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這是基因里的東西,并沒有被改變。 他起身,獨自離開了cao場。 簡松意裝完逼,在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的喧囂尖叫里,淡定自若地走下主席臺,下臺階的時候卻因為裝逼過猛,一個腿軟差點摔倒。 然后落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我接住你了?!?/br> “嗯?!?/br> 接住了就行,老子他媽的有點飛不動了。 簡松意想著,自然而然地把下巴擱在柏淮肩頭上,重心全部放了上去,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出,柏淮就撐著他,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幫他順著氣。 一班眾人本來是想過來對簡松意進行一下拋舉慶祝的,結果看見這一幕,自動選擇了當人墻,在隔壁班陸淇風的指揮下,攔迷妹的攔迷妹,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柏淮接過一根毛巾,把手伸進簡松意衣服里,擦著他背上的汗:“用不用我背你?” “誰他媽要你背?!?/br> “那你自己還能走回去嗎?” “當然能,我緩一下就緩過來了?!?/br> “確定?” “確定?!?/br> 說著簡松意就推開柏淮,打算自己走,結果直起身子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栽了,還好柏淮眼疾手快扶住。 “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好像是?!?/br> 柏淮幫他擦完汗,毛巾一扔,掏出一塊奶糖,剝好,塞進他嘴里:“也不知道我從小到大喂你這么多糖喂哪兒去了?” 簡松意大腦缺氧,腦速跟不上語速:“難道我不甜嗎?” “……” 柏淮低頭,忍住沒笑,在簡松意反應過來害臊之前,拍了拍陸淇風的肩,“你們把簡松意送回去,我去醫務室幫他拿點葡萄糖?!?/br> “ojbk?!?/br> 柏淮離開,陸淇風想過來扶簡松意,表達一下兄弟情。 結果被簡松意嫌棄地一巴掌揮開:“老子沒那么弱不禁風?!?/br> 那么一瞬間,陸淇風想起了周洛給他科普的當代omega現狀的一條:a前林黛玉,a后伏地魔。 不過簡松意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柏淮面前,和在別人面前有什么不一樣,一邊抿著糖,一邊在一班眾人的簇擁下瀟瀟灑灑地往教室里走去。 到了教室,看見成績表第一排“簡松意”三個大字的時候,樂了。 拿出手機,拍照,發給柏淮。 [看見沒有,都是提前交卷,但是爸爸就是穩妥妥的第一,什么叫理科天才,什么叫硬實力,什么叫文武雙全,我就問你服氣不服氣?] 順便連發了七八個表情包,十足挑釁,而微信那頭,只是回復了一句。 [我愿賭服輸。] 第45章 chapter 45 愿賭服輸。 簡松意想起來, 自己是說過,如果這次自己月考第一,柏淮就要老老實實回答自己一個問題。 上一次柏淮生日, 他就浪費了一次問問題的機會, 因為他覺得沒什么好問的。 然而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又主動討回了這個機會,因為很多事他又是實在想不明白。 比如柏淮到底為什么突然回南城。 比如柏淮在南城的牽掛到底是什么。 比如他為什么會對自己這么這么好。 比如幾次結合熱他都不碰自己,是不是因為真的只是把自己當兄弟。 又比如那個0101, 是不是真的隨機設定。 這些問題本來可以理直氣壯地問出來,但是他突然心虛了。 這份心虛,從他問出那句“你是不是暗戀我”開始, 就從厚重堅硬的巖石層里, 掙扎而出,發了芽。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白茫茫的頭像, 沉默著,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薄薄的眼皮垂下, 纖長的睫毛在臉頰拓下一層陰翳, 藏住眸色。 指尖輕輕點著屏幕,有一下,沒一下, 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也沒人敢去打擾他。 劇烈運動后偏快的心跳已然平復,汗水也都蒸發,體溫涼了下去, 呼吸也很平穩。 只有心底依然莽撞無章法。 簡松意輸入了一行字,斟酌了一下, 又刪掉,重新來過,然而還是覺得不夠妥帖,再次刪掉。 如此反復,簡松意突然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那天是個很普通的日子。 陽光也好,風也和朗,飛機從空中劃過的時候,也會留下一道白色的長云,再慢慢消散。 然后那一天柏淮走了,突然的,一句話也沒留下的,就走了,什么時候回來,也沒人知道。 雙人合作的游戲,還剩最后一個關卡,簡松意給柏淮準備的生日禮物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柏淮幫簡松意整理的資料還攤在桌面上。 只有對門窗臺上的那一盆小雪松,沒有了。 那天晚上,簡松意自己一個人去了花鳥市場,選了很久很久,選到一盆和柏淮那盆長得最像的小雪松,帶回家,放到了陽臺上,好像這樣,就還是什么都沒有失去。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一夜沒睡,他告訴自己,可能等柏淮下了飛機,回了家,手機充上電了,就會聯系自己。 可是沒有。 而那天晚上,他也和現在一樣,那行字輸入又刪去,刪去又輸入,反反復復,就是沒有發送出去。 到了后來,節假日的時候,他復制了一條群發信息,只發給柏淮,卻沒有得到哪怕一個象征性的回復,他才知道,柏淮這一走,是真走了。 后來沒人盯著他按時吃一日三餐,沒人在他貪涼的時候把冰水拿走,也沒人再哄著慣著他那些挑剔的臭毛病。 他不太缺朋友,可是再沒有人能夠像柏淮一樣。 后來日子久了,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把柏淮的微信取消了置頂,然后假裝自己從來沒有這么一個朋友,假裝從來沒有一個人從他有記憶之時就占據了他大部分的生活。 然后柏淮又回來了,突然的,毫無預兆的,回來了。 那時候,他是真的很生他的氣。 可是這人太霸道,太不講道理,好像那三年從來沒有缺失過一樣,自己那些喜歡的不喜歡的小毛病,他全都記得。 他對自己太好,自己就舍不得再生氣了。 而這十幾年情意,他原以為早就超越了友情,達到親情。 可是他現在又不太確定。 不確定柏淮,更不確定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意柏淮,可是他分不清這種在意是因為什么。 他抓了抓頭發,第十次重新輸入。 橫幅突然推送了一條短信。 陌生號碼。 短信內容:我是王海,我從我哥那兒聽說了一些關于柏淮當年去北城之前的事,還和你有關,我覺得你應該有興趣知道。老街芳草巷見,或者貼吧見。 和王山有關,和柏淮離開北城有關。 簡松意有興趣,但也沒有那么大興趣,因為這些事他可以直接問柏淮。 他沒問,是不想讓柏淮再去想這些不高興的經歷,他不怕別的,就怕王家這兩兄弟再出個什么幺蛾子,讓柏淮再走三年。 那他受不起。 簡松意直接把手機一收,站起身,拎起包往門外走去,等柏淮回來,他就去不了了,所以干脆早點解決,早點回家,反正王海一個beta,能上天早就上天了,鬧不出什么幺蛾子。 走到門口,俞子國叫住了他:“松哥,你去哪兒?” “今天反正又不上晚自習,我去找柏淮,直接回家?!?/br> “哦,好吧,松哥拜拜,國慶節快樂!” 而柏淮坐在醫務室里,等著醫生拿葡萄糖的時候,看著聊天界面上方【草履蟲】和【對方正在輸入……】來回切換,抿著唇,淡淡笑著,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寵溺。 他幾乎能想象出單細胞生物思考高等動物的問題的時候抓耳撓腮的樣子。 想問吧,又害臊,但是不問吧,自己又想不明白,想來想去能把自己愁死,偏偏還是個憋不住心事的性子。 小耳朵通紅,偏偏還要抿著唇,裝淡定,撐面子。 可愛死了。 以至于柏淮一度想先發一個【愛過】逗逗他,但又怕在這種進化的敏感時刻,把小朋友嚇到,一點就炸,不好哄,只能耐心地等著,看他能問出個什么問題來。 然而一直等到回教室,也沒等到,甚至那個【對方正在輸入……】都沒了,直接停留在【草履蟲】不動了。 柏淮挑挑眉,快步往教室走去。 今天這問題,簡松意就算不想問了都不行。 小東西都學會吃醋了,難道還想賴賬么。 然而等他回到教室,卻發現簡松意的座位空空蕩蕩。 他家草履蟲呢? 轉身問道旁邊的俞子國:“人呢?” “咦?柏爺你咋還在這兒?松哥不是說找你一起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