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拿出簡松意的手機。 連電都沒了。 ……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叫到人,或者有沒有信號?!卑鼗窗汛笠落伒降厣?,試了試,嫌不夠軟,把自己的大衣也脫下來,又墊了一層。 抬頭看了簡松意一眼,“怕黑嗎?” “呵?!?/br> “行,不怕就好,在這兒等我,不要動?!?/br> “我跟你一起去?!?/br> “你讓我緩緩,你信息素一直在我旁邊,我怕忍不住?!?/br> “……” 簡松意心虛地低下頭,他還以為自己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呢。 “哦,那你去吧?!?/br> 柏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沒了柏淮在旁邊,特殊時期那種難受,越來越明顯。 簡松意背抵著墻,俯身撐著膝蓋,緩緩順著氣,想壓下自己體內的感覺,可是一閉上眼,全是柏淮禁欲冷淡的樣子。 越壓,越洶涌。 最后只能順著墻面,慢慢往下滑去,坐到地上,曲起腿,手臂搭上膝蓋,低頭,埋進雙肘之間,大口大口喘著氣。 結合熱往往洶涌強烈又突然,幾乎沒有omega抵擋得住,所以omega隨身攜帶抑制劑是基本常識。 上次吃過虧后,他就記得,一直帶著。 但今天因為演出,不得不把抑制劑先放到了書包里,卻好巧不巧就趕上了。 怎么就這么巧。 老天爺是不是看不慣他,非要玩他?讓他變成一個omega不說,還要變成這么狼狽的一個omega? 簡松意氣得笑了一下。 他的意志力在omega中算最為頂尖的了,能勉強能壓住本能,不至于失態。 可也僅此而已。 千萬年來人類進化出的體質,寫進基因里的東西,強大頑固到可怕。 欲念從土壤里滋生,玫瑰野蠻生長,誘人的信息素肆意蔓延,在黑夜里無止無盡地涌動。 無力地垂下手,手指觸碰到冰涼的地板,后腦勺抵著墻,仰起,脖頸線條拉長,喉結因為呼吸沉重,不住上下滾動,月光落下,照出額上頸間涔涔的汗珠。 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難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見腳步聲。 偏過頭,眼神已然瀲滟著水光,眼角泛著紅意,緩緩啟唇:“柏淮?!?/br> 少年干凈清澈的聲線,帶著南方軟語的那點兒子繾綣。 柏淮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走過去,蹲下,抱住他:“我在?!?/br> “怎么樣了?!?/br> “沒人。應該是周末沒人值班。也沒信號?!?/br> 簡松意無奈地笑了一聲:“真不是我故意的,是老天爺在玩我?!?/br> 柏淮理了理他浸著汗的額發:“我們大概只能在這兒過一夜了?!?/br> “怪我,連累了你?!?/br>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br> “沒什么意思,本來就是我連累了你,非要來撿這破石頭,不然你早就回家舒舒服服睡覺了,結果還因為我這么個不相干的人……草,柏淮你干嘛?” 簡松意說著賭氣欠揍的垃圾話,扶著墻想站起來,卻突然重心一失。 柏淮直接打橫把他抱了起來:“你說誰是不相干的人?!?/br> 簡松意抿著唇。 “如果生氣,可以罵我,但不準亂說話?!?/br> “……你放我下來?!?/br> “那你現在這樣,自己能上四樓?” “?” “你結合熱到了?!?/br> “……” “只有琴房沒監控?!?/br> “哦。等等……”簡松意反應過來,突然睜大眼睛,“沒監控你是想干嘛?!” 像猝不及防被捉住尾巴驚恐又慌亂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逗逗。 柏淮輕笑:“一個成年alpha,和一個發情期的omega,你說我想干嘛?” 簡松意掙扎起來:“柏淮,你不是人?!?/br> 本來很兇的語氣,因為沒力氣,聽上去倒有些像撒嬌。 “畜生?!?/br> “垃圾?!?/br> “王八蛋?!?/br> “放開我?!?/br> “我跟你沒完?!?/br> …… 柏淮聽了一路撒嬌,也不說話。 等到了琴房,才放下簡松意,不等他抬腿踹人,就直接放到鋼琴上,微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只不知好歹的小貓。 “簡松意,我記得我說過,事不過三?!?/br> 語氣有些危險。 “……” “你趁著結合熱,往我跟前送,大搖大擺了三次了?!?/br> 柏淮此時此刻,還是演出時候的那副打扮,窗外的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來,勾得他特別像一個撕去了白日偽裝徹底淪為斯文敗類的吸血鬼公爵。 金絲眼鏡下那雙狹長的眼睛,能勾了人的魂兒。 而自己則像不知道那兒冒出來的傻白甜,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還是忍不住被他蠱惑。 簡松意感受到自己內心瘋狂想要他的念頭,有些慌亂地避開視線:“你,你要干嘛?!?/br> “臨時標記?!?/br> “不可能?!?/br> 簡松意想也沒想。 柏淮耐心解釋道:“你沒有抑制劑,不接受臨時標記,不可能撐到明天早上?!?/br> “我可以?!?/br> “就算壓下去,也會很傷身體?!?/br> “不關你的事。我,簡松意,就算今天晚上死在這兒,也絕對不會要你標記我?!?/br> 簡松意語氣十分倔強,偏過頭,也不看他,放在腿側的雙手,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反正我再也不會和你好了?!?/br> 眼角有點水汽。 結合熱時期的omega,總是比較敏感脆弱。 柏淮心軟了,指尖抹過他的眼尾:“但我想和你好?!?/br> “屁,你才不想和我好。你如果想和我好,你為什么要和柏寒做那種約定?!?/br> “只要我每次都考滿分,不就行了嗎?” “萬一考不到呢?!?/br> “我肯定能考到的?!?/br> “我才不相信你,騙子?!?/br> 簡松意閉上眼,心口不住起伏,呼吸急促。 其實他現在無比渴望柏淮,想要他的擁抱,想要他的安撫,想要他的標記,想要和他彼此占有。 可是他是真的犯了倔。 柏淮的那三年,起碼他知道發生了什么,喜歡和不喜歡,相見和別離,都在他一念之間。 可是簡松意的那三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懵懵懂懂,迷茫不安,甚至連個盼頭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所以他比柏淮更害怕分別。 所以他會在意為什么柏淮沒有再主動開口做他男朋友。 所以他會因為想到柏淮有可能又會走而格外生氣和不安。 并不是習慣了被愛的人就一定輕松,沒有學會主動的人,反而更沒有安全感,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努力爭取到自己的愛人。 越想越難過,實在氣不過,又惡狠狠罵了一句:“騙子,你根本不喜歡我,我討厭你?!?/br> 本來兇巴巴的一句話,卻無意識流露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