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以及對他卑微的愛。 誰都找不到。 梁母哽咽:“我這么好的雪然,你只把她當寵物看待;你們這樣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光鮮亮麗,哪里懂得珍惜人的感情。你們覺著是個玩意一樣的東西,把我的雪然毀的干干凈凈……” 凌宜年和連朵匆匆趕來,他不認識梁母,看到這么個瘋婆子哭的稀里嘩啦,還以為是精神病纏上了,下意識地想要趕她走:“喂,我說你——” 魏鶴遠呵斥他,聲音沙?。骸皠e沒禮貌,這是雪然的mama?!?/br> 凌宜年愣住。 而此時,手機鈴聲響起,魏鶴遠眉頭一跳,看到來電顯示是鐘深,接通。 “魏鶴遠,我今天去認領了雪然的……東西,”那邊,鐘深極其緩慢地開口,終歸不愿意把‘遺物’兩個字說出來,“她手機存稿箱中有一條未發送過去的短信,收件人是你。你想知道嗎?” 魏鶴遠握著手機,啞聲問:“是什么?” 鐘深撫摸著梁雪然留下的那個手機。 她留下的書包中塞著好幾只玩偶,正是這些玩偶,完好無損地保護好了手機。 鐘深曾在梁雪然臥室中見過這些玩偶,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床頭,她笑著說這些玩偶都是她的幸運神。 但幸運神卻沒能保護好她,卻保護好她最終沒有發出去的那條短信。 收件人是魏鶴遠。 鐘深不知道她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想要給他發短信,是完整地打下一段話又逐字刪除,還是說,只打了開頭,又心煩意亂地放棄? 無從知曉。 “魏鶴遠,我們——”鐘深注視著屏幕,說,“她只打了這五個字?!?/br> 我們什么? 我們重新開始? 還是徹底結束? 沒有人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巨大的懊惱如驟雨疾打。 ——如果他沒有提議做公益來做危機公關。 ——如果他能夠更堅定強硬地阻止雪然去那個地方。 心臟被大力撕扯,魏鶴遠恍若感受心口處被人強制性破開一個大洞,里面是空蕩蕩的虛無和漫無邊際的黑暗,他喘口氣,忽而輕輕笑了,聲音是瀕臨瘋狂的冷靜。 魏鶴遠一字一頓地說:“鐘深,檢驗報告出來之前,誰也不準咒梁雪然?!?/br> 掛斷電話。 宋烈捂著腰艱難地從病房中走出來,魏鶴遠微微側身,眼睛發紅,那目光令他驚懼萬分。 魏鶴遠的手還在往外流血,他直接拔掉針頭,又沒有及時按壓傷口,修長蒼白的手背上盡是血痕,而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 魏鶴遠看上去十分冷靜。 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此時的手機壁紙仍是梁雪然給他發的那張簡訊界面,囑托生病的他多喝熱水。 先前無意忽略、錯過的關心,現在魏鶴遠想要學會珍惜。 瞧啊,然然,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想說什么都不要緊,我去找你,你親口告訴我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平等的開始。 魏鶴遠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凌宜年還想攔他,卻因為瞧見魏鶴遠的神色而止住腳步。 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阻。 站在旁側的梁母跌坐在地,捂著臉,失聲痛哭,撕心裂肺。 魏鶴遠冷靜走過去,把她扶起來,語氣低沉,不容置疑:“阿姨,您別急,我現在就去帶然然回家?!?/br> 第48章 三十四顆鉆石 華城距離夔州兩千七百三十二公里。 需要飛三小時四十二分鐘。 凌宜年放心不下魏鶴遠狀況,執意跟著他一同前去;魏鶴遠換掉病號服,看上去同往日并無什么區別,只是唇色蒼白。 早晨的那瓶藥沒有打完,他仍舊有些低燒。飛行途中,他吃了一次藥。 凌宜年感覺現在的魏鶴遠和瘋了沒什么區別。 他看上去太不正常了。 對著梁母說完那句話之后,魏鶴遠讓護士安排梁母去休息,接受檢查——凌宜年這才知道,原來她三個月前做了心臟手術,現在還在恢復期。 凌宜年不知道魏鶴遠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所有人都覺著梁雪然肯定不會再活著,然而魏鶴遠并不這么認為。 他堅信去世的人不是梁雪然。 梁雪然絕不會就這么輕易離開。 明明那天連朵“生日”,他們還小小的絆了嘴,他好不容易學會哄雪然,雪然終于能夠接受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事情在一點點變好,裙子和玫瑰花還沒有送出去。 兩年內缺席錯失的禮物,他還在彌補。 魏鶴遠不愿意相信,雪然不會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他。 夔州的小雨從凌晨就開始下,不緊不慢的,淅淅瀝瀝。 飛機剛落地,魏鶴遠開口就要去看尸體,凌宜年勸:“別吧,你先緩一緩……而且,都摔成那個樣子……” 輕云的車子恰好在轉角處遇到落石,砸碎前擋風玻璃,司機驚慌失措下開著車墜落懸崖。 事故發生的太過突然。 凌宜年聽人說,依稀還能瞧出來是個人模樣。 “不需要,”魏鶴遠冷聲說,“我相信那不是雪然?!?/br> 凌宜年無可奈何。 梁雪然出車禍的山下有個村子,村長十分自責,哭著說是自己的錯;如果他沒有臨時推薦換司機的話,或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而輕云的原司機,臉色發白地坐在旁邊。 輕云的其他人,六神無主地告訴告訴魏鶴遠來龍去脈—— 山路險峻,恰好輕云原本配備的司機水土不服,臨時換了村里另外一個司機過去。 這才釀成大禍。 鐘深仍舊守在那邊,他面無表情地聽著旁邊人匯報。 遠遠瞧見魏鶴遠過來,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鐘深帶魏鶴遠去看了暫時存放尸體的冰庫。 鐘深沒有進去,他不忍再看。 那真的是慘不忍睹。 饒是幼時見過最不堪場面的他,也遠遠忍受不了這樣的畫面,尤其那個人還是梁雪然。 而魏鶴遠卻在里面待了十幾分鐘。 冰庫的溫度那樣低,魏鶴遠穿的并不多,出來的時候,眼睫都掛了霜,露在外面的臉頰亦是被凍的發紅,皮膚更顯蒼白。 他還在發燒??! 凌宜年竭力控制著自己,才沒有沖過去把這個不知道愛護自己身體的家伙給罵一頓。 魏鶴遠只說了三個字:“不是她?!?/br> 凌宜年只去過看一眼,他覺著魏鶴遠大概是瘋了。 人都成那個模樣了,哪里還能分辨的出? 幾乎沒有一塊好皮。 鐘深顯然也這樣以為,他靜默半晌,開口:“你想不想看看雪然留下的東西?” 梁雪然包里的東西,除了必須的錢包和手機外,就是那幾個大小不一的玩偶;魏鶴遠先前在公館臥室里見過,他不記得這幾個玩偶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但梁雪然帶走小雪球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帶走了。 或許對她而言有著很特殊的意義。 魏鶴遠沒有看梁雪然的手機:“那是雪然的**,她不喜歡別人窺探,知道后會不高興?!?/br> 魏鶴遠現在表現的越是平靜,凌宜年就越是想哭。 凌宜年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筆直地站著,仰起頭來,眼睛**辣的疼。 忍住。 魏鶴遠聯系了十多家專業的救援隊,齊齊到來,從這里到車禍的地點,開始地毯式搜索;凌宜年感覺他已經瘋了,只是瘋的很冷靜。 鐘深冷眼看著,他的臉色也并不好,眼下一片烏青。 魏容與還在醫院。 魏鶴遠以宋烈添亂為由,不許他跟過來;這場車禍的報道先后被鐘深和魏鶴遠強制性壓了下去,饒是輕云內部,如今還被瞞在鼓中,不知梁雪然失蹤的消息。 事情未絕之前,魏鶴遠不許任何人說梁雪然已經過世。 哪怕那具尸體靜靜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