他知道,只響一聲的陌生號,三毛肯定不會回撥。然后假模假式地把手機舉到耳邊,好像在等對方接聽。 最后把手機還給徐百憂,賀關面不改色地道:“沒人接?!?/br> 戲做得很足,徐百憂沒起疑,“輸完液,你自己打車回去?!?/br> 賀關:“……” 大失所望,他躺倒回病床,忿忿扛起被子罩過頭頂。 真他媽沒同情心,見過冷血的女人,沒見過她這么冷血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送上門的報復機會,賀關怎么可能錯過。 他如同“狐貍精”上頭,夾緊臀部嬌羞一笑,故意問:“阿姨,我們什么關系,你還看不出來嗎?” 第17章 第十七朵花 徐百憂離開胡氏私立醫院,沒有開沃爾沃。 帶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她把車留在停車場,鑰匙留在導診臺,微信通知胡云旗自己去取。 四點多鐘,時間不早不晚。明天要上班,她回家拿了車鑰匙,又趕去4s店提自己的車。 那天把車送過去前,未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后座下面的血跡是徐百憂親自清理的。 弓著腰趴在車里忙乎時,她就忍不住想,賀關那男人不僅眼神堅硬,血也硬。像一釘一鉚砸進去的一樣,費了她半天勁才清理干凈。 而那一晚的驚心動魄,此刻在徐百憂的車里已再找不出一絲痕跡。 但愿以后他好自為之,能收著點自己的臭脾氣,不要不分場合地懟天懟地…… 思及此,徐百憂發覺自己又犯了一心二用的老毛病。 她當即斬斷旁逸斜出的心思,重新回歸注意力專注于開車。 沒開多遠,手機彈出一條胡云旗的語音微信。 徐百憂沒立刻聽,等車開到交流道等紅燈,又有三條語音催命似的,爭先恐后冒出來。 “徐百憂,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祖宗?。?!快快快,快給我回來把人領走??!” “你人在哪,回個信??!再不來,我快要被我爸宰了!血濺長空!人倫慘??!” “不用來了,已經宰了?!?/br> “有事燒紙……” 從咆哮到氣若游絲,胡云旗完成了很有層次感的情緒遞進。 徐百憂聽的一笑,綠燈左轉,駛向胡氏私立醫院方向。 一次次見識過賀關惹是生非的本事,現在無論發生什么,徐百憂都不會覺得意外。 * 如果徐百憂抱持著這么樂觀的態度,那她很可能會被賀關又一次刷新認知。 時間倒推大約半小時前。 胡云旗的母親胡太結束和貴太太們的下午茶局,正好順路,轉去醫院找胡院長吃晚飯。 胡太臨時起意沒通知任何人,平日行事低調,醫院里認識她的員工也不多。 進電梯時,胡太還是面如三月春風,等再出來,就變成了寒冬臘月結的冰。 電梯里,有小護士議論太子爺最新鮮出爐的勁爆八卦。胡太跟吃瓜群眾似的,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不生氣才怪。 隨著兒子即將邁入而立大關,胡太最近兩年越發替兒子的婚事著急。 安排相親只是標配,胡太隔三差五還會去胡云旗公寓做突擊檢查。 更年期婦女容易焦慮,容易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胡太便是個中典型,就怕搜出半大小孩管她叫奶奶,或者搜出大老爺們管她叫媽。 怕什么來什么,一聽兒子有了愛人同志,那還了得! 胡太氣到暈頭轉向,根本想不起找老公兒子問清楚,抓起小護士的手,非要人家帶她去會會那只“狐貍精”。 本來只是胡云旗自作聰明鬧的誤會,只要當事人配合,很容易解釋清楚。 壞就壞在,當事人不但易燃易爆炸屬性不穩定,而且錙銖必較不隔夜。 在胡太找上門來之前,賀關已經從給他抽血的整形科護士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新身份。 士可殺,性取向不可辱,菊花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賀關正恨得牙直癢癢,胡太氣勢洶洶沖進來,“你和我兒子究竟什么關系?!” 送上門的報復機會,賀關怎么可能錯過。 他如同“狐貍精”上頭,夾緊臀部嬌羞一笑,故意問:“阿姨,我們什么關系,你還看不出來嗎?” 演技不夠顏值湊,旁人信不信不重要,總之胡太是信了。 淚奔至樓上院長辦公室,胡太掐著老公脖子,逼他斬立決“棒打鴛鴦”。 胡云旗給徐百憂發第一條語音的時候,四個人正在vip病房里當面對質。賀關有意越描越黑,胡云旗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發第二條語音的時候,胡院長已經開始到處找刀。 第三條語音,胡太一通電話打給周嘉璇父母,約訂婚日期。 第四條語音,周家御用大師掐指一算,下月初六大吉,宜嫁娶。 這下可好,在賀關的神助攻下,胡云旗即將成功地把自己玩進婚姻的牢籠。 徐百憂聽完來龍去脈,只有兩個字祝福他,“活該?!?/br> “早知道讓他一直暈你家門口,我絕對不管?!?/br> 灰頭土臉的胡云旗十指死死摳著門框,再三勸自己不要沖動,對徐百憂道:“趁我拉你的野男人同歸于盡前,趕緊把人弄走!不要讓我再見到他??!” 下達最后通牒,胡云旗氣急敗壞地走了。 徐百憂站在半掩的病房門后,不禁反思,她是不是對賀關有些過于仁慈。 兩個人非親非故,沒理由幫過他一次二次,還要幫三次四次。 心里一猶豫,腳步變遲疑,徐百憂頓在原地。 忽然間,門從里面被猛地拉開,賀關攥著手機,像一陣寒意烈烈的急風,從徐百憂面前一閃而過。 下頜緊繃,神情肅殺。 “你去哪兒?”徐百憂下意識叫住他。 “不用你管!”賀關頭也不回,語氣很硬。 話音剛落,他又折回來,不由分說拉起徐百憂的手往前走。 徐百憂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拖著步子使勁掙扎。 男人力量強大,稍稍用力便把徐百憂拽到身側,手臂順勢而下,箍緊她的腰。 “你到底想干什么?”徐百憂有些惱,眼角凝霜瞪向他。 “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辟R關根本不與她對視,只顧半摟半抱強迫她跟上自己的腳步。 “賀關,你不要太過分!”整個人被陌生的,強悍的男人氣息籠罩,徐百憂惱羞成怒,“放開我,我自己會走,不然我哪也不去!” “不放,你才不會聽我的話?!?/br> 賀關按開電梯,把人推進去,緊跟著上前一步,將徐百憂固定于轎廂壁和雙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