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柏淮的眼神瞬間就冷了起來 從北樓到醫務室只有一條路,他回來的時候,并沒有遇見簡松意。 他想也沒想,掏出手機給簡松意打電話。 沒接。 南外占地遼闊,位置就相對偏僻,前幾年說一句人煙罕至也不為過,這幾年因為南外倒是帶動了產業發展,后面興起了一條老街,專做學生的生意,再后面就是城郊結合處的民居地,魚龍混雜。 南方城市,多小巷,巷窄且偏,盤踞了不少混混。 所以王海約這個地方,簡松意不奇怪。 他拿出阻隔劑,打算噴個嚴實,然而噴了兩下,隱約聞到了一個不熟悉的味道,尋思著是不是過期變質了,沒再噴,收了起來,轉身走進小巷。 秋日傍晚的南城,天暗得早,天光已然昏暗,幽深的小巷繞著已經開始枯萎的爬山虎,青石地板上,青苔叢生,空氣陰暗潮濕。 簡松意站在巷子口,散漫道:“有事兒快說,有屁快放?!?/br> 巷子里面只有王海。 簡松意身后卻出現了三個人。 簡松意看見影子,轉身,掃了一眼,看打扮,應該都是附近的混混,帶著口罩,看不清楚臉。 冷笑一聲:“勒索不成,改搶劫了?” 他知道自己是落套子里了,想來王海估計也是被人指使的。 很拙劣的手段,可是他上當了。 沒辦法,對方抓到了他的軟肋,他自己掉以輕心,怪不得誰。 他扔下書包,轉著手腕,懶洋洋道:“說吧,想怎么樣,我今天還有事兒,別拖太久?!?/br> 王海陰惻惻地笑了一下:“別著急,再等會兒?!?/br> 簡松意轉動的手腕頓住了。 他知道王海在等什么,因為他感覺到了哪里不對勁,本來被抑制劑壓得很好的信息素,亂了,從體內躥起了一股讓人顫栗的熱流。 剛才的阻隔劑,被人換過。 還好自己噴得不多。 王海拿出手機,晃到簡松意跟前,笑道:“如果拍下南外校霸簡大少爺發情的樣子,應該會換不少錢吧?!?/br> 還沒說完,他的膝蓋窩就被踹了一腳,直接就跪到在青石板上,然后被拽著頭發拎起了腦袋,再狠狠往下一摜,被膝蓋頂上面門。 “你試試?” 簡松意的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讓那王海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簡松意知道后面三個人多半是alpha,來攔他的,避免他這個發情的omega,不能被好好錄下來。 所以他走不了了。 那不如先下手為強,起碼能唬一唬人,讓他們以為誘發劑無效,自己說不定還能殺出去。 這一唬,還真把他們唬住了,愣了一下。 王海被摁翻在地上,手機滾落到很遠的地方,攝像頭朝上,簡松意剛想過去把手機撿起來報警,其中一個反應快的已經掄著家伙沖了上來。 沒法,只能作罷。 反身拽住一個人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抬起一條腿,斜摜出去,直直蹬上另一人的小腹,抬起胳膊格擋住一根木棍,然后反手直擊對方肩窩,手松,木棍掉落,接住,直劈另一人后背。 穿著校服的清瘦少年,蒼白又漂亮,渾身上下皆是冷戾之氣,眉眼間還有種漫不經心的不屑,每一個動作都狠疾利落,在日暮后蒼涼的小巷里像電影里一腔孤勇的英雄。 簡松意和柏淮從小在部隊長大,格斗學得很好,打架也很厲害。 但其實簡松意打架并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嚇嚇人,或者頂多就是同學之間打架斗毆,意氣用事,完了就完了,沒有誰會下死命的狠手。 拼命的,一共就兩次。 一次是現在這次,因為柏淮。 一次是初二時候,也是因為柏淮。 那時候的柏淮還不是alpha,又長得漂亮,白白凈凈,斯文得不行,某次兩個人逃課去黑網吧的時候,有不長眼的看上了,居然出言調戲柏淮,當時簡松意二話沒說,直接把鍵盤砸人腦袋上,一砸兩半。 那時候柏淮勉強躥到了一七八,簡松意卻還是個小竹竿,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敢跟一群大金鏈子打架。 如果不是網吧老板看不過去,最后會怎么樣還真不好說。 總歸算得上要拼命的,也就這兩次。 簡松意握著木棍反手再劈倒一個的時候,突然笑了。 他覺得自己對柏淮,好像也還不錯。 對面幾個人,看見簡松意居然還在笑,頓時被激了起來,同時釋放出壓迫性的信息素,想逼得面前這個omega低頭。 只可惜他們都是最次一等的alpha,他們的信息素連柏淮百分之五十強度都沒有,對于簡松意的影響,微乎其微,還不如噴的那幾下誘發劑。 三個人,依然沒有占到上風。 他們難以相信,怎么可能會有不被alpha信息素所壓倒的omega?而且這個omega明明吸入了一些誘發劑,卻為什么還是這么厲害? 這和他們以為的那些柔弱的,沒有主見的,為生理欲望所支配的omega,都不一樣。 而這個omega,還在三個alpha的圍攻下,笑得那么漫不經心,高高在上。 太挑釁,太諷刺,讓這群本身就沒有什么原則下線的混混,一時間也顧不上別的了,只想把這個omega摁進泥土里,折了他那一身傲骨。 于是一個眼神暗示,同時釋放出誘導性的信息素。 不算強大,可是勾著簡松意體內的誘發劑,無限放大了結合熱時期omega體內的欲望。 有酸檸檬的味道,鐵銹的味道,烈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得簡松意體內的誘發劑不住翻涌,他咬牙努力反抗,可是生理本能的欲望源源不斷地干擾著他,想讓他臣服,想讓他渴望,想讓他懇求著安慰。 可是他偏不。 他覺得這些味道都太難聞了,和柏淮的比起來,都太難聞了。 欲望翻滾洶涌之中,他只想到了那片雪后松林。 其他的,不過都是垃圾。 于是他扛住了,毫不動搖地踹翻了一個人。 只是他控制得住心,卻控制不住生理的本能,酥軟慢慢地滲透進了四肢百骸,他的攻勢還是慢了下來,不再那么有力。 野玫瑰的香味,也無可奈何地泄露出來,徘徊在這狹小的巷子里,誘人采擷。 其中一個混混察覺到了這個變化,欣喜若狂,立馬增強了誘導性的信息素釋放,源源不斷,并且攻勢從直接傷害變成了試圖控制。 畢竟是個omega,雖然和平常甜美嬌軟的omega不一樣,但是臉蛋確實很漂亮。 而且看那腿,那腰,也帶勁兒。 就連信息素的味道,也這么能激起讓人征服的欲望。 這么漂亮的omega,只是打一架,未免太暴殄天物。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沒有控制好信息素,誘導alpha被動發情,連法律也不會保護這種特殊情況。 所以自己運氣不錯,只要制服這個omega就行。 即使戴著口罩,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也藏不住猥瑣。 簡松意和他對視了一眼,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瞬間覺得惡心透了,直接提起棍子朝他的腰腹部揮去,狠狠一下,恨不得直接廢了他。 然而這猛的一用力,讓他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另外一個人見狀立馬抄起木棍從后面打到他的背上。 猛烈的一個撞擊,一聲悶響,劇痛襲來。 簡松意往前傾斜,差點摔倒,勉強撐住身子,立馬回身踹倒了那人,于此同時,身后的那個alpha爬了起來,試圖控制住他的腺體,簡松意再回身躲過,背抵上后墻,保護自己的腺體。 然而第三個alpha也帶著濃烈的信息素逼到了眼前。 一股更加劇烈的熱流席卷了全身,帶起顫栗。 上午四百米,下午三千米,低血糖還沒來得及補充葡萄糖,然后又是對抗三個alpha的誘導性信息素。 簡松意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大概要折在這兒了。 他咬破唇角,用疼痛和血腥讓自己保持清醒,木棍橫擋在身前,抵著墻,抬腿一踹,木棍一揮,勉強打退了兩個人,卻無暇再顧忌第三個覬覦著他的alpha。 那個alpha掐住了他的脖子,試圖進行標記。 簡松意想著,大不了就是腺體廢了和這個人同歸于盡,也絕對不可能讓這個人碰自己一下。 他第一時間扔掉木棍,反掐住對方的脖子,為自己爭取空間,另一只手同時搭上自己的后脖頸,隨時準備著如果他的同伴一起上了,自己實在打不過,那就摳掉腺體。 哪怕是摳掉腺體,他也不愿意被標記。 魚死網破,沒在怕的。 哪怕是這樣的結果,他也不后悔來一趟,人要為自己做的每一個選擇負責到底,他選擇了保護柏淮,那他就什么都不怕。 簡松意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剛準備用力,下一刻,面前的人被拎開了,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狠狠地摜在了墻上,額頭直接滲出鮮血,脖頸出從后面被死死捏住,泛出青紫色的印記,面色紅漲,掙扎著,喘不過氣。 似乎是不讓他死,不罷休。 巷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瀕臨窒息的最后一刻,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清冷少年,松開了手,緩緩地掃了他們一眼,語氣冷淡:“你們誰敢再碰他試試?!?/br> 冷淡,卻極具威懾,無人敢反駁。 見柏淮來了,本來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王海,突然擰笑一聲:“是簡松意自己先亂放信息素,自己浪……” 來不及說完,就被一腳踹翻到地上,狠狠踩住胸口,說不出一句話。 柏淮向來冷,但是是疏離的清冷,鮮少有這般帶著戾氣的時候,眉宇間帶著殺伐,嗓音淡漠得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覺得恐懼不安。 “你們最好是一句話也別說,一個手指頭也別動,不然就算殘了,我也是正當防衛,明白嗎?勸你們不要有僥幸心理,我能不能讓你們走不出這巷子,你們心里都該有數?!?/br> 沒人會懷疑這句話,而他身上散發出的鋪天蓋的攪動著怒意的絕對壓制的信息素,也讓他們沒有資格懷疑這句話,只能聽著不遠處的警鈴聲,絕望地閉上了眼。 柏淮見狀,才放開王海,走向簡松意,眼尾處冷白的肌膚,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