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沒理會，她安靜夾著五花rou，因為沒有托盤，她還得來回兩趟。

    傅衍之站起來伸出手，把托盤遞給她。

    江蕓接過，跟他說：“謝謝先生?！?/br>
    傅衍之也回：“不謝，小姑娘?！?/br>
    她聞言回頭看他，下巴一道細小的傷痕，眼睛在燈光下，顯現出淡淡的祖母綠的沉色。

    江蕓望著他眼底，心里酸酸澀澀的。

    女生被冷遇，但仍舊鍥而不舍，先從張宇下手，張宇沒聽完就打斷道：“對不起，我哥有喜歡的人了?！?/br>
    傅衍之挑眉，他抿了一口啤酒。

    女生有些失望道：“真的么？”

    “嗯。她很漂亮?！睆堄罾^續當僚機，“而且很有錢，溫柔體貼，知性大方，聲音也...”

    張宇被踢了一下鞋邊。

    傅衍之淡淡道：“好了?！?/br>
    張宇托腮，悶聲飲酒。喝完才聽到他說：“她都走了?！?/br>
    江蕓聽到一半就離開那個位置，牛羊rou亂拿一通，五花rou直接撒了下去。

    張素道：“剛才看你在那里站了半天，就拿了這點rou？”

    “嗯?！苯|唇角含笑，“剛才有男生要我微信呢?！?/br>
    李春陽抬起腦袋，“江總看起來就跟十八似的，那點小男生呆不住了吧?！?/br>
    “李總看起來也年輕呀?！苯|給她夾了一塊牛rou，“給你拿的，不知道這家吃起來怎么樣?！?/br>
    “唉，我也吃不出好壞，就是牛rou就行?！崩畲宏栂矚g吃，很快就把江蕓的拿的那份吃完了，江蕓想重新給她拿點，李春陽趕緊把她按下來，“我去，你接著吃?！?/br>
    她走到冰柜前，身后一聲平和的問候：“您好?！?/br>
    一位得體的男性出現，看不清年齡，他手里拿出一件禮盒，是今天看到的五號香水。

    “勞煩把這個給江蕓。提前祝她生日快樂?！?/br>
    李春陽接過來，還沒問出個大概，他就吃好離開了。

    她左手端著滿滿的牛rou，右手挎著禮盒，滿臉疑惑地坐下。

    張素怪道：“你去拿rou帶著香水干什么？”

    李春陽把禮盒遞給江蕓，江蕓先接下，問道：“怎么了？”

    “有個人，得有一米九高，長得不錯，跟我說把這個給你，祝你生日快樂?！崩畲宏柊櫭?，“你不是十二月生日么？這也太提前了?！?/br>
    江蕓放在一邊，拿起筷子挑rou，“不用搭理?！?/br>
    “也太巧了，你也買了，他也買了，也沒在商場見到...”

    “傳說中的緣分？”

    張素觀察江蕓的神色，眉眼平淡，沒什么情緒起伏，她道：“沒事吧？”

    江蕓微微從失神中回來，她微笑搖搖頭，“沒什么?！?/br>
    “你什么人呀？”趙芝芝八卦之魂燃燒。

    “我...”江蕓咀嚼著rou，“我以前的男人?！?/br>
    這話微妙，一般人應該會說前男友。

    “天涯何處無芳草，”

    “何必單戀一枝花?！?/br>
    兩個女人一接龍，江蕓噗嗤笑出聲。

    趙芝芝道：“這種人啊，指定是個花花公子，禮物放在手邊，順手就送了?！?/br>
    “沒準裝得很端重，背地里亂搞呢?！?/br>
    江蕓聽著她們把基本素未謀面的傅衍之貶低一通，搖頭失笑。

    他意外的不花，也不亂搞。

    江蕓能聞到他身上干凈又冷清的氣味，他不太重欲，算是個自持的男人。除了喜歡欺負欺負她，還沒見他搞過別人。

    那也是從前。也是她看起來。

    傅衍之握著一卷早報，坐在餐桌前，安靜地抿了一口苦咖啡，一身清冽的冷感——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

    她揣摩起他為數不多的優點，跟著rou一起吃到嘴里。

    江蕓吃完就去外面買了一杯百香果汁，給幾個人分別買了愛好的飲品，幾個姐妹搭趙太太的加長豪車回到各自住處。

    rose正好被新雇的照顧它的助理帶回來。

    它喜歡夜游公園，原來傅衍之都會帶它去。江蕓看到它毛臟了一半，不禁責備道：“怎么回事？跑哪里去了？”

    助理抹抹汗，“今天rose想穿過樹林跑到馬路那邊去，我拉住了?！?/br>
    江蕓聞言胸口一窒。

    她蹲下來，rose乖乖地蹭她的掌心。

    “你想他了？想跟他在一起?！苯|像是在問空氣，“他有什么好的？”

    rose沒法講話。

    它嘴里叼著的蘿卜玩具，還是傅衍之買給它的，因為年歲太久，蘿卜纓掉了一條，被蹩腳的針線縫在一起，白線突兀。

    “給rourou擦擦，天太冷了?！?/br>
    助理得令，立刻去做。

    江蕓手里拎著那個套盒，把香水拿出來，想倒在水池子里。

    可一想她那一池的鯉。

    想倒在草地上，又想起她那點花。

    倒在馬桶里去，又覺得太浪費。

    江蕓按下那香，是江蕓曾經想要的味道。

    它上了江蕓的愿望清單——我以后要買給自己第二條。

    *

    江蕓催了周昶一次。

    她這幾天生病耽誤，今天是第一次去他們公司，查看進度。

    周昶那時候還在吃飯，江蕓順路過來，說是拜訪，其實就是來催工的。

    周昶放下快餐盒，匆匆披上西裝外套，江蕓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辣味，微嘆：“打擾你們了?！?/br>
    周昶的公司在他大學附近，起初是學校贊助的項目，場地也靠近科技園，于是就在這里安家立戶。

    江蕓披著酒紅色風衣過來，單調的工作室有了一團熱火。

    周昶擺擺手，他邀請江蕓到了會議室，他也不傻，知道江蕓的來意，攤開設計圖，目前研發的智能家庭技術是江蕓頗為關心的，如果她新開發的建筑群落成，周昶還沒給她一個模型，她損失的可不止一點半點。

    “江總，這個真的急不得。大家趕工了好些天，需要休息?！?/br>
    江蕓輕聲道：“我已經動了地基，很快建筑公司就要啟動工程，明年年底房都要落出來開盤了，怎么能不急?！?/br>
    她這個人比較重情，如果負責人不是周昶，她很可能立刻取消他的合作計劃?？墒撬娜藚s沒有半點趕工的意思。

    周昶面露歉意，“抱歉，學妹，很快的。十一月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br>
    江蕓道：“學長，希望你們能言而有信，這次針對中上層消費群體，如果不能按照合同完成任務，你們要賠付不小的金額?！?/br>
    周昶點頭。

    他抬抬手臂，手表露出來，“我請你喝一杯，當做道歉？”

    江蕓微微皺眉，“不了，我今晚有約，抱歉?！?/br>
    周昶的目光中的熱量消散，調侃，“男人？”

    江蕓沒回答，披上衣服離開。

    第十三章

    江蕓今晚和方澤出去吃飯。

    她對方澤并無多少動心，只是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朋友，而且上次聽講座睡著江蕓覺得非常抱歉，她出于禮貌應該請他吃頓飯。

    她不太會談戀愛，她的每一位相親對象都逃不開被她當做哥們弟兄的命運。

    也沒有人真的喜歡她。

    江蕓做了總裁才明白，原來錢和臉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有時候興致來了聊文學，旁人都是尷尬飲酒。談得來的都沒有。

    方澤這次和她約在一家高雅的西餐廳，主食牛排，陪著濃湯和蔬菜沙拉。

    江蕓在吃飯過程中不太講話，方澤也是這種人，兩個人面對面吃飯，沉默到侍者都懷疑他們是拼桌坐在一塊的。

    之后方澤又在附近找了一間音樂酒吧，多是民謠和古典樂，她去的時候正在演奏。

    方澤放下條紋西裝外套，露出貼身的白襯衣，掖在黑褲里面，整個人都偏瘦。

    他輕車熟路地點了兩杯酒，然后伏在她耳邊，讓她能聽到他的話，“先失陪一陣。抱歉?！?/br>
    江蕓點頭。

    她坐在這里搖晃酒杯，旁邊有不少人在預備著搭訕。

    江蕓脊背挺直，側過頭聽著歌兒。

    是一位女歌手，在鋼琴前，她聽過這首，曲名《i'll never love again》

    聽得她很感傷。她很討厭這種有故事的歌，尤其是傷感類，她很容易矯情地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