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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全京城都在為她演戲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其中一個道:“我突地想起一句話來,老胡瓜刷綠漆?!?/br>
    另一個捂嘴輕笑:“我曉得下一句,裝嫩?!?/br>
    “快住嘴!”杜三娘惱怒。

    冬葵已白了臉色:“她們是誰?”

    杜三娘忙遮住她的視線:“無礙,不過是兩個無關緊要的女人?!?/br>
    “夫人這話說得過了吧?!眱蓚€小妾眼里閃過一絲怨懟,原本老爺升了官進了京,她們很歡喜,沒成想一進京就進了這破宅子,還被說成無關緊要,她們還以為和在晉陵州一樣,可著勁兒給杜三娘找不舒服,“夫人可別忘了,我們和您一樣,都是伺候老爺……”

    “不對!不該如此的!根本沒有她們!”冬葵惶恐不安地連連后退,直到靠上一堵溫熱的胸膛,眼淚落了下來,回身抱緊柳蘊,“夫君……”

    “我在?!绷N垂眼,抱起她疾步走了,一眼也未瞧院中人。

    胡明志這才從屋里出來,見杜三娘面上血色盡失,心里一咯噔,知了詳情,掄起巴掌甩向了嬌滴滴靠過來的小妾,“我看你是活膩了!”

    小妾被甩到地上,嘴邊淌血,另一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杜三娘冷冷瞧著,“她們不能待在這里了,送回晉陵州?!?/br>
    兩個小妾怨毒地望過來,回晉陵州就等于讓她們自生自滅,兩人爬過去想求情,卻被胡明志厭惡地邁一腳踢開,“此事交給夫人辦吧?!奔膊奖几舯谌チ?。

    兩個小妾早已顧不得別的,趕緊爬到杜三娘腳下哭著求寬恕,杜三娘眸中閃過一絲暢快,“若是旁人還好,誰讓你們作死,嚇阿葵呢?!?/br>
    兩個小妾癱在地上軟成了爛泥。

    杜三娘處理完兩個小妾也去了隔壁。

    冬葵已被安撫好,柳蘊召了秦太醫過來,秦太醫開了安神寧心的方子,“以現在來看,出乎了夫人的意料,她就會受驚,日后還要多注意?!?/br>
    末了,又求問柳蘊,“太醫院又會診出一張方子,需得重重地刺激夫人,可要用?”

    柳蘊目光里滿是涼意。

    秦太醫再不多言,打著寒顫跪地請罪,期間胡明志夫婦進來,他也未起身。

    托兩個小妾的福,胡明志也是滿心恐懼,柳蘊讓他回顧十年前的那件大案,他唯有仔仔細細地從十年前他出現在歸化縣講起。

    胡明志本是京中人士,他爹也算有官職在身,奈何他才氣不行,運氣也不好,總考不中舉人。

    那年,聽聞西沅府增加取解名額,他和他爹動了歪心思,將戶籍改到西沅府,然后找人替考,這個主意一打定,胡明志就來到了西沅府。

    經過多番打聽,他知曉歸化縣的柳蘊才華非凡,很有中舉的希望,再者柳蘊還窮,自古錢財動人心,他當即帶著金銀趕來歸懷縣登門求見柳蘊。

    也正因此,他認識了杜三娘。

    那天,冬葵則被柳蘊打發到了街上玩,不慎遇到了薛暸,她一直被薛暸惦記,薛暸豈能輕易放過她,多次出言戲弄她,她委屈得很,一怒之下砸了薛暸。

    “其余倒還好,起碼人都還在??裳乓训貌∷懒?,如何出來做戲?”胡明志問道。

    “尋個和他年紀相仿言行舉止類似的吧?”杜三娘提議。

    薛暸此人面容還算英俊,讀過一些書,又仗著家里有財,喜歡當街攔姑娘,自詡風流倜儻貴公子,不要臉得很。

    哪里去尋這樣一個人?

    隔日上朝,宋平水得知了,一拍大腿,“有現成的呀,工部劉文遠之子,劉方正。別看他名字起得端正,人可討人嫌了,年前他還因調戲姑娘被他爹揍得幾天沒下床?!?/br>
    柳蘊聽了進去,在文淵閣召見了劉文遠,劉文遠起初忐忑不安,冷汗淋淋,聽到一半,傻眼了好一會兒,才憋著激動道:“愿意為大人效勞!”一回家就撈起那不成器的兒子,緊張又期待地搓著手:“兒啊,你光宗耀祖的機會了!”

    劉方正稀里糊涂聽完,猛地一撅老高,“這活兒我拿手!大人獨具慧眼??!”

    劉文遠一腳踹過去,“你拿手個屁!除了做戲以外,大人的妻子,你一眼都不能看!”

    劉方正被他爹踹得呲牙咧嘴,夾著尾巴溜到了城西巷子,誠惶誠恐又滿含期待地等著柳蘊召見。

    此時已是落日沉沉,劉方正遺憾地沒見到柳蘊,被隨從領到了胡明志家里。

    宋平水也在,幾人聚在隔壁,商討著這戲怎么做得逼真,宋平水搓著下巴,“不如按回憶記錄成本子,大家多瞧一瞧,省得露了馬腳?”

    “你會寫?”胡明志嗤笑。

    宋平水哼唧一聲,“我不會,有個人肯定會?!?/br>
    “誰?”

    “狀元崔時橋?!?/br>
    第7章

    崔時橋是崔家閃閃發光的門面,面相俊朗又一肚子錦繡文章,甫一及冠就中了狀元,現今在翰林院做編修。

    用胡明志的話說,“崔時橋自幼看的是些正經書,寫的更是正經文章,進了翰林院,編的更是正經書,讓他編戲本子,豈不是個笑話?”

    宋平水斜他一眼:“我看你像個笑話!”

    轉身去了隔壁,真誠坦然地和柳蘊提議,“大人,私以為讓崔時橋寫個戲本子,更妥當些?!?/br>
    “可?!绷N應下來,直到宋平水離開,他的視線也沒離開蹲在角落的冬葵,兩人離得不算遠,依稀聽到妻子的咕噥聲,“總覺著缺了點什么?!?/br>
    柳蘊挑了挑眉,似乎知道她接下來的話了,冬葵在下一瞬回頭望過來,“夫君,我們養只鵝吧?!?/br>
    果不其然。

    那時候,柳蘊雖窮,但并不在意,可冬葵想再養鵝,為了給冬葵買鵝,他開始上街賣畫,賺了些銀錢。

    冬葵十分歡喜,抱著銀錢不撒手,他由此知道,原來小妻子這么貪財。

    憶起這些,柳蘊的眉壓了壓,透出幾分不悅來,他偏過頭,淡淡喚了一聲,“入夜了,外面涼,進來?!?/br>
    燈籠發出昏暗的光,幽幽地打在冬葵直起的身子上,映出她略略不安的神色,“夫君,你不能這么說?!?/br>
    柳蘊眸色一深,念及她今日受了驚嚇,臉色稍霽,“那我們明日買一只?!?/br>
    冬葵可憐巴巴的:“可我們沒錢吧?”

    柳蘊無奈地嘆氣,“明日我上街去賣字?!本彶降搅硕砼?,聽冬葵又問,“倘若我還養不好怎么辦?”

    “那便吃了?!?/br>
    “也對?!倍胪?,唇角微勾,酒窩若隱若現。

    柳蘊心頭一悸,勾起她的下巴,唇角剛貼上,攥成小團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夫君這是做甚?”冬葵連連后退幾步,小臉紅撲撲的,長而密的睫毛一眨,又急促垂下頭去,聲如蚊蠅,斷斷續續,“養鵝……用不著……這樣吧?!?/br>
    須臾的怔愕過后,柳蘊扶額低笑一聲,此時此景,竟是十年前他那個失敗的親親。那是他頭次與冬葵親昵,冬葵羞得轉身進了屋,任他如何敲門都不開。

    越是親不到,越是想得緊,柳蘊唇角微動,格外想念妻子的味道,正想著將妻子抱過來好好哄一哄,只見冬葵哎呀一聲,一跺腳,轉身進了屋,“夫君早些歇著?!?/br>
    柳蘊瞇了瞇眼。

    當夜,首輔府邸一隨從騎馬飛馳,奔到太醫院將秦太醫及其他太醫從夢中扯起來,傳了首輔大人的口信,“方子沒出來之前,諸位還是勤謹些好?!?/br>
    整整一夜,太醫院燈火通明,所有太醫忙得頭昏腦脹,“大人妻子這病,生得也忒奇怪了,翻遍所有醫書,前所未聞??!”

    眾人苦不堪言。

    次日,早朝上罷,柳蘊與幼帝授課時,太后再至,依舊是一副溫和慈愛的模樣,見幼帝對她愛理不理的,她用手指絞緊了帕子,忍著惱怒對著柳蘊笑言:“再過幾日,瑾瑄就回京了,準備得如何了?”

    柳蘊回得周全:“禮部均已安排妥當?!?/br>
    再不多言。

    太后勉強一笑,“勞煩柳卿了?!?/br>
    柳蘊:“臣應當的?!?/br>
    閉口不提瑾瑄公主,全然是作為臣子的本分模樣,太后又不齒親口說出,“待那日,柳卿去接一接瑾瑄?!边@般的話,因而僵持了些許時間,她終是坐不住,滿心失望地走了。

    幼帝:“開心!”

    “朕要發奮圖強,再學一篇!”

    柳蘊卷起書籍,敲了敲他的腦袋,“陛下,喜怒不形于色,臣都說過多少遍了!”

    幼帝忙抱住腦袋,鼓起臉頰抱怨,“朕大了,有面子了,你不能這么打朕了!”

    柳蘊的目光上下掃視一圈,“沒看出來?!?/br>
    “你!”

    “再者,做錯事,臣不僅要打,還要罰?!?/br>
    一聽要被罰,幼帝小心肝一顫,忍不住控訴,“你偏心!柳冬葵做錯多少事了,你打過嗎?罰過嗎?”

    “你的心……”

    聲音頓住。

    “臣的心如何了?”御桌前面,柳蘊抱臂而立,手里還卷著蠢蠢欲動的書籍,他冷笑一聲,“嗯?”

    “你的心……”幼帝眼珠子一轉,尋得最佳時機,發出驚天動地的一吼,“長偏啦!”迅疾地一蹦,幾乎是飛一般躥出了殿。

    “來人,捉陛下回來?!?/br>
    柳蘊身形一動,坐在圈椅上細細抿了口茶,不過幾口茶的功夫,幼帝被恭恭敬敬地送了回來。

    咯地一聲,茶蓋闔上,他側過頭,目光重重地落在幼帝面上,少年容色清朗,目光明亮,“陛下確實大了,那該明白,你是君,我是臣,臣對君只有忠一字,哪有偏心一說?”

    “朕知道了!”幼帝忽地別過頭,走到御桌旁,捏起書又問,“崔時橋怎地還不來?讓朕等他?”

    正不滿著,門外傳來崔時橋求見的通報聲,幼帝道了一聲,“讓他進來?!?/br>
    接著,從殿外進來一位年輕男子,面容俊朗,身姿如松,他先是向幼帝行了禮,而后朝著柳蘊又行禮,神色隱隱有些緊張,待他開講,察覺柳蘊也要聽時,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

    柳蘊支著下頜聽了片刻,起身要走,制止了崔時橋行禮的動作,徐徐離開了殿。

    他甫一離開,幼帝就勾了勾手指,與崔時橋頭碰頭地湊在一起細語,“你怕柳蘊?”

    “回陛下,大人才學深如浩瀚,臣等見識有限,恐污了大人的耳?!?/br>
    “崔時橋,”幼帝緩緩撤開,像是痛失一個盟友那般沉痛,“朕看錯你了!”

    崔時橋出殿時擔憂萬分,他這是被幼帝嫌棄了?正步履不穩地往前走著,迎面過來幾人,為首的那個行了禮,“大人要請?!?/br>
    崔時橋的擔憂變成了驚惶,莫不是自己講得不行,真污了大人的耳?他內心翻起驚濤駭浪,面上不顯一絲,進了文淵閣,正聽見他爹拍著胸膛做保證的聲音,“大人放心,我家橋兒,什么寫不出來?”

    崔時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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