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常宇青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蘇娘去世,受打擊最大的人應該就是阿蒙了。 “我來找柳園毅,他在哪個房間?” “樓上月朗間,常管家請跟我來?!?/br>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br> 阿蒙點了點頭,常宇青便往樓上月朗間走去。 “宇青?”柳園毅看到常宇青,既開心又不開心。開心的是,這個倔強的兒子終于愿意主動來找他了。不開心的是,宇青怎么能那么在乎夏淵那小子?夏淵一坑就坑到了!真是讓老夫cao碎了慈父心! “柳居士,在下這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br> 天知道常宇青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想到成玉淑在夏淵床頭哭的慘兮兮的樣子。他一咬牙,彎腰躬身:“還望居士幫我?!?/br> “哎呀,宇青你別這樣?!绷鴪@毅連忙去扶,這會兒可不是拿喬的時候,年輕人臉皮薄,萬一他后悔了扭頭就走,柳園毅可是哭都沒地兒哭去?!霸蹅兏缸觽z之間還說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盡管說!” 可憐的常宇青,就這樣被他家老爺和他親爹,當成了隔空交易的籌碼。至于他的心上人......堅持站她相公,一百年不動搖! 第67章 冬夜夜寒覺夜長, 沉吟久坐坐南堂。 冰合井泉月入樓,金缸青凝照人腸。 燈盞移,豆火晃,可以看出青年眉目間的映影冷光。 “宇青, 你可要想清楚, 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有必要為夏淵那個小混混這么賣命嗎?他會領你的情嗎?” 柳園毅此話問的大有深意,那個夏淵今日能利用常宇青來找他, 明日就能利用常宇青為他赴死。他可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雖然有些事實很傷人, 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今日你能來春人樓, 多半是被夏淵給利用了,我不清楚他是用什么樣的借口說服你的,但他這樣做, 絲毫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和你的為難。你確定還要為他這么效力嗎?值嗎?” 柳園毅甩鍋甩的很痛快, 分分鐘就把屎盆子全扣夏淵頭上了。 一旁的常宇青絲毫不為所動。 他很清楚,不管柳園毅說的是不是真的, 目的都是為了亂他心智, 若是他因此對夏淵才生了猜忌, 才真正的是中了柳園毅的下懷。 “柳居士不必挑撥離間, 若是你能幫夏府度過這次難關,條件隨你開?!背S钋嗥饺諟貪櫟哪橗嬁嚨镁o緊的:“若是柳居士并無好的方法,常某這就告辭?!?/br> 說著就要起身,柳園毅攔住了他笑道:“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我也不過是好心提醒?!比缓髧@了口氣:“罷了,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 那為父的,又怎么能讓你失望呢?” “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br> 柳園毅說著便起身開門,走出了月朗間,常宇青緊隨其后。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走廊盡頭的輕語間。柳園毅未敲門,也未打招呼,直接推門而入。只見室內一個流云寬袖、玉冠狐披的男子背對他們負手而立。聽到聲響,含笑轉身,眉目俊美可入畫,行動間一派灑脫倜儻。 “侄兒見過大伯?!闭f著對常宇青頷首笑道:“十四堂弟有禮?!?/br> “常某當不起柳公子這聲堂弟,還請柳公子直接喚常某姓名?!背S钋嘧钣憛拕e人將他與柳家扯上干系,所以反駁時絲毫沒留情面。當然,他們之間也沒什么情面。 柳園毅只是笑笑,并沒有說話。而柳柒郎絲毫不在意常宇青不禮貌的態度,只是笑著問柳園毅:“不知大伯此次叫七郎來,所為何事?” “為了宇青之事?!?/br> 柳園毅的話讓柳柒郎挑了一下眉,略顯訝異地打量了一下常宇青?,F在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竟然開竅了?知道找他爹辦事了?柳柒郎的心情有點復雜...... 大晉朝所有人都知道,柳家人皆是天生傲骨、目下無塵之輩,柳氏嫡系子孫尤甚。具體表現為:平日里看人,很少用正眼,一般都是用鼻孔。 所以,對于常宇青私生子的身份,柳家人大多是瞧不上的。但是誰讓柳園毅就他這么一個兒子呢?看在柳園毅的面子上,再瞧不上也得瞧的上了。 幾年前,一直無子柳園毅知道常宇青的存在后,便欣喜若狂的將他的名字記在了自己亡故的嫡妻名下,嫡支排行十四,硬生生的將原來的柳氏十四郎擠成了十五郎,十五郎擠成了十六郎,以此類推。 柳家人本以為,能讓常宇青一個私生子認祖歸宗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沒看外面一大群外室生的兒子閨女都沒一個能進柳家門的嗎!更何況他入的還是嫡支宗譜!正常情況下,這好運的小子不該感激涕零嗎?可這小子竟然還死活不肯???? 不識好歹!腦殼有坑!絕壁傻帽! “七郎,現在臻王世子烏茂軒在何處?”柳園毅問道,然后看向常宇青:“你與宇青說說具體情況吧?!?/br> 柳柒郎莞爾一笑,說道:“上個月收到大伯的信之后,侄兒就一直在安排誘導烏茂軒出王府之事。前幾日趁著臻王烏宴出府,烏茂軒果然按耐不住也來了江南。前段時間他為了等春人樓的梅若姑娘掛牌,一直住在春人樓內。直到昨日老鴇蘇娘身死,官兵清了樓內客人,他才去了揚州城的云來客棧?!?/br> 而烏茂軒那個傻小子,還一直以為是他自己逃出來的。呵呵,如果沒有柳柒郎的幫忙,就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怎么可能出得了臻王府半步? 柳園毅瞇了瞇眼,笑著望向常宇青:“七郎的話,宇青可是聽懂了?” 柳柒郎也含笑望來,面上表情竟與柳園毅有幾分相似。這樣一看,仿若他們才像是親生父子一般。 常宇青皺眉,心中有幾分顧忌?,F在他們雖與臻王對上了,卻還沒有到生死關頭。倘若真的動了臻王的嫡子,那便沒有轉圜的余地,是不死不休了。 “此事我要回去與老爺商量一下,多謝柳居士相幫?!?/br> “都說了你我父子二人不必客氣?!绷鴪@毅依舊瀟灑:“回去跟夏淵說,我只給他兩日時間。讓他盡快決斷?!?/br> * 常宇青走后,柳柒郎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根銀針,挑了挑燈蕊,隔著火光望向自家大伯。 “大伯,那夏淵不過是一個被新帝厭棄的臣子,你為何要插手他的閑事?任他自生自滅不好嗎?只要挑明了十四弟的身份,臻王必然會賣柳家一個面子,不傷他的?!?/br> 沒錯,柳家作為政客謀士的搖籃,才不會被朝堂上那些虛假的流言所左右。那夏淵官復原職可能是真的,但絕對不是圣眷在身。當今圣上對夏淵的厭棄,柳柒郎等人看的明明白白。 “你不懂?!贝藭r的柳園毅,臉上沒了面對常宇青的和藹笑容,淡淡的說道:“宇青與我性子不同,他鐘意成氏女,此生定然便非她不娶?!?/br> 說著冷笑:“你當我為何答應夏淵出面來揚州參加一個妓館的舞會?僅僅是為了他那些虛無縹緲的許諾嗎?真是笑話!我的想要可是讓成氏女做我兒媳?!?/br> 搖曳的燭火映在柳園毅目中,時明時滅。 “我柳園毅說來一生風流,卻被一個女人害的臨老都無一子?;蛟S你永遠無法體會,當我聽說有宇青存在的時候,那種絕望中有重新生出希望的狂喜之情。這是老天給我柳某人最珍貴的禮物,那一刻,我就發誓,一定要盡我所能來滿足他的所有心愿?!?/br> “莫說他看上的是夏淵的妻子,哪怕他看上的是中宮皇后!只要他喜歡,我都能為他謀劃過來!” 柳柒郎崇敬的正是柳園毅這份傲視天下的魄力,這就是他們是大晉的傳奇,他們柳氏的驕傲! “大伯若是如此想的,那夏淵死了豈不更好?讓成氏女寡婦再嫁,不比咱們這般謀算來的輕松?“ 柳園毅嘆了一口氣:“我又何嘗沒有這么想過?只是據我所知,那夏淵與成氏女感情甚好,若是夏淵去了,成氏女多半會殉葬。她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本人出身書香門第,最重名節。即便不殉葬也必然為夏淵守節,不會再嫁。我兒求娶無望啊?!?/br> “所以,大伯您從夏淵去找您的那刻起,就知道了他想要什么吧?夏淵要的無非就是替先帝完成遺愿,除掉烏宴這個大晉唯一的異姓王。為新帝掃平隱患?!绷饫烧酒鹕砜粗巴庠鹿庹找姆e雪上,笑了笑:“這么說來,這個夏淵對先帝還真是忠心耿耿?!?/br> “既然他算計到我頭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闭f到這兒,柳園毅的目光變得甚是詭秘:“而且,我懷疑那夏淵有隱疾或隱殘?!?/br> “大伯的意思是?” “夏淵可能是個閹人?!?/br> * 被人懷疑是閹人的夏淵,此刻正面臨著她家常大管家如狂風驟雨般的怒火。燈火通明的夏府后院內,常宇青恨不得此時立即跟夏淵擼袖子開戰! “夏淵,我常宇青這些年可有哪里對不住你,竟要你這般算計我?嗯?!”常宇青是怒氣中夾雜著失望,有種被兄弟出賣的感覺?!拔遗c那柳園毅是何種關系你最清楚,一開始他說你在利用我,我還當他是挑撥離間。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夏淵面無表情。你不知道當我聽說你是為了我媳婦兒才做我兄弟的時候,我更失望好嗎!實際上,她不可能直接這么說出來。而且這事兒確實是她做的不地道,她也就沒吭聲,任由常宇青罵。 成玉淑躲在屋內擔憂的望著外面,這兩個男人之間的事,她還不太適合去勸。 常宇青看夏淵一副任打任罵、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罷了。 “臻王世子現在就在云來客棧,柳園毅說他給你兩日的時間?!闭f著轉過身,背對夏淵:“不過我勸你三思而后行,一旦動了臻王世子,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絕無回旋的余地了?!?/br> 說罷,他便踩著積雪而去,背影有著說不出的蕭索,明顯已經心灰意冷。 回旋的余地?夏淵冷笑,早就沒有了!不死不休?她與烏宴,一直都是不死不休! “錢龍,現在帶人去云來客棧,務必今晚拿下烏茂軒,生死不論?!?/br> 第68章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 對于小皇帝來說,夏淵的存在,就是這種又死又活的狀態。哦, 不, 應該是欲其死又欲其活的狀態。 “陛下近日來,性情愈發的古怪了?!币粋€小太監湊到另一個太監跟前說到, 卻被那人瞪了一眼:“小聲一點, 禍從口出不知道么?” “你們兩個在那兒嘀嘀咕咕說什么呢?”此時常春搭著拂塵走了出來 , 訓斥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你們都給咱家仔細著點伺候!” “是?!眱蓚€小太監連忙低頭站好,不敢多言。 泰正宮里, 趙迎雙眉緊皺瞌眼仰靠在榻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自己的太陽xue。 自從那日做春.夢,看清夏淵的臉后, 夢到他的頻率不減反增。夢中要么就好似回到了幼年時期, 經常被夏淵捉弄。要么就是與他各種十.八禁、不可描述的xxoo場景。醒來更加窩火。 “莫不是朕太久沒有予解, 才會如此?”趙迎喃喃自語道。 想到這個話題, 趙迎更憋屈了。除了幾年前,被錢梓瞳半勾引半強迫的做過一次,他都還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呢!有他這么可憐的皇帝嗎?! 而且,那件事說來也很羞.恥。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被一個女人給強迫了......emmm.......好吧, 他承認后來他也有爽到......但是!這并不代表不恥辱好嗎?。?! 他還記得, 那日瞳兒一改往日緋紅勁裝的模樣, 穿了一件粉色紗裙,里面是桃花繡樣的裹胸。她含笑望來,紗裙緩緩褪下,圓潤的肩頭一點點露出,雪白的肌膚泛著盈盈光澤......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快傳太醫!” 端著茶的常春一進來,就看到他家主子挺拔的鼻子下流出了一滴鮮紅的血液........小皇帝立即捂住鼻子,惱羞成怒地喊道:“滾出去?。。。?!” “不行啊陛下,您都流鼻血......” “朕讓您滾出去沒聽到嗎!滾?。?!” 被強制轟出后殿的常春表示很無辜。 望望天,他做錯什么了嗎? 一會兒得跟內務府的人說一聲,這批的金絲炭不行,火氣太旺,把主子都給蒸的流鼻血了,必須讓他們立馬換一批。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可不能把主子再蒸出什么毛病來...... * 另一邊,有了柳柒郎的里應外合,錢龍等人毫不費力地將烏茂軒給綁了起來,并且還順手鏟除了臻王安派跟著烏茂軒的影衛。 沒辦法,誰讓柳柒郎偽裝的好呢,從臻王到影衛,無一不對柳柒郎信任有加。所以,為了讓這份信任持續下去,他們順便也把回到客棧的柳柒郎綁了。另外,還捎帶了一個意外之喜。 “翟兄,咱們好有緣啊,這么快又見面了?!?/br> 夏淵笑瞇瞇地坐在自家后院搭建的簡易審訊室里,上下打量著綁成耶穌造型的三人。命人將勒在翟正真口中的布條解開,等著他回答自己的寒暄。 “玉衡兄,這......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翟正真看了看左邊的臻王世子,又看了看右邊的柳柒郎,猜到大概跟臻王有關:“我跟他們不熟的!真的不熟!” 一旁架子上被勒住嘴的烏茂軒,用鄙視的眼神望著他。呸!小人!之前巴結他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