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反觀,梁雪然一臉淡然,哪怕魏鶴遠就在她身邊,也全然不在乎。 魏鶴遠長久看她。 梁雪然在同連朵交談,在他長達一分鐘的注視之中,終于側臉,也沒有惱意,只是看著他笑:“怎么了?” 魏鶴遠慢慢地握緊手。 “沒什么?!?/br> 他其實是希望梁雪然能夠露出點不一樣的表情,就算不是羞澀,哪怕是微微的惱意,也要比現在這幅風輕云淡的模樣好。 仿佛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無論他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會在意。 而在這瞬間,魏鶴遠注意到梁雪然脖子上淺淺的紅痕。 大拇指指甲塊大小,襯著潔白的膚,格外明顯。 只一眼,足以使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魏鶴遠曾經有意或者無意地在梁雪然身上印下無數次這種痕跡,但都會盡量避開脖子,避免刺激到她脆弱的血管;但如今,有人光明正大的,在她脖子上吮吸。 梁雪然剛剛從明京回來。 鐘深在明京。 他們做了什么? 魏鶴遠的呼吸有些不穩。 眸底染上沉沉暗色。 剛分手時,那場醉酒,魏鶴遠給雪然舍友打過電話。她舍友當時怎么回答來著? 哦,雪然和她男朋友出去了,今晚不回來了。 魏鶴遠難以容忍自己的東西被人染指,可問題在于—— 梁雪然已經不再屬于他。 她不是任何人附屬物。 魏鶴遠克制著端著杯子,冷臉喝光其中的酒;正在說笑的凌宜年頓時愣住了,想勸阻,又把話吞回肚子中。 好不容易把梁雪然給請出來,他怎么一句話不說光喝酒呢? 坐在魏鶴遠另一邊的沈州注意到他顫抖的手,低聲問:“怎么了?” “沒什么?!?/br> 魏鶴遠平靜地說。 看了眼時間,快到了。 忍不住又看梁雪然,她仍在笑盈盈地和連朵聊天,聲音溫柔且輕快;燈光忽然在這個時候暗下來—— 到了安排好送蛋糕的時間,房間內的燈光全部滅掉,音樂也換成了生日快樂歌。 梁雪然的眼睛還沒有來得及適應黑暗,在這一片昏暗之中,忽然被人傾身抱住。 她呆住了。 清冽的氣息把她輕輕圈入懷中,梁雪然張口,什么都沒來得及說,男人溫熱的手已經覆蓋在她的唇上,捂住她的嘴。 梁雪然頓時方寸大亂,還以為這男人要做什么不軌之事,剛準備咬他手指,等到的,卻是他輕輕落在她發上的一個吻。 顫抖而溫熱的唇貼在她的耳邊。 “就抱一下,然然,”魏鶴遠低聲叫著那個極少出口的名字,借著黑暗遮掩,他聲音低啞,“別動?!?/br> 梁雪然驚到動彈不得。 ……這是魏鶴遠會說出來的話么?在一起兩年多,他什么時候這樣過?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魏鶴遠一定是太寂寞,想要女人了。 但現在找她是什么意思啊,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等到生日蛋糕的第一縷光照耀進來的時候,沒有等到梁雪然的回應,魏鶴遠及時松開手。 侍應生推著蛋糕,笑盈盈地進來。 燈光很快照亮這一方小天地,魏鶴遠不著痕跡地調整坐姿,雙手輕攏,而梁雪然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只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其他人并未察覺,注意力都在蛋糕上。 盡管這場生日是假的,連朵依舊被此時的氛圍所感染,興奮不已地站起來吹蠟燭,氣勢洶洶的許愿:“老娘要集齊所有國家的男性做男朋友!” 凌宜年打趣:“你現在連我們國家各大民族還沒集齊呢,心夠野啊?!?/br> …… 笑鬧聲中,蠟燭吹滅,燈光重新回來。 梁雪然笑著去接連朵分開的蛋糕。 魏鶴遠仍舊端正坐著,面色冷峻。 連朵他們三個都不知道剛剛黑暗中,那個小心翼翼的觸碰和接近。 更不知道,魏鶴遠手心,藏了一枚紅色、小巧的口紅印。 今晚,魏鶴遠喝的微醺。 沈州都瞧出來了不對勁,及時地把杯子拿走,避免魏鶴遠真的喝太多而出什么意外。 連朵一心想要幫助好友追回梁雪然,語氣輕快地邀請她隔兩天去看畫展。 “看畫展啊……”梁雪然想了想,搖頭,“不行,時間上沖突了?!?/br> 魏鶴遠凝神聽。 連朵不解:“什么沖突???你還有其他安排嗎?” “對,”梁雪然回答,“我們公司同一個公益機構合作,預備往夔州一所貧困山區小學捐贈物資?!?/br> 連朵還沒說話,魏鶴遠倒是開口了,他說:“這種事情,你不必自己出面?!?/br> “我也想去散散心,”梁雪然如實回答,“最近有點累?!?/br> 魏鶴遠仍舊皺眉:“那地方我去過,條件太艱苦,不適合——” “沒事,”梁雪然笑,眉眼彎彎,“畢竟我就是這么苦大的?!?/br> 魏鶴遠終于不再說話,他只覺著梁雪然思想太過單純簡單,總是把人心想的那樣容易;去山區哪里是一句話的事情?蚊蟲,衛生條件差,每一樣都令人不適。 心里思忖著該給她準備點什么好,魏鶴遠表面上仍舊是冷冰冰的來了一句:“隨你?!?/br> 沈州站起來出去,不多時,笑著拿手機回來叫凌宜年:“宜年,出來一下,張小公子叫你——” 凌宜年莫名其妙:“張小公子不是去新——哎,等等我,他在哪兒呢?” 他終于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站起來離開。 連朵也放下杯子,拍了拍自己腦殼,自言自語:“哎呦,張小公子還欠我一對玉呢,我可得去找他拿。鶴遠,雪然,你們先吃哈,我一會就回來?!?/br> 房間內頓時只剩下兩人。 梁雪然十分不自在,她不習慣這樣和他獨處,尤其是剛剛魏鶴遠突然抱她又突然生氣;梁雪然覺著魏鶴遠一定是病還沒有好,不然怎么情緒變化的這么快? 但魏鶴遠卻拉住她手腕,強迫她坐下,直接發問:“你脖子上怎么回事?是鐘深弄的?” 梁雪然沒想到他問的這么直白,摸了摸脖子,怒了:“這是蚊子咬的!” 魏鶴遠從看到紅痕就開始緊繃起來的心頓時重重落回去。 他暗笑自己,竟然開始胡思亂想到這個地步。 雪然怎么可能會瞧上鐘深那種人。 魏鶴遠仍舊說:“哪里有蚊子咬成這個樣?” ——這蚊子真該死,他都舍不得碰的地方,竟然被一只蚊子咬壞了。 “就是蚊子咬的啊,”梁雪然也被他直接的問話弄懵了,完全沒想到魏鶴遠竟然開始吃一只蚊子的醋,還以為他不信,“我撓了撓就這樣啦,人的嘴巴怎么可能親的這么???不信的話你試——” 梁雪然看到魏鶴遠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妙起來。 ——像是看到肥嫩小羔羊的大灰狼,蠢蠢欲動。 她迅速改口:“——試著去親親沈州或者凌宜年,就知道了?!?/br> 魏鶴遠沒說話,而梁雪然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跡,還有點癢,春季本來就皮膚敏感,不過撓了兩下便充血。 今天為了感謝他,千里迢迢地從明京趕過來赴約,都沒有休息! 他倒好,趁著黑暗竟然強制性抱她,現在還竟然質問她和鐘深的關系—— 想到這里,梁雪然有點不高興了:“你這人怎么回事啊?!?/br> 看她不悅,魏鶴遠習慣性地想要抱抱她,手指微動,克制著沖動,道歉:“對不起?!?/br> 梁雪然憋著一口氣,沒處發泄,冷著臉坐。 “窮山惡水出刁民,”魏鶴遠耐心地說,“這句話你總該聽說過,越是貧窮的地方,人心越險惡;更何況你要去的地方教育條件落后,人們普遍沒有接受過知識——” 梁雪然很不喜歡他這樣高高在上討論貧窮的態度,仿佛是人類在談論一群螻蟻,憐憫中帶著點施舍。 梁雪然經受過十多年的貧寒,初見時又太過不堪,潛意識中本就覺著自己和魏鶴遠不是同一路人,此時他的話,又刺激到她敏感的自尊。 她說:“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話題?!?/br> 魏鶴遠蹙眉,沒有因為她惡劣的語氣而生氣,反而放緩聲音:“那我們就聊聊其他的,今天去明京好玩嗎?” 梁雪然說:“你是我誰啊,我干嘛要告訴你!” 魏鶴遠面不改色:“前飯票?!?/br> 他終于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地位。 看著梁雪然仍舊不開心的模樣,魏鶴遠后知后覺自己再一次找錯話題——或者不該這么直接地問—— 他改變策略:“你今天口紅顏色很不錯,裙子也選的很好,襯的你皮膚更白了,很漂亮?!?/br>