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星煙后悔了,自己不該接他那一茬,她應該堅持自己不會,不該惹他生氣。 星煙怕他,七年前就怕他,他身上總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勢,讓她不敢輕易靠近,星煙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帝王之氣。 星煙想,自己長大了肯定不能嫁給這種人,整日心驚膽戰,會短命,可人算不如天算。 星煙將這都歸為了命。 她記得他說過,喜歡看她笑,也記得他似乎喜歡她撒嬌。 他喜歡什么,那她就做什么,她來這里的目的,便是為討他歡心。 星煙重新堅定了自個兒的目標,就輕松了很多,也沒有那么尷尬難受,只要自個兒努力朝著目標奮斗,準沒錯。 星煙用了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繞過去半蹲在地上抱住了贏紹的腿,“皇上,臣妾學不會,臣妾笨,皇上教了臣妾也不會?!?/br> 聲音軟糯,神態嬌嬈。 腦袋就枕在贏紹的手彎處,輕輕地蹭著他,揚起的一張小臉上帶著醉紅,水霧繚繞的眸子里滿是嫵媚。 七年前,她那張嘴,得讓他撬,她才舍得開口。 七年后,她卻能明目張膽地勾引他。 記性沒見長,長了一顆色心。 贏紹摟著她的腰,將她提起來,他也挺贊同她說的,他不該聽肖安的,什么對女人要有耐心,他和這女人壓根兒就不適合下棋。 他與她還是最合適上床。 大抵也是近幾次的和諧給了他這個自信。 贏紹摟著她的腰,一路將她送到了門口,“愛妃先去后殿等朕寵愛?!?/br> 入懷的香軟實在沒讓他忍住,贏紹說吻就吻,就在那大紅柱子前,摟著她的纖腰,咬住了她的唇。 咬完了放開她,身后已經站了幾位大臣。 臣子對表情皆是尷尬。 而周大人又在。 “進來吧?!壁A紹一點兒也沒覺得難為情,跨步而入,率先走了進去。 “魏家勢力最近明顯在擴大,東征大將軍開始督辦揚州軍事,荊州刺史,江洲刺史,均是魏家的人,臣擔心這么下去,遲早有一日魏家會將朝廷的勢力吞噬干凈?!?/br> 周大人今日心情不錯,皇上封了他周家五位侯爺,如今周家宗族勢力強盛,除了魏家,無人能敵。 除了剛才碰到的那幕香艷讓他心頭不安,但庚家到底還是勢單力薄,無法與他周家相比。 “魏家年底一旦遷入姑孰,對朝廷就是威脅,臣以為不能放虎歸山?!敝艽笕颂嶙h皇上不能放魏敦走。 “能攔的住嗎?” 尚書令鄭鑒反問周大人,嫌棄他說的簡直就是廢話。 鄭鑒看不慣周大人的狂妄,周大人也看不慣鄭鑒的自視清高,互看生厭。 贏紹不發話,等他們吵完了才問,“魏將軍正在招攬人才,各家有舉薦的人嗎?” 這意思是要找臥底了。 沒一個人答,誰去誰送死。 特別是周家更加不可能。 周家和魏家是死對頭,斗了好些年了,一去準死,沒得商量。 周大人突然想到了,“庚侯爺倒可以考慮?!?/br> 剛說出來又遭了鄭鑒的嗤鼻,“下個月庚侯府的大小姐就要嫁進魏家,庚侯爺去?豈不是如虎添翼,剛好可以湊成一家?” “以臣之見,庚家不但不能去姑孰,還應該予以重任,讓庚家勢力為朝廷所用?!?/br> 周大人從太武殿出來,一臉憤然,“老東西!要真有能耐,揚州刺史一職,怎會丟給魏敦!”周大人罵的是鄭鑒。 居然向皇上舉薦起了庚家,是今兒瞧見庚淑妃受寵,想當墻頭草? 周大人生氣也沒有用,皇上不但聽了鄭鑒的話,當日就讓庚侯爺進了宮。 “世子到了年齡,該回侯府成家立業了?!?/br> 兩人關著門說話,具體說了什么,也沒人知道,庚侯爺出來臉色平平,瞧不出好壞,不過當日讓人送信去了姑孰。 與贏紹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贏紹做事沒能人猜的透他的心思。 心思深如海,環環算計,讓人防不勝防。 消息傳出去,魏敦及時提攜任命于左司馬,庚侯府世子沒回康城,如贏紹所料。 庚侯府世子庚幕,有一身本事,但有一個特點,有一顆忠君愛國的赤心。 魏敦不知道,贏紹知道。 七年前,庚幕曾在贏紹面前表過衷心,贏紹告訴他,“知己知彼?!?/br> 庚幕答了后半句,“百戰百勝?!睆拇送度肓宋杭业能姞I,心甘情愿當了一名jian細,連庚侯爺也是今兒才知道。 庚家人沒能被贏紹所用,周大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周家可以成為第二個魏家,但是庚家不可以成為第二個周家。 ** 那日星煙在后殿一直等,沒把贏紹等來,結果把自己的月信等來了。 星煙心頭很慌,怕贏紹憋了這大半天回來,她伺候不了,心情肯定不會好。 星煙想走,但更沒有膽子。 他讓她等,她就必須得等。 星煙忐忑不安地留在了后殿,外面天色徹底暗下來了,皇上才從正殿回來。 星煙盡量不去觸碰他的眼光,刻意疏遠他,不想惹火燒身,盼著他最好是徹底忘了這事,清心寡欲一回。 贏紹進來時,星煙又在看后殿墻壁上掛著的那幅畫。 贏紹走到她身后,一團黑影投在她身上,將她罩了個結實,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項,星煙往前躲了躲,回頭嘴角露了兩道梨渦,“這畫兒真好看?!?/br> 星煙是當真在夸那副畫,畫的好看,畫上的人長的也好看。 贏紹沒動,漆黑的眸子帶著某種探究。 星煙沒認出來畫的人就是她,她沒有過畫像,不知道自己早年是何模樣。 也忘記了當初贏紹曾許諾過她,要替她畫一副畫像,畫兒是贏紹七年前畫的,畫還沒畫完,她就同他鬧掰了,從此再也不相往來。 她沒想過那個人會是她,不會想也不敢想。 七年前贏紹缺個玩伴,恰好遇到了她。如今他缺個美人,自己正好有一身好皮囊。 僅此而已。 星煙看著贏紹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到里面沒有任何雜質,也沒有半點感情,干凈過了頭,唯一能辨別出來的東西,就只有兩樣。 膽怯,討好。 贏紹不看了,轉過頭指著那畫說,“你喜歡就送你?!?/br> 星煙驚慌地搖頭,她沒想過要奪人所好,這東西她聽素娥說,自她來后殿,就一直掛著了,足以見得是皇上的寶貝。 星煙不敢要,贏紹卻直接扯了那畫兒塞到她手里?!敖漳闼藕虻暮?,賞你的?!?/br> 要是皇上賞的,星煙不得不接。 那她還是拿回去掛在芳華殿吧,橫豎整個皇宮無論哪一塊,都是他的地盤。 贏紹拖著她的手,往龍床拖,拖到一半星煙才支支吾吾說,“臣妾今兒不方便?!?/br> 贏紹一頓,有些意外。 星煙說,“臣妾過幾日再來伺候皇上?!闭f完,打算回芳華殿,結果人還沒走出去,被贏紹一把又拽了回來。 “睡吧?!壁A紹躺在里側,星煙躺在外側,兩人睜著眼睛都沒說話。 星煙想說話,但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像除了往他身上湊,她也就不知道怎么討好他,可如今她不能湊,湊上去惹出了火,她滅不了。 宮里的其他嬪妃倒是可以滅,可星煙不想。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寵,斷不會拱手讓人。 聽素娥說住過后殿的人,就只有她一個,說翻牌子的規矩,到了皇上哪兒,突然說荒廢就荒廢,久了,那盤子里的牌子都褪了色。 星煙不明白他為何不翻,但她不需要明白。 他只要寵幸了自己就好。 星煙睜著眼睛想了很多,好在腦子里的東西身邊的人瞧不見,不然她也不敢如此想入非非。 “涼嗎?”贏紹問她,星煙搖了搖頭。 之后贏紹起身,替她將被子蓋好,準備走了,衣角卻被星煙攥到了手里。 星煙心里仍舊有愧疚,就算皇上原諒了自個兒,不再追究當年之事,但如今魏家對朝廷對威脅擺在哪兒,而贏紹的夢魘之癥,便是魏家帶來的。 星煙拉他衣角的時候,腦子一抽便伸了手,當贏紹回頭,一雙似深海般暗沉的黑眸盯過來時,星煙又有些虛了。 “還沒好嗎?”星煙只能硬著頭皮問。 贏紹看著她的眼睛愈發的深沉。 她見過他夢魘,在清暉園午休時,被她撞見過一回,他記得,她嚇哭了。 “睡吧,聽話?!壁A紹將她的手掰開,放在了被褥底下,附身在她額間印了一吻,轉身離開了后殿。 星煙一怔,心尖顫了顫。 第二日星煙去福壽宮請安時,意外地看到了虞夢穎。 太后的壽辰還未到,離上次出宮的時間并不長,星煙有些詫異,且瞧她面色比起之前,眉間添了幾道愁容。 人多眼雜,星煙在福壽宮沒與她交談。等星煙一回到芳華殿,虞夢穎就過來了。 “太后壽辰一過,我得去一趟河北?!庇輭舴f愁緒在那臉上,一上來便沒有展開。 虞夢穎的父親最近遇上了一場爛桃花,那女子胡攪蠻纏為了進虞家的門,幾次找上了虞夫人,虞夫人一氣之下回了河北老家。 虞統領也著急,虞夫人一走,那女子還曾在虞家門口鬧過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