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聲線清沉冷然,極淡,微涼,低低從唇齒間溢出。 雖淡,卻情深,像是經過許多歲月后,緩緩沉淀在記憶里,變成生命里與生俱來的部分,稀松平常,卻沉溺了每一個細胞,無孔不入,讓人窒息。 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娓娓道來。 小小的孩子,手牽著手,仿佛一生一世,不可離分,卻因為太小,別扭又稚嫩,還是虛擲了青春。 最樸素平淡的琴音和歌聲,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簡松意卻突然眼角有點酸,別過頭,散漫地打斷柏淮:“你怎么會喜歡這首歌?!?/br> “在北城偶爾聽見的,聽見那句歌詞,就想你了?!?/br> “哪句?!?/br> “將來要娶我進門那句?!?/br> 簡松意抿了抿唇。 小時候,自己很黏柏淮,總是跟著他,纏著他,鬧著他,說長大了要娶他當老婆,為此還和也想娶柏淮當老婆的那個幼兒園大班的大塊頭打過一架。 不過那時候才三歲,自己打不過,被揍了一頓,哭唧唧地去找柏淮,柏淮把那大塊頭打掉了兩顆門牙,但卻不愿意嫁給自己,死活都不愿意,氣得簡小松狠狠咬了他一口,兩個鼻青臉腫的小孩兒就又打了一架。 后來簡松意就沒有再想過娶柏淮了,他覺得柏淮小小年紀,就斷了這份念想,兩個人只是兄弟。 卻沒有想到,這人想的不是給自己當老婆,而是要給自己當老公。 小小年紀,野心就不小。 簡松意不自覺地翹了下唇角。 柏淮手上依舊彈著曲子,慢條斯理說道:“那時候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你,可是已經兩年沒見,我不知道你長成什么樣了,夢里夢到的都很模糊,也都是不開心的事。但很奇怪,聽完歌的那天晚上,我就夢到了小時候的你,你的樣子特別清楚,還都是高興的事兒。所以后來一想你,我就彈這首曲子?!?/br> “那你沒聽過這首歌的時候呢?” “兩年,沒太睡個完整的覺?!?/br> 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了分離后的獨自等待。 他曾等待自己,如同這首歌里的故事。 簡松意轉過身,看著他:“我還想聽你唱?!?/br> “好?!?/br> 那雙常年練琴堪稱完美的手,在黑白的琴鍵上溫柔地流動,微垂著首,脖頸線條被拉長,薄薄的眼皮淡淡垂下,窗外冬日傍晚的目光落進來,勾勒成一個逆光的剪影,蘊上一層淺淡的金光。 看上去有些薄情的唇,微張微合,淡得仿佛是再漫不經心不過的事。 只有喉結突兀滾動,伴隨著琴音,講著那些曾不為人知的愛戀。 溫柔而驚艷。 后來,藝術節上四手聯彈的視頻廣為流傳,被譽為南外校史上最唯美的雙男神同臺。 但在簡松意心里,卻絲毫不及這個冬日傍晚,狹小簡陋的琴房里,那個獨屬于他的少年彈唱的這一支簡單的曲子。 那是只唱給他聽的,只有他懂的,只有他明白的故事。 只有他。 他撐著鋼琴,探過身子,偏頭,咬上那處喉結,留下一圈淺淺細細的牙印。 “蓋章了,我的,所以以后不準唱給別人聽了,誰都不行?!?/br> 作者有話要說: 補?。?/br> 1.根據我多年駕駛經驗,omega的腺體一路往下連接生殖腔,尾椎骨那里大概就是原點,所以……嘿嘿嘿 2.歌曲是容祖兒女士的《小小》,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歌詞很戳我,但因為怕涉及版權,沒有直接引用,大家可以去搜搜看,配合食用。 第58章 chapter 58 說完, 舌尖還繞著喉結,挑釁般地,打了個轉。 十個琴鍵, 被齊齊按下, 發出悶厚的聲響。 夾雜著沉重的呼吸。 “簡,松,意?!?/br> 三個字,一字一頓, 從簡松意頭頂上方傳來,有些喑啞。 膽大妄為簡松意,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惹了火。 惹了火, 大概率要被抓去消火。 簡松意想到這兒,起身就跑, 卻被柏淮拽住胳膊往回一帶,壓到鋼琴上。 鋼琴發出比剛才還要悶厚的聲響。 柏淮一手抵著他,一手點了點自己的喉結:“我記得我說過, 我這個人小氣, 一般被占了便宜,都喜歡討回來,被咬了, 也要咬回來?!?/br> 說著比出兩根手指:“兩次?!?/br> 簡松意被壓在鋼琴上, 視線正好落在那處微紅還泛著點水光的喉結上,耳朵尖兒,熟了。 自己口口聲聲拿柏淮當兄弟, 卻咬了柏淮兩次。 自己大概真的是色迷了心竅。 自己不要臉。 可是剛才的柏淮…… 實在是太想讓人咬他一口了。 越冷淡,越隱忍, 越克制,就越是讓自己心動,總想把他那些溫柔深情從隱忍克制里咬出來,然后占為己有。 自己這么想著,就這么做了。 卻忘了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 要知道,柏淮雖然大部分時候都讓著自己,但有的地方,卻是個實打實的畜生。 但簡松意覺得自己不能認慫,自己每次一慫,柏淮就得寸進尺,自己就被吃干抹凈。 于是索性心一橫,脖子一梗:“大丈夫敢作敢當,給你咬回來就是了?!?/br> “咬哪兒都行?” “隨你?!?/br> “你說的?不后悔?” 簡松意寸勁兒上來了,眉一挑,唇一勾,故作痞氣地挑釁道:“我說的,不后悔,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還行不行了?” 有人小嘴又開始沒分寸地胡亂叭叭,柏淮也就不客氣。 伸手兜住簡松意的后腦勺,微側,偏頭,唇就落上了他脖頸后方的腺體。 極淺的觸碰,輕柔得毫無攻擊性。 卻猝不及防地在一瞬間帶給簡松意極大的不安,一種類似于臣服的本能立馬充斥了他的血液和神經,瘋狂地渴求著,但偏偏十七年的alpha潛意識又讓他的大腦不能接受被另一個alpha標記和占有。 于是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在被觸碰的第一時間,就本能地一把推開柏淮,帶得他身后的琴凳也迅疾地劃過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推開后,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行為實在有些傷人。 而自己,竟然在這么冷的天,驚出了一身薄汗。 他嘴唇囁嚅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 明明結合熱的時候,是想要的,可是一清醒,就不能接受,顯得很矯情。 柏淮卻似乎在意料之中,自然而然地垂下手,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個小賴皮?!?/br> 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真咬。 簡松意不好意思起來。 這次是他撩柏淮,卻也是他推開柏淮,如果自己是柏淮,無論是不是真心想標記,都會覺得簡松意這個人,就是仗著自己的喜歡,玩弄自己的感情。 他怕柏淮誤會,忙辯解道:“我不是賴皮,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當年立下過誓言,我鐵骨錚錚簡松意,絕對不會接受你的標記。我是個有骨氣的人,必須說到做到,不能食言而肥,所以……要不你換個地方咬?除了那兒,哪都行?!?/br> 居然是認認真真打商量的語氣,還有點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生氣。 柏淮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把簡松意逼得太緊了。 簡松意都還沒想好要做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就占有欲作祟,差點沒忍住真的想要標記他。明知道簡松意只是嘴上喜歡叭叭,挑釁得厲害,心里可慫,自己還這么欺負人,把小朋友嚇成這樣。 實在有些得寸進尺。 還是應該再讓小草履蟲多緩一緩才好。 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重新坐回鋼琴前:“算了,你這細皮嫩rou的,咬疼了也是我心疼?!?/br> “其實也還好,我不怕疼。真的?!?/br> “放心吧,是我自己棄權,不算你耍賴?!?/br> 簡松意覺得自己沒有求著別人咬自己的道理,但是既然如此,有的事還是要再強調一遍:“這是你自己說的,不算我耍賴。那我蓋章的事,也要算數?!?/br> 柏淮斜睨了他一眼:“這么不講道理?” “我這怎么能叫不講道理呢?我是你金主,花這么多錢養著你,蓋個章怎么了?” “你說蓋個章怎么了?” 簡松意理不直,氣也壯:“本來就沒怎么,就是你唱歌唱得好,想給你的獎勵,結果沒想到你定力如此不行,這么受不住?!?/br> “有本事你再多給點獎勵,看誰受不住?!?/br> “……”簡松意覺得自己堂堂正正一個人,不能和柏淮這種畜生攀比,嚴肅道,“你一個下海掛牌的,又不是我男朋友,不能太貪心?!?/br> 柏淮低頭,笑了一下:“對,你說得對,我不能貪心?!?/br> 簡松意抿了抿唇,又修正了一下:“但其實也可以稍微貪心點,我還挺大方,扶正個把個得我心意的小情兒,還是有可能的?!?/br> 簡松意覺得自己這個暗示十分明顯,只差一個順水推舟,就能讓柏淮得償所愿,治愈他剛才被推開所受到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